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出現讓女人如釋重負。

    她故意不提自己是遵守命令，隨後扭頭就往後走。

    而那男人黑著臉也打算離開。

    張茂立刻叫住他。

    “等一下，你也是大硬公司的高層是吧。”

    那人轉過身來，扶了一下金絲眼鏡，冷淡的說道：“是，我叫王明。”

    “王明，你就是負責程序的那個吧。”張茂之前就做過功課。

    王明聽了也不意外，點頭道：“是的，你來找我也是因為阿爾法狗輸掉比賽吧。正常，它畢竟還隻是機器而不是神。”

    張茂聽了這個回答，沒做出回應。

    隻是站在原地，眼裏不知道在打量著什麽。

    王明被他的舉動弄得有點毛躁，隨後沒好氣道：“現在問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你是總負責人，我哪能限製您的自由呢，您請便。”

    王明白了他一眼，迅速從他身邊掠過。

    而張茂深邃的眼裏似乎看出了什麽，但他沒有表現出來，而是默默地走進園區。

    ——

    下午時分。

    有家咖啡廳。

    趙靜跟早晨通電話 的那個人約在了這裏。

    當趙靜趕到時，整個咖啡廳隻有角落處有一個麵相討厭的家夥坐在那。

    “十幾年沒見，你一點都沒有變。”

    趙靜一眼認出了這個討厭的家夥。

    實在是他的討厭都已經融入了基因深處，令人想忘記都難以忘記。

    對方聽著這明顯的諷刺也不惱，憨厚的笑著站起來。

    趙靜坐了過去，同時疑惑道：“今天生意不好嘛，這個時間都沒人。”

    “是我清場了。”

    “清場？又不是什麽大事，不至於吧。”

    那人搖搖頭道：“每次跟你見麵都是很重要的，我不想讓別人打擾我們。”

    “行了你，說正事。”趙靜顯然不想跟對方扯這些沒用的。

    那人聽聞此言黯然神傷。

    終究你還是愛上了別人。

    而且還得讓一個愛你的人給你們搭橋。

    男人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趙靜，隨後酸溜溜的說：“我先問你，你對這家夥有感情嗎？”

    趙靜一下子被問蒙了：“你胡說什麽呢， 我隻是為了調查案子而已，我怎麽可能…”

    她斬釘截鐵的否認，一下子讓那人老高興了。

    高興地就差沒跳起來。

    趙靜斜眼瞥去，沒好氣道：“你別說這些沒用的行不行，說正事！我要你查的呢。”

    “查到了，資料都在這，你自己看。”

    男人說話墨跡，辦事卻絲毫不墨跡。

    已經將此次張茂被暗算的事情過程完全列舉出來，甚至有很多細節連當事人都忽略，他卻知道。

    上下看了一眼。

    看到張茂沒事，趙靜也就放心了。

    放下手中的文件，抬頭看著眼前的人，驚歎道：“果然，沒有什麽事情能逃得過你的眼睛，你給我的震撼還是跟十幾年前一樣。”

    被誇讚的那人麵色一紅，含笑道：“隻要是你的任務，我一定竭盡全力。”

    “行，那這次就謝謝你了。我這邊還有事就先走了，咖啡你自己慢慢喝。”

    “你別走啊，好不容易見了一麵，說說話再走。”那人急忙製止。

    因為對方幫了忙，礙於情麵之下趙靜被動了。

    現在走，好像確實也不太合適。

    她隻好待在原地，再次道謝。

    “我要的不是謝謝。”

    “那你要什麽，我也沒什麽錢。要多少你提，必須得是合理範圍內哦。”

    “我也不要錢，我要那玩意兒幹啥，我又不缺。”那人不屑一顧。

    趙靜聽聞此言眉頭一皺。

    “怎麽，你還想要啥？”

    那人咯吱一笑。

    “你說呢，我的心思你還不明白嗎？”

    “不可能，我請你注意自己的言行。”

    “好好好我的大警官，算我錯了行不行，是我說錯話了。”那人趕緊認慫。

    趙靜這邊這才稍微好轉一點。

    不過想起來還是找對方幫忙的，也不能太過於駁了他的麵子。

    趙靜深吸口氣，沉聲道：“跟你聊聊也可以，咱們也算是老相識了，也可以敘敘舊。”

    “就是嘛就是嘛，說真的這麽多年沒有見麵，我是真的很想你啊。那時候我是真的很愛很愛你。”

    時隔多年。

    那人抬頭看著眼前的趙靜。

    說的都是心裏話。

    現在，他沒有了當初的那些負累，反而好了很多。

    這些都是以前不敢說的話。

    “瞧瞧這，我這是不是說的太那個啥了。以前我不敢說，看到你別說表白了，就連說句話都不敢。”

    趙靜神情嚴肅。

    臉上的表情很僵硬，不知道在想什麽。

    那人看了一臉緊張：“你別這樣，你弄得我……”

    “你說你喜歡過我？”

    趙靜突然開口。

    那人愣了一愣，旋即重重點頭道：“是的，喜歡。當年我是瘋狂的迷戀你。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當時我的情書不是還被人拿出來當場朗讀嗎？”

    “我以為那是你的惡作劇。”

    趙靜想起那時候的事。

    當年他們都還是學生的時候。

    趙靜自己也不太懂事。

    雖然她長得很好看，可是性格上風風火火的，有時候做事情都不經過大腦。

    那一次，卻是讓她印象深刻的一次。

    也不知道會在那不經意之間傷害到別人。

    這件事她記了很久。

    當時被傷害的他選擇了退學。

    直到多年以後，也就是十幾年前，他們再度見麵。

    隻是當時的身份已經變了。

    趙靜依然還是學生，但他已經是一個窮凶極惡的罪犯。

    他小小的年紀，卻表現出了驚人的破壞力。

    在親眼目睹了那人做出了一件壞事後，趙靜才下定決心選擇了這個行業。

    堅定要打擊罪犯。

    之所以再次得到他的聯係方式，則是前段時間的一次偶然。

    總之那些事情現在想想，有很多過程多已經隨著歲月的流逝了去無痕。

    但是現在，麵對麵的看著對方。

    趙靜不能說心裏一點痕跡也沒有。

    那時候，她其實對他，也是有一點興趣的。

    “在退學以前，你本來成績一直都很好的。這也是你後來能製造那麽大的事故的原因吧。”

    那人一聽笑道：“沒想到你還記得我那時候的表現呢。”

    “你的表現一直都讓人難以忘懷，你真的是個天才。”趙靜由衷的說道。

    那人歎息一聲：“天才？天妒英才吧，反正我一直都不喜歡這個稱呼。”

    “為什麽，當年你為什麽要那麽做？”

    一家五口啊！

    每每想到這件事，趙靜就心如刀割。

    想到當初那小女孩兒蒼白的臉，臉上的血痕，趙靜經常從噩夢中蘇醒。

    那人聽後眉頭一緊，輕咬著下唇說：“其實這件事我一直都想告訴你，不要相信眼前所見的，你真覺得當時是我的犯罪嗎？”

    “那不然呢？”

    “你有沒有想過其他的可能性。”

    “什麽可能性？”

    “比如我是被人陷害的。”那人緩緩地抬起頭來，一雙淩厲的眼神迸射出詭異的波動。

    趙靜不由得內心一沉。

    “你想說什麽？”

    “現在，也到了該跟你說真相的時候了。當年我是被人陷害的，那件事根本不是你看到的樣子。”

    “不是我看到的樣子？難道我的眼睛還會騙我嗎？當時我親眼看到了你動手殺害了那個小女孩兒，還有她的家人！難道這些都是假的？”

    趙靜陷入了回憶。

    不相信那人說的話。

    要知道。

    這些可都是她親眼目睹的。

    當時那一家人正在吃飯。

    趙靜作為鄰居，家裏做了好吃的紅燒肉，媽媽讓送過去一點。

    可就在她到了他們家門口，發現門是虛掩的。

    拉開一看，地上全是屍體和血跡。

    那人，坐在邊上，用一雙恐怖的眼神盯著自己。

    這個畫麵她終生無法忘懷。

    “那你告訴我，真相到底是怎樣的？”

    趙靜情緒激動。

    聲嘶力吼。

    好在那人選擇了清場，要不然可真的會很麻煩。

    那人歎息一聲，示意她冷靜。

    隨後一五一十的解釋道：“當時在你麵前的人根本不是我，你看看這個視頻吧。”

    說著，那人拿出手裏的平板電腦，推送到趙靜麵前。

    趙靜將信將疑，心思稍稍收攏了一點。

    沉下心來。

    看著平板上暫停的視頻，點開。

    隨即，就看到畫麵上滿滿當當的都是人像。

    而這些人。

    赫然全都是一張麵孔。

    “啊！這……這是什麽？”

    她不可置信的尖叫起來，目瞪口呆的巴望著眼前人，她的老同學林方。

    林方微微一笑：“現在你知道了吧？人是可以克隆出來的，我可以是我，也可以不是我。”

    “你到底想說什麽？你是想說，當初動手的人不是你？還是說，我現在眼前見到的人，到底是不是你。”

    趙靜感到有一絲惶恐。

    不由得往後退去。

    林方趕忙示意道：“趙警官，你不用擔心害怕，我肯定不會傷害你的。”

    “我不害怕。”

    “哈哈哈，你還是當年的性格。我是人，這一點我可以給你證明。”

    為了驗證自己的身份，他拿出了一把冷光四溢的刀。

    趙靜看了內心一緊，急忙喊道：“你要幹嘛？”

    “證明一下，我是我。”

    說著。

    唰~

    一刀割開皮膚。

    流淌出猩紅的血液。

    “你看，我是人。而這些都是機器人，跟阿爾法狗是一樣的。”

    林方的動作讓趙靜又驚又怕。

    但她很快回過神來，趕忙替對方包紮，一邊包紮一邊埋怨道：“你簡直瘋了，有那麽多證明的方法，你何必這樣做。”

    “嘿嘿，別人都說我挺聰明的，其實我自己才知道，我還是挺笨的。我要是真聰明的話，也不至於讓我喜歡的人單身那麽多年。”

    “你說什麽呢。”趙靜臉一紅。

    林方目光出現短暫得遲疑。

    然後，很快恢複到原先的樣子。

    此次前來不是為了什麽兒女情長。

    “趙靜，你坐下。”

    林方變得嚴肅起來。

    趙靜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立馬乖乖落座。

    林方沉聲道：“你看著我，我接下來跟你說的話有可能會讓你改變多年的三觀，但我希望你能接受。”

    “你直接說吧，我是經過專業訓練的。”

    對此，趙靜還是很有信心。

    林方嚴肅的說道：“我要跟你說的是，這些全都是我自己製造的機器人，包括當年的那個。”

    “這麽說，那個案子還是你的問題。”

    “不，那個機器人，是出現了自己的意識，跟我…說是有關係也沒有關係，不是我幹的。”林方必須得為自己辯解。

    在說到張茂之前，他必須得接觸跟自己心愛的人十幾年的誤會。

    要不然他不知道這輩子是否還有說開的希望。

    聽到這話。

    趙靜緊皺眉頭道：“不管怎麽樣，機器人是你做出來的。”

    “是，這我承認，所以後來我要承受的後果我都認。以至於讓我跟你分開這麽多年，我也都認。但是那家人，確實也有問題。他們是自找的。”

    “他們能有什麽問題？他們當初多好啊，鄰裏之間誰不說他們好。你這個沒良心的，那時候他們還幫助過你！”

    “可你知道他們的底細嗎？”

    “我不管你說什麽，就算大人有問題，難道孩子也有問題嗎？那個妹妹才多大，才五歲啊！”

    “你錯了，這一切都是他們讓你看到的。那些血泊，那現場全都是偽造出來的。死的那一家五口是真，但他們不是人，你明白嗎？”

    “你到底什麽意思？”趙靜被說的有些糊塗。

    林方嚴肅的說道：“他們都是機器人，都是擁有了自我意識的機器人。而我當初設計的那個，就是被他們給影響了！”

    “不，這…這不可能把！”

    “不可能？我告訴你吧，這些年我一直在調查什麽。”

    “有一個名為創造者的組織，不知道你是否聽過。”

    這番話，頓時讓趙靜緊張起來。

    沒想到林方竟然也知道創造者這個阻止。

    創造者這個組織十分神秘，已經出現了很多年了，但一直沒有人知道這個組織的所在地。

    他們時不時地出現，製造出一些詭異的事件，但很快又會消失不見，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

    隻會稍稍留下一點點痕跡，讓警方欲罷不能。

    “你知道創造者？這…這跟你說的那些有什麽關聯不成？”

    “關聯很大。”林方緊皺眉頭，“創造者這個組織，擁有喚醒機器人意識的能力。所以他們稱自己為創造者，賦予靈魂的創造者。”

    林方一字一頓，目光銳利的盯著趙靜。

    趙靜聽得是目瞪口呆。

    “你，你說這話，這，這怎麽可能！”

    “沒有什麽不可能的，就像我們人類也一樣是被人創造出來的，被人賦予了意識一樣。隻是我們人類為碳基打造，它們是矽基生命，矽基生命有矽基的弊端，但也可以把它們看成是我們一樣的生物。”

    為了讓趙靜能更直觀的理解。

    林方站起身來，說起了阿爾法狗的事情。

    “阿爾法狗自從出現我就一直關注它，我懷疑它就是被賦予了意識覺醒的人工智能，但之前我一直都沒有證據。”

    “直到這一次的圍棋大賽，尤其是第三把，我看出來它是故意的。如果是機器人，絕不可能有故意的意識。很明顯，他已經接觸了創造者！”

    “你說的如此玄乎其玄的，有沒有證據？”趙靜眉頭緊皺。

    難說不相信對方。

    實際上她通過上級的交代，也多多少少有一定的了解。

    隻是聽林方這麽說，還是不太能確信。

    林方早知道不可能這麽容易說服對方，於是提醒趙靜繼續看視頻。

    視頻當中，每一個機器人都擁有跟林方一模一樣的長相。

    但起先，它們看上去都是批量打造的，眼神沒有光。

    直到視頻發展到後來。

    出現了一個穿著一身紅色緊身裙的女人。

    女人走到每一個機器人的麵前，在他們的鼻子上點了一點。

    緊接著，機器人就發生了變化，眼裏陡然出現一道光芒。

    驀的。

    那機器人抬起頭。

    從開始的僵硬，慢慢的舒展。

    然後臉上露出林方標誌性的笑容。

    看到這裏。

    趙靜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嘶~

    “這……這……”

    “現在你總該能相信我了吧，很明顯這些機器人都是覺醒了意識的。”

    “那，那這也沒什麽。”趙靜硬著頭皮說。

    林方苦澀一笑：“大姐，我這麽跟你說吧，每一個機器人都擁有比我強得多的本事。我會的他們全都會，我不會的他們依然還是會。靠著極高的算力水平，每一個都不弱於阿爾法狗。”

    他其實還是謙虛了。

    因為這些機器人都是以他為基礎打造。

    擁有他的痕跡。

    所以事實上每一個的算力水平都遠高於阿爾法狗。

    再加上擁有了自我意識。

    可想而知得有多可怕。

    趙靜也不是笨蛋，當即想到了這一點。

    眼裏不禁露出錯愕驚慌。

    “你，你突然跟我說這些幹嘛，難道那個創造者組織已經…”

    “沒錯，這就是我接下來要跟你說的關鍵。”林方沉聲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