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些人在山穀邊兒哭泣咒罵，孫芸走到蔣紹身邊，輕輕抱了抱他。
    蔣紹反手將她摟進懷裏，摟著她一起看夕陽西下。
    空了找了個地方讓白雲觀的人把蒲團拿出來，他打坐念起了佛經。
    在外人麵前，高僧的架子端得很穩當。
    白雲觀的人忙忙碌碌，紮帳篷，去撿柴砍柴，升火堆，去四周撒石灰粉，點艾條去熏營帳。
    先前已經來過一次的郭氏等人沒有跟著後加入的人一起瘋哭，而是默默幫著白雲觀等人幹活兒。
    人多，營地很快就弄好了。
    就連粥水都熬上了。
    晚上大家將就吃了些，空了將人分成三波值守，防著野獸，其他人分男女擠著將就一夜。
    第二天天不亮，空了就帶著白雲觀的人下到山穀中去做準備。
    他照著羅盤的指示選定了一個地方，然後就命人將這個地方的雜草和灌木小樹什麽的全部清理掉。
    清理出來一個空地，他就拉著撒石灰粉的小車，在地上畫出一個孫芸看不明白的圖案來。
    那些受害者以及受害者的家屬們，迅速從圖案上找到自己的位置，放下一個小蒲團，然後人跪在蒲團上。
    白雲觀的人給他們發了香蠟紙錢等物。
    空了不讓蔣紹和孫芸參與，他對兩人說：“你們負責警戒！”
    蔣紹說多兩個人多兩份力量，但是空了十分固執：“你們負責警戒！”
    “不然法事我不做了！”
    這兩個人身上都有不同的福澤，並且孫芸身上有他看不透的東西。
    福澤太大的人參與到這種事情中來，容易引起上天的注意，搞不好就會引發天譴。
    相當於他在幹壞事兒之前先跑去官府吼一聲兒：“我要殺人啦……”
    蔣紹和孫芸隻能幹看著。
    “聽老和尚的沒錯！”孫芸拍了拍蔣紹的手背安慰他，“老和尚是有本事的人！”
    法事是晚上才開始的。
    空了穿上了一身在漆黑的夜裏也能發光的袈裟，讓孫芸懷疑那袈裟就是黑熊精偷唐僧的那身兒。
    用火油鍋擺成的北鬥七星，油鍋點火，火焰熊熊，站在山上看還真是有點兒……說不出什麽味道。
    關鍵是，這地上的北鬥七星和天上的北鬥七星對應上，讓孫芸有一種此刻天地之間被聯通了的錯覺。
    馬道婆他們也換上了裝備，他們圍在空了周圍，走的步伐也是有講究的，看得孫芸眼花繚亂。
    那些受害者們，他們每個人麵前都有一個火盆，他們在馬道婆等人的指揮下，該燒紙燒紙，該紮小人兒紮小人兒，該念叨就念叨……
    空了盤坐在他的位置上，一邊敲木魚一邊兒念叨。
    馬道婆他們嘴裏也是吟唱個不停，這一刻，佛道合作，隻為一個目標！
    忽然，起風了。
    孫芸摸了摸手臂，挺冷的。
    緊接著，明明很是晴朗的夜空忽然出現了不少烏雲，烏雲滾滾，不時有閃電在裏穿梭。
    悶悶的雷聲響起，風越刮越大，草木樹枝瘋狂地搖曳起來，聲音十分滲人。
    孫芸警惕看了看四周，蔣紹將她摟緊：“別怕，有我！”
    男人摩挲著她的手臂和脊背，低頭在她耳邊低低沉沉地說道。
    誰說仙女就不怕鬼的？
    她是下凡曆劫的仙女，身上的仙法有限，怕鬼很正常。
    （孫芸：……）
    “我不怕，就是有點冷了。”孫芸道，她砍了不少喪屍，早就不怕鬼了。
    蔣紹聞言就脫下自己的外衣，給她裹在身上，又將她抱緊。
    “不會下雨吧？”蔣紹抬頭看了一眼風雲翻滾的夜空，有點擔心。
    畢竟山穀裏點了不少火把，受害者們也是在燒紙張，還有那七口大油鍋……
    然而天上黑雲滾滾滾，雷聲陣陣，可雨愣是沒下下來。
    按道理，應該是山上比山穀的風大，事實上卻是山穀裏的樹都被吹斷了幾棵，人也被吹得搖搖欲墜。
    一道道閃電從天上劈下來，看得人心驚膽戰。
    每一道閃電在快要落地的時候，不知怎麽回事兒忽然拐彎，劈到空了的頭頂，把他的光頭照得程亮程亮的。
    閃電在空了的頭頂散了。
    沒傷到他本人。
    但風特別大，吹得他的袈裟獵獵作響，胡亂飛揚。
    最厲害的時候，好幾個人被吹得飛起，但空了朝著他們的方向點了下木魚錘子，那些人就立刻掉回原位……
    現場是相當魔幻，什麽管七八糟的都沒看到，但沒有人相信無事發生。
    給孫芸的感覺就是大型仙俠劇中魔尊出場的感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
    一道雞鳴聲兒響起。
    緊接著，又有幾道雞鳴聲響起，風瞬間就停了，天上原本翻滾不休的黑雲也消散一空，天竟然已經亮了！
    遠處的山巔，半輪金燦燦的太陽掛在上頭，陽光就這麽驟然蔓延開來，灑遍了大地。
    白雲觀的道士們累得夠嗆，受害者們也很累，他們紛紛起身，問馬道婆等人：“法事成功了？”
    馬道婆等人自是回答成功了。
    受害者們喜極而泣，然後就瘋狂地蹦跳叫喊，哈哈大笑，形狀癲狂不已。
    然而這時有道士發現空了的不妥，迅速衝過去攙扶他：“大師！”
    “大師您怎麽了？”
    孫芸和蔣紹聽到動靜飛奔下去，隻見空了和尚一夜之間老了起碼二十歲，原本光潔的皮膚變得皺皺巴巴的，臉上，手上還出現了老年斑。
    他的唇角有血，雙目緊閉。
    這個模樣真的嚇壞了孫芸，她連忙給老和尚把脈，一旁笑鬧著慶祝的受害者們也不敢再喧嘩，都十分緊張地聚攏過來，擔憂地看向老和尚。
    就昨晚那個陣仗，大家都堅信法事成了。
    現在大師成了這樣，眾人第一反應就是，大師是為了完成法事才變成這樣的。
    他一夜之間變老，說不定是犧牲了自己的壽數。
    眾人愧疚極了，紛紛落淚。
    蔣紹命白雲觀的人帶著他們迅速下山：“山下有人接應，將會把你們送去別的地方繼續謀生。”
    “我知道你們擔心大師，但是你們留下來沒有絲毫作用！”
    “反倒會添麻煩！”
    他的話白雲觀的人不敢不聽，他們帶著走受害者們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孫芸把脈之後就立刻給空了大師喂了一粒藥丸，然後讓蔣紹把空了大師抱去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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