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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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這些話,是因為你昨天帶回來的那個男寵?”

    謝驕眠聽了這句話,長如蝶翼一般的鴉青色眼睫輕輕顫了顫,緩緩睜開眼,說:“你又發了什麽瘋?”

    真是好事傳不出去,壞事稍微一個不留神就恨不得人盡皆知。

    她的目光下意識落在了李君同身後不遠處的紅盧身上。

    因為有結界擋著,不用靈力的話,他聽不清他二人說的什麽。

    但是他卻能清楚地看到謝驕眠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好像一位絕世的溫柔美人,執著一把鈍刀子,然後一句輕一句緩地在他耳邊說:“把這把刀刺在你的心口。”——把心髒剜出來給她賞玩賞玩。

    紅盧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王妃這眼神實在是有些嚇人……

    謝驕眠收回目光,輕聲“嘖”了一聲。

    背後嚼舌根的人真是惡心死了。

    ……等等。

    她終於反應過來,這算哪門子的壞事?

    她不過就是撿了一隻花瓶回來養著順順眼。

    這跟她和李君同和離,沒有半點關係。

    “你不回答,你承認了?”

    謝驕眠覺得李君同的腦子是不是真的有什麽大病。

    這腦回路她實在是有些跟不上。

    她冷笑了一聲:“李君同,你真是誤會大了。我跟你和離,跟旁人沒有半點關係。至於原因……”她一時列舉不出什麽有說服性的理由,於是隻能胡亂搪塞,“你自己好好反思一下。”

    這裏,紅盧用了一點靈力,想偷聽他二人的對話。

    ——然後在謝驕眠說完這句話之後,立刻斷了靈力當聾子。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還想選擇暫時性失明,當個瞎子。

    畢竟他不能確定,目睹了自家主子如此狼狽一麵的他,是否還能安然活過今天晚上。

    李君同眼眶微紅,好像是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聲音中帶著隱忍的狠戾:“我要見那個人一麵。”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麽人有膽子勾引攝政王妃。

    謝驕眠不屑地揚了揚眉,薄唇輕啟,不顧小天道在腦海中聲嘶力竭的阻止,脫口而出:“你也配?”

    她養的花瓶,被厭惡的人多看一眼,都會髒。

    李君同的喉間忽然一哽:“你就這麽維護他?”

    到這裏,謝驕眠終於反應過來了幾分不對勁。

    ——李君同這是什麽情況?

    他不是不喜歡自己嗎?不是厭惡自己嗎?現在做出一副被拋棄的可憐模樣給誰看呢?

    ——哦,是給她看的,是專門來惡心她的。

    小天道還在自己腦海中掐著脖子哭訴,但是謝驕眠像是脫韁的野馬,誰都抓不住她的一絲心軟。

    “李君同,你現在這樣子真讓人覺得疑惑又惡心。明明對……對我不聞不問的人是你,我受夠了你的冷待,並且願意成全你跟謝漫茵,你還有什麽好來質問我的?哦,你別說,我就罵了你幾句就讓你醒悟了?就讓你非我不可了?”

    美人的聲音那麽好聽,說出的話卻又是那麽尖酸刻薄。

    刻薄到連李君同剛才的那一番狠戾都被震懾住了。

    她好像不怕死一樣,竟然敢這樣冒犯攝政王。

    但是真要懲治她的話,又難免不忍心,甚至叫人憐惜。

    而且,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思想和情感為什麽會變得這麽……古怪。

    在見到謝驕眠之前,他的確是厭惡這個人的,但是在接觸到她容顏的那一刻——尤其是她說話的時候,他的心中好像浮出了什麽柔軟的情感。

    好像他天生,就該為此動容,為此服軟。

    ——但是為什麽會這樣。

    他不明白。

    所以在謝驕眠說出那番話之後,他沉默了好久好久,似乎都快忘記了自己的聲音。

    他的嘴唇張張合合,終究是沒能發出一個完整的音節,隻能暗自握了握拳,然後轉身離開。

    謝驕眠忍不住多看了這蕭瑟背影一眼,終於想起了剛才在自己腦海中哭爹喊娘的小天道,於是打了一個響指,問道:“我要是穿了書,對原作中的人物有什麽影響嗎?”

    “啊?”小天道懵了一陣。

    “李君同啊,你真的確定這人對原主沒感情?”

    “確、確定啊……”為了得到最真實的答案,他又專門去過了一遍世界線,“對啊,原作中,李君同可厭惡謝……咳,可厭惡原主了。”

    聞言,謝驕眠不屑地撇撇嘴:“那他做出那副深情嘴臉給誰看?惡心誰呢……”

    小天道意味不明地沉默了一陣。

    接著,他頗有些忿忿不平地附和道:“就是,他做給誰看呢!”

    謝驕眠身後的大樹上,茂密枝葉中,停駐著幾隻像是借了太陽的光輝來染就翅膀的蝴蝶。

    它們隱匿在繁茂的樹葉裏,像是夜空裏幾顆斑駁的碎星子。

    風一吹,就好像天明了一樣,星子離開這片夜空,回到了賜予它色彩的、太陽的身邊。

    李危尋伸出右手,那幾隻金色的蝴蝶便停留在他那骨節分明又修長的手指上,看上去分外養眼。

    不出三息,金色的蝴蝶漸漸消散,方才蝴蝶停留在樹上所見所聞,全都印在了李危尋的腦海中。

    雖然他早已領教過謝驕眠的一些語出驚人,但是沒想到,在麵對李君同的時候,她竟然還能那麽理直氣壯。

    簡直是……勇氣可嘉。

    畢竟從來沒有人敢這麽跟李君同說話。

    啊……還是有的。

    隻是禍從口出,最後死得淒涼了一些。

    但是看李君同當時的樣子,又不像是會把謝驕眠扔到亂葬崗的樣子。

    他好像是真的在愣怔和難過。

    甚至還有一點小委屈。

    真有意思。

    李危尋輕輕勾起唇角,眼中一閃而過一絲玩味。

    外界傳言,攝政王李君同是為了得到丞相謝久思的支持才娶了他的廢物嫡女為妻。謝驕眠一廂情願、橫刀奪愛,硬生生拆散了李君同和謝漫茵的一段良緣,所以李君同對她很是厭惡,甚至謝驕眠嫁入王府將近一年,也沒能見過李危尋幾次。

    但是現在看來……

    傳言多多少少有些不負責任了。

    這再怎麽看,都會覺得是李君同在倒貼謝驕眠吧?

    而且貼得還很失敗,還沒有他這半路撿回來的花瓶受寵……

    李危尋的思緒忽然斷了片刻。

    他在這一瞬間,忽然領略到了謝驕眠的某種厲害之處。

    ——她似乎總能輕易牽扯旁人的心腸與思想,為她某時某刻的喜怒或心滿意足,或擔驚受怕。

    就比如此刻。

    他多麽尊貴的一代帝王,竟然已經覺得“花瓶”是一個誇人用的褒義詞了……<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