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威是個優秀的演員，從演技上來說，他很出色且老練，每一個神情都拿捏的很好，最令人稱讚的是他那種極度冰冷的聲線，很有老大的調調。

    鏡頭並沒有給馬沙的正臉，隻能看見一隻拿著一遝美金的黑手。

    鏡頭一轉，布奇要接這一筆錢，表示自己不得不去妥協。

    他顫巍巍地將手卻伸了出去。

    這時，馬沙並沒有把手鬆開，仍舊死死的把錢握在手裏，冰冷的聲音又一次傳了出來。

    “你是我好兄弟嗎？”

    “應該是吧！”布奇將錢拿住，與馬沙僵持了大概一秒鍾左右，馬沙鬆開了手。

    “拳賽那天你會有點難堪，那是自尊在搞鬼，去他媽的自尊。

    自尊隻會傷人，不會幫人，你得拋開自尊。

    一年後你在快活逍遙的時候，你就會知道馬沙說的沒錯。”

    馬沙用手抵了抵自己的腦袋，整張屏幕都是他那個有點另類的腦袋。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拳擊手布奇聲音很小，他回答：“我很了解，馬沙先生。”

    鏡頭依舊對準布奇，馬沙的聲音又傳了出來。霸氣十足。

    “第五回合，你會被撂倒。”

    布奇點點頭，他很不自在，表情很是複雜。

    馬沙接著強迫他說道：“你再說一次。”

    拳擊手布奇很是無奈，於是說道：“第五回合，我會被撂倒。”

    ……

    這一場戲結束了，葉凡的兩位老搭檔將目光投給了葉凡，每個人都期待著導演的答案。

    葉凡沒有離開導演椅，表情很是平常，讓人看不出來任何的端倪。

    攝影師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隻聽見葉凡淡淡的說了一句，“還可以，再來一條。”

    “燈光師，把光再調暗一點看看效果。”

    “攝影師，中間給兩遝鈔票的鏡頭給的很不好，鏡頭盡量近一些，但是不要太過。”

    戴文倩給葉凡送完早餐之後，對著手機裏的自己的臉打量了半天，感覺今天化妝化的不是很好，便決定撒個小謊回了宿舍。

    她不想打擾葉凡拍攝電影，給葉凡發了條消息，便就自己回去了。

    葉凡仍舊坐在導演椅上，根本沒有聽見手機的響動，他目光如炬，掃視著片場裏麵的每一個細節。

    再來一條就再來一條，在《低俗小說》片場裏的每一個演員，從來沒有奢望過一條就過。

    葉凡從導演椅上站起來，指著一個攝像師說道：“別那麽拍，角度給的很差。”

    “燈光師，再把光往上調一點點，不要暗過頭了，又不是拍驚悚片。”

    一一吩咐完之後，這場戲繼續拍攝，杜威再次找到感覺，冰冷的聲音傳了出來，片場很是寂靜。

    看到正在指揮的葉凡，張老此時也感覺到時代的變化。

    別人常常說，他的眼睛就像一口井，眼睛永遠都是濕潤著的，時不時就要從裏麵打出點水來。

    時間過得真快，那個時候的炎夏還不是這樣拍電影的。

    這條戲終於在第三十七次的時候，葉凡才表示滿意，這可把台上的演員折磨的夠嗆，攝影師也抹去額頭上的汗水。

    “很好，這條拍的很棒，大家辛苦了。”葉凡向周圍的工作人員表示辭謝，此刻已經是中午1：00。

    葉凡看了看手表，確實該到吃午飯的時候了，以前，給這個劇組供飯的店鋪都會在中午12點的時候將飯做好。

    但由於葉凡拍起戲來太過於認真，要求極度的苛刻，大多數都會忙到下午幾點鍾，所以做飯的時間也延後了很多，此刻，大家吃的盒飯還都是熱乎的。

    像往常一樣，葉凡環視了一下四周，猛然在角落裏看到了一個滿頭白發老者。

    “我怎麽把這件事情給忘了……”葉凡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嘴巴，張老答應過今天來片場，葉凡在拍攝開始的時候沒有看到張老，便就直接拍戲了，根本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過來的。

    這場戲拍了很多個小時，張老也等待了很久，葉凡便趕快走上前去道歉。

    “抱歉，讓您久等了。”

    張老擺了擺手，他手裏還拿著一個白手帕，通過他紅紅的眼圈可以知道他哭了很多次。

    “小葉呀，我為之前的事情向你抱歉。”張老古井無波的臉上綻放出笑容。

    “我記得我年輕的時候，拍戲過程堪比打仗，導演就像是一場戰役的統帥，看到你，我似乎找到了年輕時候的那種感覺。”

    葉凡站在那裏，靜靜的聽張老說自己曾經的事情，這個時代裏也出現了不少的好導演，張老便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一生之中拍攝了大概50部長篇電影，指導過的電影更加數不勝數，和王胖子不同，他製作的每一部電影都是精品。

    看到他身上的氣質，葉凡感覺他應該不是張徹導演，也不像是李翰祥，給人的感覺很倒像是《琴膽劍心》的胡金銓。

    “你拍的很不錯，把我這個老骨頭徹底驚豔到了，最近還真是人才輩出，趙誌禮的新電影使用了蒙太奇手法，這是一種絕對的創新，然而在十幾年前，h國就可以做到了。”

    “而你，讓我看見了最與眾不同的敘事風格，在整個世界影壇都未曾有過，這是一種偉大的革命。”

    “這電影確實不應該由我來拍，如果是我來講這個故事，絕對沒有你講的精彩。”

    “你身上有著強大的活力，在你的身上，我也看到了自己的陳腐和老舊。”

    “我是上一個時代的人，新時代的電影已經不適合我了，我也應該考慮退場了。”

    不知道因為什麽，張老的話像是一種懺悔，他覺得自己的拍攝風格太老派了，早就不適合這個時代。

    葉凡連忙安慰道：“張老，您太謙虛了，您所創造的一些電影手法，即使是到現在有許多導演還在學習，電影永遠是不會衰亡的，時間就像淘金，總會將優秀的作品留下來，而張老您的作品每一部都是經典。”

    張老從葉凡的身上看到了炎夏電影的未來。

    這個年輕的小夥子即將要接過自己的接力棒，成為下一個能夠創造奇跡的電影人。

    頗有一種電影天皇黑澤明將電影的使命托於後生北野武的感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