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雲霞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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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推開宮門,眼前的景象從一望無際的茫然的雪白漸漸有了鮮活又熟悉的顏色。
鮮活是因為眼前的一切都充滿生機,距離上一次來到這裏,都仿佛是昨天的事情;而熟悉,則是因為——眼前的一景一物、一草一木,都跟自己曾經的雲霞琉璃宮一模一樣。
如果不是宮外湖畔那些“玄序千春”,謝驕眠就真的以為這裏就是自己的殿宇了。
剛才在耳邊仿佛已經消弭的琴聲再次響起。
謝驕眠這才注意到,這琴聲似乎就是為了將她引進來,帶到某個地方去的。
於是她循著琴聲,去往它指引的方向。
這裏的布景都跟雲霞琉璃宮的差別不大,所以她一路下來,都還算通暢,不存在迷路這類的問題。
隻是這一路上,她雖然一臉平靜又淡漠地跟隨著琴聲,但是心中還是難免疑惑,如果她現在“夢”到的是神界,那麽神界還有誰的殿宇能和自己的那麽相像?
相似到,連她這個原本的主人在麵對這裏的時候,都難免猶豫。
——她的思緒戛然而止。
因為琴聲也是在此刻終止。
接著,她便看到自己的身子漸漸變得透明。
於是她立刻就明了,自己又是這一個故事中的旁觀者。
正想到這裏的時候,忽然響起了一陣掀簾聲,人未到,聲先至——
“你還真的把這裏弄得跟人家那個雲霞琉璃宮一模一樣了啊?”是一個宛如少年一般幹淨的聲音,好像僅僅是憑借這一個聲音,都能想象出對方一身花草陽光的清爽和幹淨的氣質。
謝驕眠忍不住多等了一會兒,想看看這個聲音主人的模樣是否也如他的聲音一般幹淨爽朗。
但是她還沒能等到那個人的視線,就被掀簾而出的另一個人給奪走了所有目光。
他整個人的氣質高貴又透著一股子優雅,一身玄色鑲金邊的長袍在這個蒼白的神界之中,竟然顯得別有一種個性,難免讓人眼前一亮。
尤其是他的那張臉——
謝驕眠整個人將愣在原地。
一個鬼故事。
她能夠感覺到對方一定長了一張好看到人神共憤的容顏。但是她此刻,分明連對方的眼睛都看不清楚。
就好像有一團灰蒙蒙的霧,蒙在了眼前的景象上,無論是局內人還是局外人,都參不破那結局。
隻是不知道,那團霧蒙住的究竟是對方的臉,還是——自己的眼睛。
她的思緒難免遠飛,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幹淨爽朗的聲音的主人,終於出現了。
和這座殿宇的主人一樣,她可以看清對方的身形,感覺到對方的周身氣場——甚至連他衣衫上精致細密的針腳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卻看不清對方的容顏。
她除了知道神界的人一定都長得很好看之外,就再也沒有對眼前人的容顏有過什麽更深刻的印象了。
她感覺到殿宇的主人看了來客一眼,然後很快就將視線移開,看向隨便任何一個地方,然後才開口,說:“管好你的嘴,別去聲張。”
對方被他這麽教訓,似乎還很委屈的樣子。
謝驕眠想,他大概還撇嘴了,更方便表達自己的委屈。
但是他說出來的話又聽不出有什麽委屈,反而讓人覺得別有幾分挑釁的意味。
他冷哼了一聲,說:“你也倒是想得美,這麽大一座殿宇,除非那些人是瞎子才看不出來。”
主人絲毫不覺得有什麽值得心虛:“但是他們不會像你一樣,不知分寸到處宣揚。”
謝驕眠忍不住輕笑一聲。
她原本以為,自己就已經是神界中的一朵傲慢的奇葩了,沒想到,竟然還有並蒂的花。
隻是另一個人聽了這樣的話之後,就沒有這樣的一點小驚喜了。
似乎還頗為受傷,於是上前幾步,控訴道:“你看我什麽時候不知分寸了?哼,我若不知分寸,謝驕眠哪裏還像如今這樣,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一直在當旁觀者、忽然被點名的謝驕眠心髒猛然漏跳了一拍。
這……這跟自己有什麽關係?
她忍不住疑惑地想著。
但是她又環顧了一下四周,眼前和自己的雲霞琉璃宮相差無幾的景象,又讓來客方才的那句話,顯得有幾分詭異的道理。
似乎……的確跟自己有些關係。
可是為什麽?
這座殿宇的主人為什麽要如此過度的關注自己?
還有,她才剛剛飛升成神沒有多久,不能將神界眾神的名字記個完全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麽?怎麽到了對方的口中,就顯得自己那麽目中無人?
——雖然她的確是有幾分傲慢在身上的。
可是詭異的是,神界竟然有這樣的一個人在如此幾近瘋狂地關注著自己,尤其是主人口中的那一句“他們不會像你一樣四處宣揚”,——他們不僅不會宣揚,甚至一聲不吭,以至於自己到死都沒有聽見一絲風聲……
電光火石之間,她的腦海中白光一閃,仿佛斷掉的絲帶,將她的記憶切割得更為零碎。
——到死。
她竟然如此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這個。
她這才驚覺,難道自己其實——已經死了?是因為死了,所以才去到了那本書中?
但是為什麽嫣灰不告訴自己呢?還要讓自己白白期待著能有朝一日重回神界。
可是……
她眉心微蹙,又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她分明記得,自己才剛飛升成神不多久,雖然沒幾天,但是神魂已經穩定了啊,沒道理會那麽快就隕落。
她再次環顧四周,不再疑惑,而是以一種探究性的目光。
所以,如果自己真的是因為“死”了才穿的書,那麽自己究竟是怎麽死的?
如果眼前的景象是當時神界的某一個景象的回放,那麽自己在這段時間裏,是死了還是活著呢?……
她還有更多的疑惑,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越是想要深究,腦海中就越是空白,就好像有什麽力量,在暗中阻止自己探究真相。
她頭疼得厲害,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去關注那二人又繼續說了些什麽,隻能恍惚聽見幾個殘碎的聲音,組成一句仿佛幻聽的話——
“雲折,你如此默默無聞,究竟要等到什麽時候她才能看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