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錯意激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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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到了那時候,多疑的老皇帝是不會相信,南宮韜的謀反事件與幾大軍侯家族無關的。
他們不被裹挾,也會出於這層顧慮而不得不參與。
幸好南宮韜缺了膽氣、準備不充分、又被自己嚇住,放棄了那種打算。
否則,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幾大家族會因為司寇繼茹而恨上他們整個司寇家。
即便是南宮韜最後登基成功,他們司寇家亦將不複存在。
真是越想後背就越發麻,越想司寇繼昭就越著急。今晚拚著魚死網破,也得將那莊院鬧個底朝天。
就算……妹妹和那幾女全死了……
救得出來,幾大家族會感謝他;救不出來,幾大家族會恨的也隻有南宮韜。
所以,他得鬧,鬧得越大越好。最好鬧得老皇帝注意到了、最好趁著南宮韜放人的消息送到別院之前。他們司寇家才能從此事中徹底摘擇出去。
然而,就在他率人剛跑到那座溫泉山的山腳下時,就被人攔住。
“來者可是司寇大人?”攔路之人放下手中提著的燈籠,行禮問道。
司寇繼昭的眉毛擰了擰。有心拔刀,卻見對方隻一人,便推測並非是南宮韜的人。
一雙鷹眼緊盯著對方,等待下文。
“定王府南宮世子,已將幾名貴女接出,安置在其別院山莊之內,一切安好,請隨某來。”再次行禮。
司寇繼昭雙眼微眯。南宮宇?這貨怎麽攪進來了?難不成妹妹的密友中,有誰是南宮宇的獵豔目標?故而機緣巧合之下,邀約了幾人去他的山莊?
沒可能的!這種時候發生這種巧合,根本就沒有可能。何況,在南宮韜派人嚴密把守的情況下,南宮宇又是如何能把人請出來的?
他“噌”地一聲抽出腰間彎刀,直指向報信之人。“說!你到底是誰派來胡說八道的?!”
來人見狀,卻是不慌不忙地、從懷中掏出一件物事,扔了過來。
司寇繼昭劈手接過。借著月光和雪色相互映襯之光,翻掌一看,是妹妹自幼戴在頸間的玉佩。
這種玉佩共有三枚,雖大小不一、花紋不一,但玉質卻是相同。乃是同一塊玉料上雕琢而出,且背麵皆有他們兄妹三人的小字。
此物輕易不會離身。
而且,不必多看,他隻須上手一摸,就知道不是假冒。看來,妹妹真的是被南宮宇先自己一步給接走了。
他想了想,決定跟著這人去一趟。如果不是真的,嗬,今晚大殺四方又如何?他已經沒有足夠的耐心了。
……
水銀跟著姑娘們儕身花海時,她望著司寇繼茹和幾女歡快地在花叢中互相追逐嬉鬧的身影,心中還很是疑惑司寇繼茹的心態。
究竟是司寇繼茹的腦子實在太過簡單,還是其心性就是隨遇而安?或者是烏龜屬性,不發生在麵前的就不會去考慮?
“司寇繼茹自小受盡興軍侯府上下人等的寵愛,遇事從不用她自己拿主意,大概隻習慣了接受。”
南宮宇知道楠嬰姑娘會跟司寇繼茹說出整件事,現在見她獨自站立花海之中,一臉的茫然,便猜到了她的想法,踱步近前後說道。
花開了,是粉色的。一朵一朵,挨挨擠擠,熱熱鬧鬧。即便是在這黑夜之中,亦開出了一片夢幻之色。
水銀看了看站在身邊的南宮宇,也看到了其耳墜之上那襯得他更加眉目如畫的純淨玉環。
心內警惕之聲大作。
這人究竟掌握著多少人的信息?連司寇繼茹那等閨閣女子的資料、脾性都能了解得一清二楚?
眸子微微緊縮,麵上卻是笑開。
“身為女兒家,如此甚好。我倒是希望能如她們一般,萬事隻需隨心。”
南宮宇聞言望過去,心中頓時湧起憐惜之情。楠嬰姑娘這是又想起她那慘死的家人了吧?
遂溫柔包容似地開口:“以後,我總歸能讓你像她們一樣,做隻自在小鳥的。”
等他大位在握,便是縱著這姑娘上天入地,又有何妨?
水銀笑著回望,倆人的眼神仿佛一切盡在不言中。
而行至山腳,便被南宮宇的人截下,並帶過來的司寇繼昭,看見的便是這令他感覺無比紮眼的一幕。
原來楠嬰姑娘亦會笑得如此明豔動人?原來她東方楠嬰不隻是會冷漠疏離、戒備如蝟,亦是會渾身閑適、輕鬆待人?
那二人一個笑得溫柔、一個笑得甜美,彼此相望,眼神兩兩相對,是很中意彼此嗎?是嗎?!!
他司寇繼昭,有什麽比不上那個浪蕩公子哥兒的?!!!
虧得他還一直在為如何處置她而心如油鍋!虧得他還一直在琢磨,如何將她的身家性命保全!!
卻原來,她早已中意他人!
司寇繼昭的胸中怒火翻騰。
……
而另一邊。歐陽相府內。
白白胖胖、總是一副笑眯眯樣子的歐陽老相爺,此時也沒了那副笑模樣。而是青黑著一張臉,坐在上座一言不發。
他的大兒子,也就是戶司右官長、歐陽仲錦的父親——歐陽德進,寒著臉站在下首。額角上的青筋直跳。手裏提著的一根馬鞭上,仍在往下滴答著鮮紅的血液。
自歐陽仲錦被毒殺之後,他們相府、刑獄司就派出了大量人手,海捕緝拿宇文氏母女。可惜,沒有尋到絲毫線索。
而其府上的那十幾個下人,在這許多天裏,他們也隻抓到了兩個。
還是這兩個人夠蠢,在這風口浪尖上,去官府更換身份文牒,從而被當地官衙發現,並派人押解送到了相府。
可是,也因為他倆足夠蠢,歐陽德進用盡了手段,都嚴審了三天了,還仍然是一問三不知。
隻說了歐陽仲錦幾乎日日有去宇文府、那日外出回來後用過晚飯便倒下了、以及宇文氏如何連夜分派他們去尋大夫。
“父親。”歐陽德進扔掉手上的馬鞭。此前他在暴怒之下,已經將那二人打殺。不過兩個下人,他也沒放在心上。現在的氣怒,也隻是因為歐陽仲錦之死,還絲毫沒有進展。
“仲錦在出事前,於回宣書院外見過的那名陌生男子,您覺得,會不會就是對仲錦下手之人?”
他親自去過書院查問。但山長、山師那兒問出來的,什麽有用的都沒有。隻有幾個學子說,曾經遠遠地瞧見過、歐陽仲錦與個黑塔般的男子爭執、打架。
問那人的具體相貌,卻無人能描述得清楚。因為歐陽仲錦素來不喜歡別人靠得太近。學子們都習慣了遠遠見到其就繞路。
他就再問過學院那日守門的,都回說:的確有過那樣一名男子來尋歐陽仲錦。印象中:那人很黑、很高、很壯、氣勢很強。壓得他們頭都不敢抬。當時通知他們尋人後,就轉身站去了遠處。不過他們有注意到:那人戴著金色的耳圈。
“那人應該是司寇繼昭。他是不會對仲錦下手的。你別被怒氣衝昏了頭腦,再被有心之人利用。”老相爺瞥了眼德進扔掉的馬鞭,低沉著聲音提醒。
感受到父親的責備,歐陽德進深吸了口氣。他的脾氣一向不好,就仿佛是個炮仗,輕易就能被一點就炸。不管在哪兒,與人的關係都處得很僵,要不是老相爺撐著,還不知道惹下多少禍事。
“可除了他,兒子還能懷疑誰?真能是那宇文氏母女下手的不成?給她們天大的膽子,她們也不敢!
那兩個被抓回來的人可是都招了,事前沒有任何征兆,也沒有發生過爭執和不快,而那母女二人也是在事後倉促出逃的。
顯然是突發的情況。所以兒子不相信是她們動的手。但兒子就差沒把整個書院和籮城翻過來了,除了司寇繼昭外,再沒哪個人接觸過仲錦,何況他們還打過架,想不懷疑他都不行!”
“他倆是至交好友,兒時也經常一言不和就打打鬧鬧的,那並不足以成為他就是凶手的理由。德進啊,為父的說過多少次了,遇事要冷靜、要冷靜,不要逮著一根毛,就讓它遮住了你的眼。
你若是現在就把懷疑的目光盯死在司寇繼昭的身上,就有可能錯過真正的凶手你明白嗎?”最初的怒氣過去,老相爺的臉色已經緩和了許多。隻是仍舊不複平日笑眯眯的模樣。
這些日子,他都笑不出來。堂堂相宰家的嫡二孫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人給弄死了,這麽多天,別說凶手,就是個懷疑是凶手的對象都找不出來,他都感覺自己快沒臉上朝了。
“那父親您說,要怎麽辦!”
歐陽德進的腦子都快要爆炸了。動腦筋思索問題,向來就是他最厭煩的。
老相爺再憋了他這大兒子一眼。心內暗自搖頭。就德進這臭脾氣,也不知道究竟是隨了誰。他就沒敢指望著這小子接掌相府,而是一直都將希望寄托在歐陽仲錦的身上。
那可是他歐陽家族百年不世出的人才啊。可惜太過自傲、自負、自大,所以他也就由著那孫兒在學院多磨練磨練性子。誰知道就這麽給磨沒了……
要論傷心、悲憤、痛苦,沒人能比得上他。
他已經老了,底下兒孫輩的雖多,但成器的除了仲錦,竟然是一個也看不到。現在,眼見相府就要後繼無望了。他憤怒之餘,更多的是悲涼。(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