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這裏是五年後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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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幼猶豫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問,“你生病了嗎?”

    對麵床上的人悶聲答道,“可能吧。”

    安幼條件反射想接問一句,“什麽病?”,但很快反應過來,便把這疑問咽回了肚子裏。

    這裏是四醫院,被送進來的人,能是什麽病呢?

    自然是瘋病。

    那麽,她呢?她也是嗎?

    安幼想起自己第一次出現在這間病房,看見的那張病情卡。

    妄想症。

    難道她是得了妄想症,所以被虞家送進了這裏嗎?

    那她是什麽時候得的病,又是怎麽得了病?

    安幼抱著腦袋想,如果是妄想症,那,這裏和大學生活,究竟哪一個是她幻想出來的?

    她在腦海裏一個個過濾那些大學軍訓時候遇到的人。

    報道時候遇見的新朋友夏倪,紮著丸子頭,化了兩個小時妝來報道。

    她哥哥虞臣,幫她交了學費,送她去了和其他人不同的宿舍樓。

    騎著機車的裴瑾,借了她的浴室,後來成了她同班同學。

    禿頭的輔導員老師、跳街舞的張凱、年輕的軍訓教官、視察的學校領導……

    每一個人她都有印象,甚至就連操場大門那個有些生鏽的鐵鎖,學校食堂十四號窗口的套餐是什麽,這些生活細節,她都清清楚楚的記得。

    那些鮮活的人和事,怎麽可能是幻想?

    安幼有些崩潰,如果大學生活不是幻想,那這間病房,對麵床上躺著的小默,那一群毆打他們的護工,才是幻想嗎?

    她摸著床頭冰冷的柵欄,可以肯定。

    這裏的一切也都是真實存在的。

    她沒有病,是個正常人,思路也很清晰。

    安幼心裏有些亂,但在這些混亂的人和物中,又逐漸梳理出了一條相對清晰的邏輯線。

    假如說,她所在的江城大學,遇到的裴瑾、夏倪、輔導員老師……

    那些人是真實存在於她生活中的,是她正在經曆的人和事。

    而這裏,根據時間推算,這間醫院,這間病房,存在於現實存在時間的五年之後。

    如果她來到了五年後的假設成立,那一切就都說的通了!

    這裏是五年後的未來,而根據之前的經曆猜想,小默一定是她在消失的五年時間裏認識的某個人。

    他可能知道一切,而且安幼相信,他是除了自己以外,唯一能夠解釋清楚所有事件來龍去脈和因果關係的人!

    想到這裏,安幼幾乎是立刻將頭轉向了他,迫不及待的發問。

    “你究竟是……”

    話沒說完,病房的門被人推開了。

    原本躺在床上的小默第一時間翻身起來,不知從哪兒抓了一套病號服兜頭罩在安幼身上,高大的身影擋在了她的床前。

    安幼哆嗦著迅速撈過衣服穿上了。

    進門的人仍是記憶中穿著白褂的護工,為首的隔著防護麵罩冷冷的看了小默一眼,抬手揮了揮,身後幾個人高馬大的護工就衝了進來。

    擋在前麵的小默眼神狠厲,抬腳踹翻了為首的那個,剩餘幾人拿著束縛帶,對視一眼後一擁而上,很快就按倒他綁了起來。

    安幼驚駭的看著他們的動作,想要阻止,心裏卻清楚,自己的力量在這個沒有人權的地方,有多麽微不足道。

    上一次反抗他們的後果,安幼已經嚐試過了,那護工手裏鋪天蓋地無處躲藏的皮帶,讓她痛不欲生。

    而這一次小默的反抗也遠沒有之前激烈,不知是因為什麽原因。

    安幼覺得他身上大概率是有傷的。

    小默被帶走後,病房門又被鎖上了,那些人對她似乎沒有多大的興趣。

    安幼摸索著走到窗戶邊,把遮的嚴嚴實實的窗簾拉開,外麵黯淡的月光透過窗戶照進屋裏。

    她沒敢開燈,躲在窗戶邊借著月光看了下身上。

    縱橫交錯的傷口遍布藕白的胳膊,有些位置的淤青有些發黑,看起來是上次的舊傷,部分惡化,部分痊愈,隻留下淡淡的印子。

    安幼抱著胳膊回到床上,這一次,她已經沒之前那麽驚慌了。

    這是五年後的未來,如果不是親身經曆,安幼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在大學畢業後,竟然會是這麽一個人生際遇。

    缺失的經曆和記憶太多了,她找不到頭緒,一切隻能寄希望於小默。

    等他回來,她要好好問問,究竟為什麽,虞臣會說他是自己的喜歡的人。

    如果小默是她大學期間或者畢業後找的男朋友,那又為什麽,兩人會先後淪落在這個奇怪的醫院裏。

    既然是他患病被送進來在先,那虞臣又為什麽會將自己也送來這裏。

    明明,明明在現實記憶裏,虞臣對她那麽好,關心嗬護了她十幾年,親如兄妹的兩個人,怎麽會鬧到如今反目成仇的地步?

    安幼有太多的疑問想要找小默解答。

    可沒想到的是,一個小時後被送回病房的人,渾身是傷不說,還陷入了重度昏迷之中。

    護工將人像麻袋一樣拋在床上,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安幼湊過去看了看,小默的頭發被剃了,不規則的發茬摸起來紮手,他臉上沒什麽新添的傷口,可額頭卻燙的嚇人。

    她卷起病號服寬大的袖子看了看,他胳膊上有幾個不太明顯的針孔。

    像是被注射了什麽有麻痹神經功效的藥物。

    病房裏什麽醫藥品都沒有,安幼隻得拿桌上僅剩的半壺水給他簡單擦了擦臉和脖子,又取下枕套浸濕了覆在他額頭上,希望能達到一點降溫的效果。

    在接下來的兩天,小默燒的渾身滾燙昏迷不醒,安幼一度擔心他會就這樣徹底燒成一個傻子。

    但這還不是最糟糕,目前她所麵臨的最糟糕的情況,是沒有飯吃。

    自從那天晚上護工來過一趟之後,接連兩天,沒有任何人過來給她們送食物和水。

    病房裏衛生間的自來水也被停了,就連抽水馬桶裏都沒有多餘的存水。

    看著桌上那個破爛的水壺,安幼一度懷疑,自己第一天醒來時候喝的水,有可能是小默從馬桶水箱裏盛出來的。

    但現在思考這些顯然沒有意義,她自己滴水未進餓的半死不說,小默體溫高的不正常,嘴唇幹裂,身上也起了大片鮮紅的疹子,明顯已經撐不了太久了。

    安幼閉著眼把他身上的衣服都扒了下來,就留了件隱私部位的衣服護身,還把窗戶也打開了,但收效甚微。

    小默沒有絲毫要醒來的跡象。

    安幼看著他燒紅的臉發愁了很久。

    如果他就這樣死了,那自己就失去了僅有的能夠揭開自己未來重重謎團的線索。

    這無疑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安幼想了又想,終於還是決定冒險試一把,看有沒有可能要來點吃的或者水喝。(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