一直到開拍前，杜施私下找到周有寧說"你能不能跟助理去趟金地華著？把我放在那裏的行李，和樓下的幾個快遞送到運河岸？"

    周有寧頓了一下，她環視了一圈周圍，壓低聲音問她"什麽意思，你不跟姓孟的住一起？"

    周有寧這才意識到，杜施早上那不對勁的狀態，可能不隻是男女之間簡單的情感問題。

    杜施避而不答。隻說"樓下那幾個快遞有點大，商務車可能都放不下，搬不走就先留在那兒吧，等之後的包裹到了，再找搬家公司過去般。"

    這時器材到位，導演拍手吸引注意力，喊著五分鍾準備。

    暮色四合之際，杜施上了頂層開始夜間拍攝。樓頂的露天餐廳今夜不予開放。

    最後一個鏡頭是杜施站在欄杆邊俯望霓虹璀璨的城市，車流宛如遊龍在穿梭高樓之間。

    她轉過側臉，看向無人機上的攝像機，隨後無人機漸漸高飛。拉遠鏡頭，將酒店與周邊夜景納入畫麵。

    到時候，經過後期處理之後，屏幕上會顯示品牌logo。

    導演喊"卡。"

    此時已經臨近十二點，開拍後杜施一開始狀態不太好，從電梯出來到餐廳的銜接畫麵，ng了好幾次，加上導演改了下腳本，器材又出了點問題，導致最後比預計收工時間晚了兩小時。

    這時候周有寧已經替她處理好行李，回到酒店這邊來接她。

    杜施決定醫院也不去了，直接打道回運河岸。

    杜施在北城沒有車，公司的商務車又太招搖，便讓周有寧開車與她一起回運河岸住一晚，第二天再送她去醫院。

    ……

    孟延開這晚午夜到的家，到家時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麽，又覺得什麽都沒少。

    洗澡的時候，靈光閃過，想起少的是放在門口的兩件行李。

    第二天，他剛到公司。恰遇孟家三叔的小舅子在地下停車場的電梯前講電話。

    他老家是江浙那邊的，說話時既有江浙那邊的吳語口音，又刻意學著北城的兒化音，總之聽起來不倫不類得很。

    他說"人家坐小月子，你去幹伐啦？你怎麽什麽事兒都愛摻和，你又不是人家家裏的人，到時候妹妹心裏又不舒服……"

    說著他一頓，前一刻還在批評太太總是摻和人家家務事，這會兒眼裏八卦的光都蹦出來了，笑得隱忍，哼哧哼哧的"杜施也去了？哎喲，那就熱鬧了！說說怎麽回事？"

    聽了一半，他咧開嘴直笑，直到從電梯轎廂的反光麵裏瞧見身後站著的孟延開，臉唰地白了，趕緊說"你說你這女人，正事兒不做就愛八卦，我還要上班呢，掛掛掛、掛了。"

    他掐掉電話，硬著頭皮朝孟延開點點頭"孟總。"

    孟延開抄著手。沒應聲。

    過了會兒，他慢條斯理笑笑"陳經理喜歡看熱鬧？"

    陳經理雖然有孟延開的三叔撐腰，但始終是外戚，孟延開的職權更是比他大了好幾級，他哪敢造次，恨不得咬舌自盡。

    他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一副賢者模樣"孟總，我這人吧就喜歡清靜，年紀大了，什麽熱鬧啊，都與我無關了。"

    電梯到了，陳經理讓他先進去。

    孟延開拍拍他的肩，"陳經理，最近上麵收到舉報，聽說你跟你秘書……"

    "孟總！"陳經理額頭滲汗。

    "別緊張，"孟延開比他高了快一個頭。手很是自然地搭在他肩上，都不用言語威懾，身高就給了他壓迫感。

    孟延開和聲問"對了，剛才。你問你夫人，她說是怎麽回事了？"

    陳經理心如擂鼓，真拿不準這位的脾氣，清清嗓說"我夫人說，您夫人去看望了葉言卿……"

    孟延開鼓勵道"嗯，我知道，你繼續。"

    "還說，您夫人特別大度。說昨晚是她讓您送葉言卿去醫院的。"

    孟延開思忖著"嗯……還有呢？"

    "沒了。"

    剛好電梯到了他所在的部門，陳經理打了招呼，便飛快下了電梯。

    孟延開蹙著眉，看電梯轎廂緩緩合上，拿不準她想做什麽，想起她昨晚最後說那句話，"後果"二字顯得特別可笑。

    看她玩得出什麽花樣。

    ……

    杜施早上去醫院這前，先看了下那群。

    裏麵有人已經約好幾點去醫院看葉言卿。杜施默默記下，特意選在有人的時候過去。

    葉言卿在私立醫院的病房，周有寧在旁邊花店買了束花，杜施全副武裝，到病房門口才摘下帽子和口罩。

    孟家三嬸帶著兒媳婦前腳剛到，還帶了另外兩個不太眼熟的女人，幾人見到杜施時，難掩詫異。

    昨晚杜施在群裏說，是她讓孟延開送葉言卿到醫院的時候，大家都不相信。

    畢竟人活一張臉，昨晚算得上是孟延開和杜施的新婚之夜，孟延開卻跑去找了葉言卿，這讓杜施的臉往哪裏擱？

    大家都猜想，杜施這麽做不過是挽回自己的顏麵而已。

    葉言卿還沒恢複，整個人臉色慘白地靠在孟京生懷裏，她看向杜施。囁嚅著嘴唇，向杜施說了句"謝謝。"

    杜施想，葉言卿應該是看到了她昨晚發在群裏的話，配合她演完這出戲。畢竟她找孟延開送自己去醫院這件事，也太不避嫌了，難免被人詬病，也臊了孟京生的臉皮。

    杜施莞爾"舉手之勞。"

    眾人麵麵相覷。難道真是杜施讓孟延開去的？

    孟京生這會兒再搭腔，一臉的悔意"昨晚我有應酬沒在家，手機也沒電，接不到電話。家裏阿姨也有事請了假，言卿她沒辦法才叨擾你們，謝了。"

    杜施隻是笑笑。

    觀察著依偎在一起的兩人，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奇怪，葉言卿目光閃爍，回避著孟京生的眼神，而且，孟京生一靠近她，她便很是抗拒地皺眉，手緊緊掐著被子。

    表情細微，若不細看，很容易忽略。

    杜施沒多久留，此舉不過是走個過場，效果達到了，便借口說有工作離開了。

    出去路上，杜施沉默著，越想不對勁，覺得事情古怪。

    葉言卿出事，孟京生不在家且手機沒電，剛好家裏的阿姨也請了假，要有多大程度的巧合，才能同時發生呢？

    再說，葉言卿的表現真的很反常，她好像很怕孟京生，明明孟京生看起來很懊悔，對她也很是再體貼不過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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