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真實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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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是你……”嫣灰緩緩張口,仿佛認命一般。
    來人一身黑色鑲金邊的長袍,袍麵上還用金線明暗交織了飛龍神獸,看上去好不威嚴,與著那精致的容顏,就更顯得尊貴清高。
    不是旁人,正是這泱泱襄國的國君——李危尋。
    他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反問道:“怎麽,你這麽驚訝幹什麽?難道你之前沒有懷疑過我麽?”
    嫣灰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你問了一個蠢問題。”
    李危尋“噗嗤”一聲輕笑,搖了搖頭,像是看著一個調皮哭鬧的小孩子一般看著嫣灰:“你啊你啊……就隻剩下一張嘴還硬著了。”
    他似乎很了解嫣灰,總能知道怎樣的態度最能激怒他。
    幸好嫣灰發覺了這一點,探究地多看了李危尋幾眼,終於問出了那個總是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你究竟是誰?”
    為什麽能夠擅自改變這個由驚蟄創造的世界的規則?
    為什麽看上去好像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又為什麽……一點都看不出他的原來身份……?
    李危尋依然是不答反問:“嫣灰,你不要太懷疑自己了。”頓了頓,他又補充道,“這世界上,你不了解的人事,本來就不多。”
    嫣灰猛然一震,瞳孔驟然收縮。
    李危尋……
    不,已經不是李危尋了。
    誠如對方所言,他身為上古遺存下來的唯一一隻大妖,少有他不了解的人事。
    其中為最的,當屬謝驕眠。
    因為他對謝驕眠的心思並不清白,所以欲.望會將他的雙眼蒙蔽,他便也看不清這個人。
    另一個是神主。
    因為對方神秘莫測,甚至吝嗇到連一張臉都不肯讓他看清。
    再有就是司命驚蟄。
    他和謝驕眠的性格有著幾分相似,對什麽都是漠不關心的樣子。但是謝驕眠隻是看上去涼薄,而驚蟄則是真真正正的,對什麽都不在意——除了他從人間帶回來的那塊木頭。
    這些人當然都不可能是現在的李危尋。
    那麽,就隻還剩下最後一個人——
    那個據說總是待在自己的神宮、甚至連神宮最真實的麵貌都不肯輕易展現給眾神的古怪神君——雲折。
    傳言他的根骨已經得到了人間神界之外的更高一層造化,甚至比神主的力量都更為強大。但是因為他生來就是一個怪胎,一旦動起手來別說人間,即便是神界都會渙散成灰。
    正是因為這樣一個危險的不確定因素,所以他沒能當得“神主”一位,一直都深居神宮,極少外出。
    看著嫣灰眼中精彩的神情轉換,李危尋忽然心情大好:“怎麽,你想到了嗎?”
    嫣灰身側,袖中的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鬆。
    而後,他忽然看向身邊一直心虛低垂著頭顱的放青,質問道:“你早就知道了?”
    放青一噎,隨即連忙解釋:“你都不知道的身份,我又怎麽能知曉?我隻是知道在這個世界中是誰擅自改變了規則——這也是驚蟄先告訴我的,關於他的真實身份,我也一概不知!”
    放青自被謝驕眠收在身邊,就飽受嫣灰的白眼。
    他曾經試圖反抗過,但是奈何嘴又嘴不過,打也打不過,上神大人雖然將他養為神寵,但是他看得出來大人明顯還是要更偏袒嫣灰多一點,於是也就隻能任由嫣灰如此,甚至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免得嫣灰又發酸。
    即便已經分隔了這麽這麽久,嫣灰對他形成的陰影還是一點都沒有減少。
    嫣灰好看的狐狸眼微微眯了眯,看放青的樣子不像是在撒謊,冷哼了一聲之後,將目光重新落在李危尋的身上——不,或者說,應該是——雲折神君。
    單薄的猜測和真實身份確定的那一刻,兩相比較起來,竟是同樣震驚又複雜的情緒。
    “你為什麽而來?”
    他早就想問了。
    身為令六界都惶恐的雲折神君,仿佛一個怪物一樣,隻能供眾人所仰望的存在,為什麽會出現在驚蟄筆下的世界中?
    李危尋原本還算玩味且滿不正經的目光頓時一收斂,瞳孔微縮,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偏執狠戾,和荒唐的堅定,一字一句地說——
    “把、阿、眠、還、給、我。”
    ——把阿眠還給我。
    此話一出,嫣灰頓時覺得身後好像黑夜無邊,降下了一道白光閃電。
    ——阿眠。
    阿眠是誰?
    在場之中,誰還能叫“阿眠”?
    一直以來困頓嫣灰的疑惑,終於從當事人的口中,得知了珍貴的答案。
    “你竟然……”
    竟然是為了大人……
    李危尋走向他,每一步都落得輕巧,不能在狩獵場邊緣的黃沙土地上留下一絲腳印,但是落在嫣灰眼中,卻莫名而來幾許沉重。
    “怎麽,很驚訝麽?你當時設計讓阿眠為你去死的時候,就沒有考慮過這一點麽?”
    什麽?
    什麽設計讓大人為他去死?!
    放青的目光頓時猶如利劍一般向嫣灰刺去:“嫣灰,你要給我一個解釋,——他那是什麽意思?”
    嫣灰的眼中已經驚不起一點波瀾,宛如一潭死水,沒有欲.望,也沒有思想。
    謝驕眠的身子還在半空,接受那塊神明脊骨的交融。
    她的眉心已經舒緩,沒有褶皺,便看上去好像也不再痛苦。
    就好像隻是睡著了一樣。
    李危尋與嫣灰擦肩而過。
    他距離謝驕眠的身軀不過咫尺之遙。
    沒有玩味戲謔,沒有當時的陰沉狠戾,唯一不少的是朝她而去時的堅定,以及目光所至的春風溫柔。
    然後是一聲宛如桃花溺酒一般癡醉纏綿的輕喚——
    “阿眠……”
    阿眠阿眠,無數次溫聲呢喃,無數次夢回驚醒,他都思念這個人。
    “住手!”
    就在他的手即將觸碰到謝驕眠的臉頰時,忽然被另一個聲音,驚斷了自己的回憶,連手上的動作都僵硬了。
    嫣灰幾步上前,將謝驕眠護在身後,又將李危尋隔開了好一段距離。
    “離上神遠一點!”
    嫣灰少有如此激動失態的時候。
    他向來偽裝得很好。
    從前他根本不需要任何修飾,根本沒有妖物敢靠近他,他從不遮掩自己的強大。
    直到遇見謝驕眠。
    他偽裝弱小,收斂自己的爪牙,乖順地貼在她的身邊,心甘情願成為她的一隻愛寵。
    即便後來她知曉了他的強大,他也將那份陰狠嗜血隱藏得滴水不漏。
    ——一直到現在。
    他的身後隱隱約約有了九條尾巴的輪廓,看上去就好像是隨時都能和眼前人展開一場血雨腥風的架勢。
    李危尋眼中的溫柔盡掩,不屑地冷哼一聲:“就憑你嗎?一隻連自己的獸性都收斂不住、甚至連生死都無法操控的怪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