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兩字總結,叫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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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難道你還想留下來跟她拉拉家常?"孟延開看著她,低沉而又短促地笑了下,語調像是在打趣,眼神卻凜如寒風,帶著一種迫人的壓力。
"我們問題中的主語是你,而不是我,別混淆,好嗎?"杜施點點他小臂上肌肉,手指沿著靜脈紋路勾勒,不以為然地挑下眉,"不然顯得像掩耳盜鈴。"
孟延開忽然脫開她的手,虎口卡在她下巴,捏著她的臉,眼裏有些不耐"不是說不想談感情了?這算什麽?沒事給我找膈應?"
"那不然呢?"杜施拉著他的手腕往下扯,眨眨眼,"看你反應這麽大,比對著我的時候虛情假意那張臉,真的更有意思多了。"
孟延開盯著她數秒,然後閉了下眼。那神情像是被無理取鬧的女人弄得筋疲力竭。
之前飯局上他那些假模假式的體貼溫柔,此刻已經蕩然無存。
杜施心裏才好受了些,無端端感到輕鬆許多。
"這樣挺好。"杜施看著他的臉笑著說。
孟延開麵沉如水,掃她一眼,不明所以般"什麽?"
"我說你就這樣挺好,私下裏大可不必像逢場作戲那般……故作溫柔體貼,"杜施撩撩發尾,眼神懶漫,語氣輕淡,"我這個人經不起誘惑,我可是會信的。"
如果那些都是不是真的,就顯得刻意,隻會令她不安,所以她倒希望孟延開私下能正常對她,哪怕是冷淡,哪怕是厭倦。
這樣她或許才能克製住自己,時時保持警醒,不在他營造的假象裏沉淪。
有句歌詞怎麽唱來著?
を想你的壞,要你的好,想你的淚。要你的笑,想你的溫柔,要你的擁抱,要你的沉默,想與你共老。ん
兩字總結,叫貪心。
欲壑難平,貪心它又是無止無盡的。
她怕這樣下去,總有一天她會分不清真假,於是渴望更多,奢求他不止於逢場作戲。希望他給的一切都是真的。
最終她親口講的"等一切結束就離開",隻會淪為空談。
如果屆時他依然不愛她,她真擔心自己會拚上死守的尊嚴。
孟延開端詳她良久,薄唇揚起好看的弧度"你害怕了?"
"怕呀,怕死了,"杜施心不在焉看著他,柔軟掌心貼在他脖頸和下頜交界處,手心下隱隱感受到他強勁的脈搏,興致缺缺地說,"所以你最好不要再蓄意招惹我,小心你擺脫不了。"
孟延開眯縫著眼,看著她臉上非真非假的笑,令他感到有片刻的索然無味,接著心下又莫名竄起一股征服欲。
他僅僅是出於好奇,想看看撕碎她這層保護自己的偽裝之後,她崩潰又無能為力的樣子。
……
孟京生與葉言卿上車後,兩人一個沉默,一個在跟孟知敘打電話。
葉言卿聽他在轉述今晚的事,孟延開真的懷疑是他們在車子刹車上動了手腳。
公司高層消息通達,近日都在傳是孟延開這總裁的板凳還沒坐熱,就招來黑手,而最大嫌疑直指孟京生,另一些人則懷疑是孟澤林,因為出事的日子也太過巧合了。
總之孟延開成了最可憐的那一個。
加上最近公司人心浮動,為孟延開抱不平的聲音很大,人言可畏,如果不控製住,被有心人利用,再將這些話的影響力放大,在信息社會裏肯定激起千層浪。
孟京生本人是吃過苦頭的,而且是毫無防備。
講了會兒,孟京生才掛掉電話。
葉言卿沒發表意見,孟京生低頭回微信消息,她看過去時,他鎖了屏,將手機屏幕蓋過去,閉目養神,她看了眼他手裏的手機,沒作聲。
過了會兒,她說"今晚你很容易引起誤會。"
"什麽誤會?"孟京生閉著眼,沒什麽情緒地回。
"杜施,"葉言卿裝作不在意似的,"與她還是不要太過親近的好。"
孟京生愣了下"我怎麽跟她親近了?"過了下,他想起來,似笑非笑說"哦,你的意思是說,讓她自己摔地上比較好?"
孟京生仍合著眼,腦中浮現出杜施畏懼的眼神,不經意笑了聲,覺得有點意思。
他慢吞吞說著"你沒事少東想西想。我發現你這人貪心過頭了,孟延開結婚了,你還希望他時時刻刻惦記著你,明明沒感情,卻還因為我與其他女人意外接觸一下而神經敏感。世上哪能所有人圍著你轉呢?"
孟京生說著睜開眼,掃她一眼說"沒用的幹醋少吃,也不怕酸死自個兒。"
葉言卿淺淺地笑了下,嘴角梨渦跟著顯現,"你這是跟我談兩性之道?如果你覺得我不應該因為你和別的女人有接觸而敏感,那你也不應該因為我和孟延開說句話就擺臉色,況且有些時候,是你讓我去找他的。"
"你跟我講道理?"孟京生掀起眼皮,沉黑的眸直直盯住她,嗬地笑了,透著股鋒芒畢露的囂張,"偏我這人不太愛聽別人講道理。"
葉言卿看著他的眼睛,那晚不快的記憶又浮上心頭,她不敢對視,立馬別開了眼。
……
杜施晚上洗完澡,又讓方姨幫她在客衛裏洗了下頭,吹幹後回到主臥時,孟延開已經在床上。
他靠著枕頭,長腿交疊,拿著手機在打字,聽到聲響過後抬眼往這邊看了一眼。
杜施脫掉鞋子和外麵的睡袍,掀開被子,手撐著床,膝蓋一跪一挪地上了床,躺下,將手墊在左邊的枕頭上。
空調開著,杜施將被子蓋好,但孟延開是直接躺在被子上的,壓了一半被子,床寬被長,杜施雖然也夠蓋,但是總覺得有拉扯感。
她扯了扯被子說"你起身,別壓著被子呀。"
孟延開起身將被子讓給她,杜施連忙將被子往身下壓了壓,將自己裹得密不透風,她看了眼餘下的杯子,瞧向他,提醒說"好像不夠蓋了,你再去拿一床吧,衣帽間中間走廊盡頭的隱藏櫃裏,我記得還有一床涼被。"
孟延開看了看她壓在自己身下的被子,起碼折了寬寬的兩層,他往外扯扯,"你捂什麽呢你?"
杜施死死壓住被子"我這是為你好,怕你著涼,也能避免我晚上醒來。動來動去吵醒你,而且我到了夏天也睡不好覺,兩床被子寬裕些。"
杜施手受了傷,就算手的不適感已經日漸好轉,晚上也隻能保持一個睡姿,很不舒服,總是會醒來,動動四肢才會覺得舒服些。
孟延開不信邪,非扯了她被子搭自己身上,懷疑她是故意作妖,沒事找事,因為之前一些事跟他鬧別扭。
雖然兩人同床共枕過,但這是第一次相安無事共眠,孟延開此前並不了解她的睡眠習慣。
直到半夜,杜施頻頻醒來,有時候是半夢半醒無意識的,在被子裏窸窸窣窣地動動手又抻抻腳,孟延開向來淺眠,她一動他就醒。
孟延開睡眠時間不長,多年生物種養成,到點就會醒,夜裏睡不好,人就會很暴躁。
終於,孟延開半夜突然又被伸過來的一隻腳踹醒後,他深吸口氣,一把掀了被子往她身上折過去,本來想就這麽直到天亮,但他身上就一條底褲,調高溫度覺得悶,會睡不著,身上不搭點兒什麽,又覺得涼。
打著赤膊起身,去她說的隱藏衣櫃裏找了床薄被,結果這一睡比往常醒來的時間晚了半小時,還覺得沒睡好。
孟延開坐起,捋了把發茬,腦袋有些發沉。
他打開床頭燈,看了眼雙眼緊閉的女人,頭偏右邊朝他的方向,頭發鋪了一枕頭。臉輕陷在枕頭裏,手擱在臉旁,嘴唇緊閉,微微努起,睡得又沉又香。
孟延開氣笑了,他伸手過去掐她的臉,咬牙從牙縫中擠出一句"睡不好覺?"
杜施被他掐醒了,迷迷瞪瞪地睜開眼,覺得痛,伸手哼哼唧唧地拍開臉上的手。嘴角還委屈地往下耷了耷。
隨後眼睛一閉,將臉轉向另一邊,又進入了睡眠。
孟延開起床去跑步機上運動了十分鍾,回來時,臥室裏還一片昏暗,床上淩亂,隱約能看見床上睡著人,被子微微拱起。
他看了一眼,去浴室衝了個澡,水溫調得比較低,便於醒神,圍著浴缸出來時,杜施睡眼惺忪站在盥洗台邊,問他"你剛才是不是掐了我?"
"你做夢了?"孟延開摸了把新長出來的胡茬,走到盥洗台前,拿出刮胡刀,往臉上起泡。
杜施摸著自己的臉,心想難道自己真在做夢?
她記得的是,被掐了臉之後,她越想越氣。然後做了個夢,夢裏把孟延開罵了個狗血淋頭,說他有病,沒事擾人清夢,知不知道她正在做戀愛的夢,夢裏的男人比你溫柔多了,看著孟延開一點點黑下去的臉,她覺得大塊人心。
結果孟延開生氣了報複她,開了很久的車把她載到荒無人煙的地方,把她丟下去,然後開車走了。
她跟著車不停跑,一邊跑一邊哭著罵他,徹底被氣醒了。
杜施把經過講給他聽,孟延開說她戲多,睡覺屁股沒蓋好,"再說,我要報複你,也不會用這種方式。"
杜施沒睡醒,還傻乎乎地問"為什麽?"
"費油。"說完他一邊刮著胡子,一邊悶聲笑了幾下。
她居然好奇"那你要怎麽報複啊?"
他不答反問"你夢裏跟誰談戀愛?"
杜施抓抓頭發說"前男友。"
孟延開斜她一眼。語氣明顯不客氣起來"杵這兒幹什麽?還睡不睡了?"
"等你趕緊弄完出去,我要用衛生間。"
"家裏隻有這一個衛生間?"
杜施反應了一下,像是剛意識到這件事,機械般轉過身出去了。
孟延開看了眼她赤著的腳,提醒了句"穿鞋。"
孟延開換好衣服從衣帽間出來,見她又已經躺回床上了,他頓了頓,說"走了。"
她從被子裏伸出手,朝他揮揮"慢走不送。"
孟延開沒睡好的煩躁,在出門前得到了緩解,到公司後,曲禾上報完一些基礎工作和行程後,說"有人打電話約您吃飯。"
"孟靖川。"
就是孟澤林帶回來那個長孫。
孟延開沒什麽反應,像是早有預料似的。
"那位孟先生說,打您的私人號碼打不通,所以打到了我這兒,說是要走預約程序。"曲禾回憶著對方來電時的態度還挺好的。
孟延開笑了聲,"回他話吧,今晚有時間。"
這邊曲禾剛回複了孟靖川,孟延開又接到孟澤山莊的電話,說是孟澤石要見他。
孟延開回拒"今晚我已經有約了。"
替孟澤石傳話的是晟叔"不能推掉嗎?"
"推不掉,"孟延開喝了口咖啡,冷淡卻不失周到說"後天不是該回去吃飯麽?有什麽事到時候再說吧。"
那頭沉默了一下,雖有為難,還是說"行,我會轉達。"
孟延開收了手機,摜在桌上,悠閑地轉了下老板椅。
秘書進來送一封合作夥伴寄來的結婚請柬,見他心情不錯的樣子,試著說"孟總,我明天想請假一天。"
"原因?"
"我那個,最近身體有點不舒服,想去趟醫院。"
孟延開沒多問"行。"
"謝謝孟總,我先出去了。"秘書沒忍住,抿著唇也掩飾不住笑意,孟延開看到了,難得沒拆穿。
……
杜施中午吃午飯的時候,接到一通陌生電話,她接通"您好。"
聽筒那頭停頓了一秒,傳來男人的聲音"杜施。我是霍時放。"
杜施愣了下,放下筷子,"霍先生,有什麽事嗎?"
霍時放發出邀請"上次我說要請你吃飯來著,不知今晚你有沒有空?"
"沒關係,你不說我都忘記了。"杜施算是婉拒。
霍時放猶豫片刻,說"不瞞你說,請你吃飯不光是想向你道謝,還有點事情想麻煩你,和你的工作有關的。"
杜施沒立刻給答複。霍時放以為她在找借口,"如果實在不方便就算了,我先找找別的門路,不過這頓飯我還是會另尋時間找你吃的。"
杜施倒不是嫌幫他忙麻煩,而是不想與他吃這頓飯,與不熟的異單獨進餐不是她會有的作風。
可他卻說今後還要找她,那意思就是,這頓飯早晚都是要請她吃的。
杜施覺得不如早吃早了事,省得今後再見麵,便答應了下來。
晚上時收拾好。讓司機準備好車,去了霍時放給的地址。
一家在近郊比較偏僻的餐廳,打眼一看大門都有些破舊,一踏進去,看裝潢就知不一般,是帶有禪意的書香風格,用作裝飾的物件都很有年代感。
杜施和霍時放被人帶著往裏走,杜施評價"這餐廳看起來挺不錯。"
霍時放笑了笑"菜也挺不錯。"
往裏走,居然有一院子,往後似乎還有更大的地方。杜施打量院子裏那棵樹,參天而立,樹幹粗壯,應該有些曆史了,沒點錢是盤不下來的。
霍時放說"聽說是明清年間的樹。"
杜施覺得新奇"怎麽發現這餐廳的?"
"朋友介紹的。"
杜施想著,應當是這些富家公子混膩了,老愛寵幸這種格外風雅清靜的地方,跟瀾西上有點兒異曲同工之妙,隻不過這餐廳更加避世。
霍時放又說"我就來過一次,剛好想到你在外不方麵露麵,這邊清靜,便定在了這兒。"
杜施禮貌道謝。
……
孟延開晚七點到了餐廳,為了避酒,又是自己開的車。
車剛熄火,他抬眼往前看了眼,像是覺得有什麽不對,拿了鑰匙下車,他盯著前方一輛黑色轎車的車牌號,將車門掀回去關上。
他上前,在車屁股旁駐足片刻,從後擋風玻璃往車裏看了眼,又繞到駕駛室,敲了敲車窗。
司機緩緩降下車窗,他正在打遊戲,裏麵傳來遊戲人物的台詞"火燒屁屁咯!"
他一邊看屏幕操縱著遊戲人物,一邊快速往車外瞟了一眼,這一眼嚇得他立馬鎖屏手機,坐直了"孟先生!"
孟延開問"你送杜施來這兒?"
這輛車是家裏的,隻可能是送杜施。
司機點頭"對。"
"她跟誰?"
司機回憶了一下剛才站在門口等杜施那個男人,匆匆一瞥似乎有些麵熟,但看得不仔細,沒認出來,他便說"不知道,太太她沒說。"
孟延開說"嗯,沒事了。"
孟延開抬腳往裏走,邊走邊發微信給杜施在哪兒?
很快她回外麵。
他又問跟誰?
杜施我們不是需要互相交代的關係吧?
孟延開停住腳,看著那句話,氣得笑出了聲了,挺行。
孟延開收了手機到孟靖川訂的包間,如他所料,不止孟靖川一人,還有孟澤林。
"來了。"孟澤林探著頭看向門口,說著就要站起來。
孟延開製止他"別,您坐著就好。"坐下後他挺意外地說"我還以為就靖川一人,沒想到您也在。"
孟澤林徐徐說"我跟你也有多年不見,那天回來也沒好好說上幾句話,靖川說要跟你見麵,我就來湊個熱鬧。"
孟延開聽著,話都是往好聽了說,誰信誰傻蛋。
他道"您想見我,大可跟我說一聲,我親自上您那兒去,聽說您老身子骨不太好,出門難免折騰。"
孟澤林笑說"難為你還為我著想,最近我聽了些閑言碎語,還怕你想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