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會不要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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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驕眠覺得心口沉悶,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這種窒息感強迫她從夢境中醒來。
    她忍著困意,睜開眼,發現一隻雪白的狐狸赫然躺在自己的心口處。
    狐狸原本是很小巧的,謝驕眠睡覺的時候,他也就喜歡躺在她身上。
    但是最近不知是養得太好了還是怎麽,狐狸的身子漸漸圓潤了一些,自然也就比不得以前輕巧。
    謝驕眠皺了皺眉,想著把這懶狐狸弄下去,但是剛一抬手,就覺得渾身疲憊,竟然使不上半點力氣。
    她最近身子越來越不好了,尤其是剛醒的時候,整個人的身子就好像不是自己的,動動手指都覺得疲憊。
    狐狸壓得她實在難受,她無奈,隻好開口:“嫣灰……”
    隻是連開口都費力。
    但是幸好,狐狸敏絕,即便她的聲音很小,他也聽到了。
    隻見狐狸的耳朵動了動,便緩緩抬頭,以一雙睡意還未完全褪卻的雙眼直直看著謝驕眠:“上神大人,哪裏不舒服嗎?”說著,他起身,狐狸爪子剛好又踩了謝驕眠的心口一腳。
    謝驕眠被他踩得一口氣差點沒順上去,眉心皺得越深。
    嫣灰本來還覺得疑惑的,但是好在自己跟謝驕眠的意識有所聯係,在謝驕眠皺眉的那一瞬間,他立時就感應到了對方恨不得將他摔下去的衝動。
    於是他立刻從謝驕眠的心口處跳下去,來到她的枕邊,抬起白絨絨的狐狸爪子,為謝驕眠撫平眉心之後,又拍拍她的心口,為她順氣。
    討好的樣子不要太明顯。
    謝驕眠在嫣灰跳開的那一刻頓時覺得身輕如燕,整個人似乎都快要飛起來了一般。
    她長舒了一口氣,看著眼前眉眼彎彎之間頗有幾分討好意味的狐狸,她還是忍不住嫌棄:“你究竟長了多少?”
    嫣灰眨巴了幾下眼睛,然後低垂下狐狸腦袋,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又有些像是知道了答案,卻不好意思開口直言。
    謝驕眠覺得疑惑。
    他們同樣在攝政王府中吃好喝好、嬌生慣養,為什麽她越發消瘦,這隻狐狸養得珠圓玉潤?
    以至於她不得不懷疑,這隻狐狸是不是把原本應該長在自己身上的肉給偷到他的身上去了……
    再這樣下去,她有些害怕自己抱不動他了……
    於是她略一沉吟,對嫣灰說:“要是你少吃一碗飯,會餓死麽?”
    嫣灰:“……”
    當然不會了。
    謝驕眠頓了頓,似乎覺得剛才的那句話有歧義,於是又重新問了一遍:“要是你每一頓都少吃一碗飯,會餓死麽?”
    嫣灰:“……”
    為什麽要說得他好像一隻豬一樣很能吃啊?!
    明明是——
    忽然之間,嫣灰腦海中好像有一條線一般,頃刻崩斷。
    ——明明是上神大人您的身體越來越虛弱。
    可是為什麽?
    如果是因為神魂不穩所導致,那也不至於情況惡化。
    難道上神大人真的“病”了?
    還是說……
    嫣灰感覺自己的心髒似乎都漏跳了一拍。
    ——還是說,她的神魂已經越來越不穩定?
    可是為什麽……
    他的思緒遠飛,腦海之中一片空白,謝驕眠抬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他才恍然回神。
    “大人,怎麽了?”
    謝驕眠已經恢複了些許力氣,收回了手,問道:“在想什麽,那麽出神?”
    他當然不會告訴謝驕眠真話。
    隻要不再看著謝驕眠的眼睛,他的謊言就能信手拈來。
    他窩在謝驕眠的身側,身子蜷成一團,言語之間頗有一點委屈意味。
    “上神大人,如果我變成了一隻胖狐狸,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要換一隻瘦狐狸來取代我的位置?”
    謝驕眠沒有多想,回答得非常坦誠:“我不會要別的狐狸,但是你太沉了,我抱不動你。”
    啊……
    原來是因為這個麽……
    謝驕眠不會說假話,她能這樣說,那她一定就是這樣想的,並不是出於某種虛偽的安慰。
    即便嫣灰並不是因此而傷感,但是他依然有被安慰到一點,心中都要順暢了一些。
    他繼續蜷著身子,但是向謝驕眠身邊再挪了挪。
    盛夏天,正常情況下,一人一狐的溫度多多少少有些滾燙,但是謝驕眠的神魂中自有玉骨冰髓,靠近她反而覺得清涼。
    狐狸重新閉上眼,好像是要睡著了一般,嘴裏麵還咀嚼著夢囈一般的斷續話語:“上神大人不會不要我就好……”
    一連小半個月過去,山曾的情況雖然已經不再惡化,但是也從不見起色。
    李危尋為他試了無數個法子,到如今,已是江郎才盡、束手無策。
    生江或許都已經麻木了,一臉平靜地說:“陛下,難道山曾要一輩子當一個‘木頭人’了嗎?”
    “總會有辦法的……”李危尋眼睛酸澀,於是疲憊地閉上雙眼,抬手揉了揉山根。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少了一點往日的爽朗和威嚴,聽上去連可信度都少了幾分。
    生江便追問:“還能有什麽辦法呢?所有的辦法我們都已經試過了……”
    他剛一開口,李危尋大概就知道他會說什麽了,但是沒想到,他竟然已經如此直白。
    於是他出聲再次警告:“生江,你是想要逼朕?”
    生江一愣,立刻跪下,表明衷心:“屬下不敢!”他惶恐,但是他又有些不死心,於是又重新抬頭,對李危尋說,“可是陛下,山曾……”
    李危尋打斷他:“你就那麽確定謝驕眠可以救他?”
    “可是……”
    可是是您親口說隻要靠近謝驕眠,靈力的封印就會有所鬆動……
    他明明想這樣說的,但是一觸及李危尋的眼神,他便退縮。
    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反駁君王了。
    李危尋一直都是一個非常有主見的人,不會因為旁人的一言一語而更改自己的決定。
    除非等他自己回心轉意。
    但是這個“等”,又要等多久?
    要是山曾等不了可怎麽辦?
    要是李危尋為了維護謝驕眠始終不肯改變主意可怎麽辦?
    生江有些等不起。
    他眉眼微垂,在李危尋的眼中,他像是乖乖順從了他的固執,但是在李危尋看不到的地方,那雙眼中,似有暗流湧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