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板早上給每個人發的，大概有七八百張。
    他聞言若有所思的點了下頭，“你們這一組跟其他幾個人比，差的不少呀。”
    看見安幼，他停下車擺了擺手。
    “你想怎麽做我不幹涉，但別強迫我跟你做一樣的選擇。”
    街道另一邊的林玲看見了，也放下手裏的傳單走了過來。
    “怎麽樣呀？兩位小美女，發了多少了？”
    安幼神色平靜地看著她，臉上的笑意也淡了。
    蘇老板騎著車走了。
    安幼轉頭回到街口的時候，看見林玲正惦著腳尖，拿著一遝宣傳單，努力的在往一個板房的牆壁縫隙裏塞。
    見她發現，林玲動作頓了頓，麵帶猶豫的張口，似乎準備跟她說什麽。
    安幼收回了視線，轉過頭，沒給她開口的機會。
    腳步不停的從她旁邊走了過去。
    回到自己的位置，她拿起蘇老板給她的那瓶水，擰開喝了一口，然後抱著一遝傳單，重新走回了街角。
    興許是臨近中午，吃飯的人逐漸多了起來。
    安幼手上的傳單越發越少，反觀另一邊的林玲。
    因為原來的就沒發完，又領了一堆。
    即便她偷偷摸摸的藏了不少，數量也還遠多於安幼。
    看了看自己手上所剩無幾的傳單，安幼猶豫了一下，還是抬腳朝她走去。
    林玲看她過來，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擦了擦額角的汗，張口問道。
    “你那領的已經發完了？”
    安幼點了點頭，“差不多了。”
    林玲頓了一下，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遞給她。
    “是要現在給老板打電話送新的過來嗎？”
    安幼視線下移，望著她腳邊那上千張宣傳單。
    搖了一下頭，伸手指了指。
    “把你這些給我分一半兒吧。”
    “你要發我的？”
    林玲驚訝地望著她，“老板剛才不是還說你了？你還是趕緊給他打電話，再要一些吧，不然回頭他覺得你發的太少，扣你工資怎麽辦。”
    “應該不會。”安幼回想了一下自己出門前，蘇老板叫住她送帽子時的表情。
    “他這家店是小本生意，人太多了，也忙不過來，對傳單的量應該沒有太大的要求。”
    林玲彎下腰從地上取了一遝，猶猶豫豫的遞給她，“好吧，你先少發一些，發完就趕快打電話問他要吧。”
    安幼欣然點頭。
    “知道了。”
    看她轉身準備走，林玲沒忍住，“誒”的叫了一聲。
    安幼轉過頭。
    就看見林玲紅著臉站在原地，支支吾吾的跟她道歉。
    “剛才那事是我不對，不好意思啊。”
    她說著，尷尬的揪了一下衣角。
    “我不該故意的蘇老板麵前那樣說，讓他以為你沒好好幹活。”
    “這個呀……”
    安幼無所謂的擺了擺手，“沒事，我剛才也沒想那麽多。”
    “那就好，那就好。”林玲哂笑著，從兜裏掏出了一把大白頭奶糖塞給她。
    安幼揣著糖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在台階上歇了一會兒。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發覺自己的腿又酸又痛。
    因為站的太久了，腳底也很難受，指腹感覺脹脹的，她忍不住把腳架在馬路牙子上，歇了一會兒。
    才過了一個晚上，她就已經有點想念裴瑾了。
    安幼想要聯係他，但卻沒有新手機。
    掰著指頭算了算，哪怕在外麵店裏買一個比較便宜的，也得要個四五百。
    這就意味著她至少要發四五天傳單，再加上還要還社團買轉換器的錢。
    這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她都輕鬆不下來了。
    安幼捏了捏腿，抬起頭的時候，正對上旁邊店裏的玻璃櫥窗。
    樓頂的陰影擋著太陽的光照不下來，讓玻璃得以反射出人的影子。
    她看了看自己的倒影。
    小小的一隻，帽簷壓得很低，幾乎遮住了眼睛。
    小裙子的裙擺上粘了點兒塵土，邊角因為坐在地上的關係看起來皺巴巴的。
    安幼伸手扯了一下穿著的白襯衫。
    因為天氣比較熱的緣故，她早就已經汗流浹背。
    原本幹淨整潔的衣服，此刻濕噠噠的黏在身上，她遮下帽子，捋了一下頭發，被浸濕的劉海也趴在腦袋上。
    整個人看起來狼狽又邋遢。
    她要是這個樣子，不小心撞見了裴瑾該怎麽辦？
    裴瑾的穿衣風格向來都又潮又帥，還喜歡呼朋喚友的帶著一大幫人一起吃飯。
    這要是撞上了，她作為裴瑾的正牌女友，是不是多少有點拿不出手了？
    愣愣的盯著對麵的玻璃看了幾秒，安幼越想心裏越不安。
    於是她站起來重新把帽子戴上。
    這一回安幼把帽簷壓得更低，還從隨身帶著的小包裏，摸了一個一次性的醫用口罩戴在臉上。
    大夏天的，她這副包得嚴嚴實實的打扮，在一眾背心短褲中，多少顯得有一點怪異了。
    回到街角繼續開始發傳單的時候，安幼清楚的看見，有個老奶奶在她伸出了手，下意識的往後躲了躲。
    非但沒有接她的傳單，還目光警惕的勾著頭看了她一眼。
    安幼略顯尷尬的縮回手。
    一邊繼續著手上的工作，一邊在心裏想。
    改明兒她是不是該換個方式過來幹這個活。
    “好嘞老板。”林玲表情得意地走上前，擠開了站在車旁邊的安幼，伸手把那一遝新的宣傳單拿走了。
    她一離開，蘇老板的目光轉向了默不吭聲的安幼，歎了口氣。
    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的話剛說完，旁邊的林玲笑著湊了過來。
    她揚了揚手上的傳單，笑嘻嘻的跟蘇老板邀功。
    “我發的比較快，現在就剩一百多張了，老板，新的給我吧。”
    安幼抿唇看著她沒說話。
    蘇老板嗬嗬一笑，轉頭從後備箱裏拿了一遝子地給她，“小姑娘挺能幹呀，給，這是新的。”
    安幼聽了連忙開口解釋，“這條街早上的時候人不是很多，所以發的稍微慢一些，等到中午我會努力多發一點的。”
    安幼轉身到後麵的台階上指了指，誠實的答道，“二百來張吧，早上拿過來的還有很多。”
    “小姑娘加油幹呀，轉了四五條街了，目前你是發的最少的一個。”
    安幼咬了一下嘴唇，垂頭道，“我知道了。”
    “好好好，就你真誠就你清高！我們都是偷奸耍滑的滑頭行了吧？”
    說完，她抱著自己的傳單，轉頭到小吃街的另一邊去了。
    “我就慢慢發，能發多少發多少，剩餘的我帶回店裏就好了，蘇老板印這些傳單也費了不少心思，就這樣直接扔掉不好。”
    林玲聽完她說的話，白眼簡直要翻到天上去了。
    安幼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沒理會林玲耍脾氣。
    到中午，蘇老板果然騎了個小電驢，一條街挨著一條街的找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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