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壓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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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他就是來探望她的。
但是此刻,麵對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他竟然再也說不出一句違心的遮掩。
謝驕眠睡得再怎麽沉,這樣大的動靜,也不會沒有一點反應了。
他知道這隻是一隻畜生,但是……
美人緩緩睜眼,入眼便是一張熟悉的好看容顏,還有……原本應該在自己身邊的狐狸。
美人眉心微蹙,問道:“你幹什麽?”她剛剛醒,喉間長時間沒有被澤潤過,原本嬌軟的音色因為這一層幹燥的沙啞,莫名更多了幾分磁性,更是迷人。
李危尋看著狐狸和謝驕眠之間過於親近的距離,心中泛起一股子難言的情緒。
之前不曾如此緊密地接觸過,如今被他抱著,嫣灰才感知到這個人體內的能力受到了某種封印的限製,已經到了和一個資質平庸的人差不太多的地步。
但是奇怪的是,他這時候又感受到了對方體內靈力之豐沛,有洶湧澎湃之浩蕩,又有令人如沐春風之溫柔。
就好像是兩股不同的力量,在這個人的身體中被化解成了同一股力量,並且為自己所用。
實在是稀奇……
而且,他現在依然能感覺到對方體內靈力還在源源不斷地回籠、複蘇。
究竟是什麽,能讓這個人的靈力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得到恢複?……
不過,這都不是最離譜的事情。
最讓嫣灰覺得疑惑的是——為什麽這個人體內的力量,總讓他莫名覺得熟悉?甚至,還隱隱約約有幾分能壓製他的感覺。
這不是一個好的征兆。
因為到現在為止,能讓他覺得熟悉的人並不多。
即便他如今已經恢複了記憶,但是也不能一眼就看出其他人的前世。
烏姿是一個例外。
畢竟前世,他和烏姿之間的糾纏實在是太深了。不僅自己對烏姿記憶深刻,甚至烏姿自己也是,——即便記憶全失,也對他保留著最最原始的憎恨。
除卻這一點,能讓他能如此清晰感知到被壓製的人,天上地下,也是屈指可數。
雖然謝驕眠非常強大,他也臣服於謝驕眠,但是她並不能給他造成壓迫。
他是因為自己有私心,才故作依附。
但是如今的這一股力量,就不是那麽回事了。
不是血脈上的壓製,而是單純從力量上,來給予他威懾。
這個感覺,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體會過了。
他是上古的最後一隻大妖,誰能輕易僅憑力量上將他壓製?
他現在雖然還沒有恢複全部的能力,但是身後這個人,同樣如此。
甚至,這個人失去的力量,比自己的更為慘重。
——到底是誰?
他已經是狐族血脈上的巔峰,不可能被同族的血脈壓製。但如果不是同族,那還能有誰?
神主?
他怎麽可能在這裏。
魔主薛泣?
他怎麽可能在這裏。
帝君遙兮?
他……
遙兮似乎也壓製不了他。
他把所有能夠懷疑的對象都在腦海中過了一個遍,最後,隻還有一個人的容顏,沒有被想起。
他差點兒忘記了,還有一個神君——雲折。
畢竟隻是一麵之緣,沒有什麽更多的交集了,所以遺忘也是理所當然的。
這個人出現在這裏的幾率比神主和薛泣的都還要渺小。
薛泣就不說了,他對謝驕眠的深情糾纏,別說神魔兩界,六界都已經耳熟能詳;神主也和謝驕眠偶有來往,最後一次見麵的時候,甚至還將自己的一縷心魂分了出來,送給謝驕眠保命用。
但是這個雲折神君就不一樣了。
雖然同樣是“神”,但他的能力深厚莫測,從別人口中聽說而來的傳言裏,他似乎是一個連神主都不放在眼中的存在。
這樣強大的能力,拿去平定戰亂,多好,但是雲折從來不出手。
後來才知道,雲折雖然能力強大,但是絕不能輕易出手。一旦見了血,便要殺得整個六界都寸草不生了,才會精疲力竭而消亡。
直接讓整個世間都重回上古洪荒時期的荒蕪。
他的眉心越發緊蹙。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個人似乎就更不可能是雲折了啊。
要是雲折在這裏,他是為什麽死了的?驚蟄還能將他放進來?他還如何見到遙兮?……
正是思緒翻飛之時,謝驕眠忽然向他伸出了一隻手,打斷了他的所有思緒。
也像是將他從一個深淵泥潭中拉了上去,拯救他的墜落和窒息。
隻是美人的目光並不在他的身上。
她看著李危尋,雖然病弱,但是難得認真:“還給我。”
他就好像是一件附屬品一樣,此刻被兩個人爭來搶去。
得出這樣的結論,換做是誰來了都不會覺得開心,但是嫣灰反而覺得欣慰。
如果上神大人真的將他當成“她的所有物”就好了。
這樣,就不會允許自己離開,也不會任由別人將自己搶走。
甚至,上神大人是一個戀舊的人,她還不會隨意將他拋棄……
這樣想著,他趁著李危尋這時候沒什麽防備,重新開始掙紮,竟然一下子就掙脫了開來。隻是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在脫離男子懷抱的時候,他的後爪在李危尋的手背上停留了一下,又撓出幾道不深不淺的傷口。
男子也不知道是什麽金貴的人,嫣灰明明已經控製了力道,但他的手背還是迅速翻了皮。
皮肉像是被開水燙過了一半,有一種卷翹的生白,上麵還掛著絲絲血跡,傷口中也很快就有鮮血滲了出來,沿著皮膚紋理,沿著兩顆荒蕪且迷茫的心髒,緩緩流淌。
李危尋就好像不知道疼痛一樣,眉尾一挑,甚至是一聲輕笑,對謝驕眠說:“幾日不見,謝小姐家的狐狸即便是被別人教訓過了,也還是這麽不乖巧。”
……
好就好在,根本不需要旁人多分出心思去思考這句話究竟有幾分可信,一聽就知道對方是在胡說八道。
懷中的狐狸掙紮不下,漸漸也知道光憑自己掙紮是無濟於事的,於是也消停了,隻是看上去像是一隻打了霜的茄子,別提有多委屈了。
誰知道這人看上去弱不經風的,結果力氣這麽大。
於是他一瞬愣怔之後,說:“幾日不見,謝小姐有沒有想我?”
隻是換了一種語句,還沾了幾分不正經的散漫氣。
謝驕眠眉心微蹙,看著他懷中掙紮著的狐狸,然後又看向他。
李危尋頓時明白她的意思,立刻放了手:“天熱,它剛才離你太近了,我也是怕讓你受悶……”
這個理由編得很好。
或許是時機太突然,或許是場景太突兀,亦或者是美人的眼睛太過幹淨,讓人不忍心欺瞞。
其實這算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
而且……
狐狸的眼睛微微眯起,其中閃爍著一絲複雜的光芒。
但是嫣灰並沒有睡著。
所以,在李危尋剛剛碰到狐狸身子的時候,他便像受了什麽巨大的驚嚇一般,發出了類似小獸的驚呼與不明顯的嗚咽聲。
他承認了,他不是人,他現在就是在吃這隻畜生的醋。
於是他果斷上前幾步,想要將狐狸從謝驕眠的懷中抱開。
嚇得李危尋不敢鬆手,趕緊將狐狸的嘴巴給捂住。
但已經是無濟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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