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所門上掛著“陳記診所”的牌子。

    李若冰瘸著腿走進去，一個皮膚白晰大約二十歲左右的女孩子，從櫃台前的椅子上站了起來。

    女子高桃的個子，頭上紮著兩條麻花辮，一件白色碎花連衣裙讓他眼前一亮。

    仙女！

    “你腿怎麽了？”

    女子輕聲問他。

    那聲音象是一片雪花飄落到了他心上。

    這樣的女子，要是能和她在一起，那一定是神仙日子。

    就在李若冰愣神的時候，狗剩在後麵推了他一下：“傻了，人家問你話哩。”

    “噢，我的腳被劃破了，可能化膿了。”

    女子微皺了下眉頭說：“那還不早點來看？現在天氣還熱，炎症消不了就麻煩了。”

    “噢，沒事，我沒有那麽嬌氣。”

    女子拿了把椅子遞給他，李若冰坐下，女子說：“把鞋脫了。”

    李若冰略顯為難，他的鞋太髒了，他又有腳氣，萬一被嫌棄了多為難啊。

    “不用，你給我弄些藥水，我帶回家自己弄。”

    “脫下，有啥不好意思的？看看你這鞋子，好象剛從泥裏出來一樣，小小年紀，不講衛生。”

    女子一副大姐的樣子，李若冰不由笑了。

    “你看著也不大啊？這麽小就工作了？”

    這時候，一雙細長白嫩的手伸了過來，一把脫下他腳上的鞋子說：“小嗎？我十六歲就在這幹了，天哪，你腳還能走路？”

    李若冰眼睛一熱，眼淚差不多就要掉下來了。

    連趙花阿都沒有這樣心疼過他。

    “大驚小怪，不就是被劃破了嗎？你是不是想多收我醫藥費？現在人都鑽錢眼裏了，沒病說成大病，大病說成絕症。狗剩，我們走！”

    李若冰彎腰去穿鞋。

    “啪”的一聲，腳上挨了重重一巴掌。

    “你？幹嘛？”

    李若冰氣的臉都白了，看著挺溫柔的女子，這麽厲害。

    “你不要命了，都這樣了還不當回事？要是嚴重了會截肢的。”

    李若冰翻了翻白眼說：“又來了？有這麽嚴重嗎？”

    女子臉色十分難看，但卻也韻味十足，手在他腳掌上撫摸了下，癢癢的，一種說不上來的舒服傳遍了全身。

    “別動，必須得先清理傷口的髒東西，再給你敷藥”

    女子命令道。

    李若冰這時候完全處於被動狀態。

    狗剩早不耐煩了，不停地催促：“快些，不是還要去書店嗎？”

    “去書店？都這樣子還去書店，小兄弟，看你這年齡應該是個學生吧？今天不是周末，沒去上學？”

    狗剩替他回答：“落榜生，當農民了。”

    “農民？你這樣大農民要你嗎？”

    女子說話還挺風趣的。

    李若冰可沒功夫和她在這裏麿時間，他擔心中午了書店會關門。

    “大夫，能不能快些？我可是日理萬機啊。”

    女子抿嘴樂了：“就你？還日理萬機？說說，這腳是咋弄的？腿上、胳膊上、臉上都是傷，打架來著吧？”

    李若冰一聽，這女子想象力還挺豐富的，不過，要是她這樣想他就壞了，他不是那種人。

    女子手中拿了根棉簽，濺了些酒精給他傷口上消毒。

    “啊”李若冰發了一聲尖叫。

    “咋的了？跟殺豬似。”

    “姐姐，疼。能不能輕點？敢情這不是你的腳啊？”

    李若冰情急之下竟然稱呼她“姐姐”，話一出口就覺得不妥。

    “誰是你姐？”

    “不好意思，我叫錯了，大夫。”

    女子抿嘴笑了下，說：“不礙事，叫姐也對啊，我初二沒畢業來這裏了，爸爸不在了這個診所得有人幫忙。”

    “初中沒畢業就當醫生？你不會誤人子弟吧？”

    李若冰心中一咯噔，她給他處理的可是腳底，人體最重要的部位。

    女子瞅了一眼掛在牆上的營業執照說：“我們可是有照經營，我隻是看一些簡單的病症，比如象你腳傷之類的。”

    狗剩又在催了：“能不能快些？都到晌午了，該吃飯了。”

    女子站起身來，不滿地瞅了一眼狗剩說：“這是你朋友吧？還是趕緊去醫院看看吧？”

    “幹嗎？他又沒病去醫院瘋了？”

    女子說：“他肝上長了好大一個囊腫，必須得切除。”

    狗剩臉都綠了：“若冰，真不該讓人到這來，明擺著是個黑店嘛，把你腳傷說的這樣嚴重，又說我也有病？”

    李若冰也起了疑心，要說這是八十年代，醫托這個詞還沒有產生，她幹嗎看了他一眼就認定他肝上有問題？

    “算了，我不看了。狗剩，我們走。”

    李若冰掙紮著要站起來。

    女子將他按坐到椅子上說：“你叫若冰？他叫狗剩？你們倆可真是一路子。既然進了我家診所，不把你的傷處理好，我是不會讓你離開的，這是我們陳家從醫的規定 。”

    這是什麽從醫規定？快要成霸王條款了。

    “這樣吧？我們明碼標價，你把我傷處理好一共多少錢？”

    李若冰已經耐不住性子了。

    “免費。看在你是個落榜生份上，我就當為人民服務了。”

    這還差不多。

    李若冰重新坐下來，卻尋思著，免費的午餐，讓人心裏不踏實啊。

    難不成這裏麵還有什麽貓膩？

    “你腳底好多軟組織都受傷了，必須用藥消炎，我給你用紗布包起來，記著三天來換一次藥，注意不能見水。”

    李若冰答應著，就打算走。

    “別急，我看看你另一隻腳。”

    要是兩隻腳都纏上紗布，他不徹底成傷員了。

    李若冰急了，“不用了，我另一隻腳留著走路。”

    “真有意思，那有看病還有選擇的，脫下這隻，我看看。”

    女子不由分說又脫下他另一隻鞋子，一股惡臭的味道撲鼻而來。

    “天神，這隻腳比那隻厲害，都化膿了。”

    女子嘴上歎息著，將身子往後傾了傾，一副不忍直視的樣子。

    “可能吧，這 隻腳比那隻腳疼的厲害。”

    “唉，讓我咋說你呢？我這是死要麵子活受罪。現在是秋天了，秋後還有個母老虎，這幾天的氣溫和夏天差不多，你再忍幾天，隻怕是這隻腳都不一定能保住了。”

    “危言聳聽。大夫，你有執業資格嗎？”

    女子愣了下，說：“看你說話好象知道還挺多啊，李若冰，我必須得先給你把傷裏的膿給擠出來，特別疼，你要忍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