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看今日誰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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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秀明白過來,趕緊來到門前,從裏麵落了栓。

    許大夫著急忙慌趕來,正要進屋一看究竟,卻發現門被人從裏麵鎖住。

    蘇母趕緊上前拍門,喊道:“璿兒,許大夫來了,趕緊開門。”

    然,屋裏一點動靜也無。

    蘇青山沒想到葉知秋竟敢上鎖,黑了臉上前怒道。“剛才情況危急,無奈隻得讓你一試,可一炷香時間過去了你依然沒有結果,現在大夫已經到了,還不趕緊開門請許大夫進去。”

    生死麵前,他哪肯再給她機會。

    屋子裏,葉知秋正冒著冷汗將手裏的銀針一點點旋轉進老夫人的體內,可外麵的響動實在太大,她很難不受其擾,專心施針。

    加上左臂的疼痛,她手裏的動作明顯比之前慢了許多。

    一陣敲門無果後,許大夫開口了,聲線惹了怒氣,“蘇莊主,既然府上已有神醫,我等小輩就不打擾了。”

    說著作勢要走,卻被蘇青山給留住了。

    “許大夫留步。”

    話落,轉身喝道,“來人,給我砸開。”

    屋裏,春秀和翠蘭麵麵相覷,可沒有葉知秋的發話,誰也不敢貿然開門。

    門外傳來劇烈的撞門聲,聲聲像鼓錘般敲在春秀和翠蘭的心裏,咚咚直響。

    葉知秋一個不穩,手裏的銀針倏的掉在了地上。

    時間緊迫,她來不及撿起,趕緊再次從針包裏取出一枚新針。這次,她拿針的力道更緊了些,可身上的傷口卻撕扯得更痛了。

    疼痛加緊張,她手心的汗越來越多。細如毛發的銀針在這樣的情況下,更難掌控,稍不留神便有可能行差踏錯。

    萬不可功虧一簣。

    外麵的撞擊聲一聲高過一聲,翠蘭在葉知秋的示意下找來兩團棉花堵住了老夫人的耳朵。

    葉知秋停下手中動作,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後再次將銀針尋跡插入老夫人體內。

    銀針入體,老夫人眉心緊擰。

    刹那間,渾身開始冒冷汗,而好幾個穴位開始沁出絲絲血跡,粘稠而烏黑。

    一旁的翠蘭嚇傻了,可反觀葉知秋,卻好似一切都在意料之內,泰然處之的從針包裏拿出剩下的兩針。

    這兩針是最後兩針,卻也是最關鍵最特別的兩針。

    關鍵在於,若施針力道或方位有誤,前麵打開的所有穴位將無法正常運行,而特別則在於,兩針需同時入膚定穴。

    葉知秋雙手持針,眉心緊鎖,望了一眼自己左臂……

    “少夫人,你的左手有傷,讓我來吧。”一旁的春秀急得滿頭大汗,懇求道。

    她從小膽大心細,若少夫人能把穴位指於她,再教她一些施針要領,想必是可以勝任的。

    而少夫人已經高強度施針一柱香的時間,若此時還執意堅持用受傷的左手施針,不及時治療的話,恐怕就算治好了老夫人,她的手也會廢掉。

    “住手,趕緊住手。”屋外,蘇母趕緊上前勸阻。

    可小廝們並未停手,大有要將這扇門拆了的架勢。

    蘇母急忙扭頭看向蘇青山,搖頭道:“老爺,娘現在命懸一線,你鬧出這麽大動靜,是想要了咱娘的命啊!”

    蘇青山眸色一暗,這才意識到自己正在氣頭上,竟衝昏了頭腦沒有顧忌到母親的安危。

    然而,正當他準備下令住手時,門卻從裏麵打開了。

    隨之,一道聲音直劈而來,讓人不寒而栗。

    “我看今日誰敢造次?”

    霎時,所有人住了手,目瞪口呆的望向門口。

    “老……老夫人。”不知是誰喚了聲,其他人嚇得趕緊撤退。

    蘇家二老回過神來,隨著眾人望去。

    隻見剛才還奄奄一息的母親正容光煥發的由翠蘭攙扶著屹立在門口,絲毫瞧不出剛去了趟鬼門關。

    好了?這就好了?半隻腳都踏進了閻羅殿竟又被拉了回來。

    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真真是華佗在世,妙手回春啊。

    許大夫自歎不如,羞愧離開。

    而蘇青山夫婦疑惑之際,更多的則是感動與愧疚。

    兩人往老夫人身後瞧了瞧,卻不見葉知秋身影。

    蘇母趕緊上前問道:“翠蘭,少夫人呢?”

    提到少夫人,翠蘭瞬間紅了眼眶,“少夫人她……”

    就在剛才春秀提出代替其左手施針後,被葉知秋拒絕了。對於一個大夫來說,病人的生死大過一切。

    哪怕,她這輩子也無法再抬起左臂。

    為防止自己失手,葉知秋撿起地上之前掉落的銀針,在火上烤後猛地一下紮進自己左臂的曲池穴。

    此穴位雖能快速鎮痛,可短暫的鎮痛後將帶來巨大的副作用。

    手臂痙攣,終身廢掉。

    最後,葉知秋終於以一種近乎自毀的方式,將祖母從鬼門關救了回來。

    然而,就在施針完畢的那刻,她整個身子一放鬆,像一個被耗幹最後一絲力氣的戰士般,轟然倒下。

    “你們……你們看看……這都是你們幹的好事。”站在葉知秋病床前,老夫人忍不住責備道。

    ——

    第二天上午,何大夫剛踏至鎮口,便被請到了蘇家莊。

    “大夫,情況怎樣?我孫媳婦沒事吧?”

    見何大夫一通望聞問切後,愁眉不展的模樣,老夫人忍不住問道。

    何大夫搖搖頭,沒有說話。

    伏案寫藥方,良久才歎息道,“情況有些不樂觀,少夫人的傷按道理是不礙事的,可壞就壞在她受傷後,還堅持為老夫人治療。”

    “在這樣的情況下,就是一般男子也很難高強度用手達一炷香的時間,更何況她一介女流……”

    說到這,何大夫言語中多了一絲敬佩。

    “……好在少夫人巧妙處理過傷口,否則,若換成旁人,這條左臂怕是早已廢了。”

    老夫人沒想到,這孩子為了救她一個快死了的老婆子,竟險些搭上自己一條手臂,既感動又慚愧。

    慚愧自己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為她要害自己孫兒。

    更感動她以德報怨,拚死一救。

    一旁的蘇氏夫婦像做錯事的孩子般低頭不語,尤其是蘇青山。

    當初,若他肯信她,就不會傷她。若他不傷她,她也不會昏迷不醒。

    說到底,都是他害的。

    此時他的心情複雜到了極點,懇求道:“何大夫,這孩子於我全家有恩,你可一定要治好她。她年紀還小,若落下殘疾,叫我們蘇家如何心安,又如何麵對她?”

    不能心安的,又何止蘇家人。

    那天他從蘇家莊回去後,越想越不對勁,於是將自己一個人關在書房整夜查閱醫學典籍。

    這一查,幡然頓悟。

    在一本失傳許久的古書上,還真有放血驗毒的事跡,這種毒極陰極寒且極不易察覺,製毒的人為了不讓銀針驗出此毒,可謂費盡心機。

    但此毒早已失傳多年,又怎會重出江湖?<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