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共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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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徒子!”
桑驚鴻不由罵出聲,這個斐予舟昨天還對身為“二丫”的自己彬彬有禮,今天就對自己耍流氓,真是讓人搞不懂他怎麽想的。
“公主!公主!不好了!”
外麵傳來小茯的喊聲,桑驚鴻趕緊推開斐予舟,整理好儀態後,對著門外的人問道:
“怎麽了?為何如此慌張?”
小茯想要推門而入,卻被守在門口的步宇攔住。
“站住,我家殿下與公主有要事商議,閑雜人等,一律不得打擾。”
小茯正想理論,門卻被輕輕推開,斐予舟站在門口靜靜的看著僵持不下的兩人,隨後說道:
“步宇,讓她進來。”
步宇隻得放下攔住小茯的手,小茯得意的瞪了他一眼,與斐予舟擦肩而過。
桑驚鴻看著因跑地著急而累地氣喘籲籲的小茯,她趕忙抽出帕子給小茯擦汗,待汗水擦拭的差不多,小茯的氣息稍微平緩一些後,她才開口道:
“怎麽了?小茯,莫不是剛才我嚇著你了?”
小茯也顧不上其他,拽著桑驚鴻就往外跑。
一旁的斐予舟也沒攔著,靜靜的站在門旁,看著看著漸行漸遠的兩人,陷入了沉思。
步宇抬頭看著自家殿下,問道:
“殿下,可要去看看?”
斐予舟點了點頭,跨步向兩人離開的方向走去。
另一邊,桑驚鴻看著小茯匆忙的神色,關心道:
“到底怎麽了?小茯,你別急,慢慢說。”
桑驚鴻一邊跟著她走,一邊安撫著她。
小茯隻顧著拉著桑驚鴻跑,過了好一大會才回道:
“公主,果真如你所說,我們的馬都被殺了,馬身子裏的血都被放幹了。”
桑驚鴻聽是這事,心裏懸著的大石頭陡然落下,看來,李二狗上鉤了。
不過一會,剛進入馬廄,她便聞到了一股惡臭味,一群人圍成一團嘰嘰喳喳說著什麽。
“都起開,公主來了。”
聞者聽後紛紛讓出一條道路,桑驚鴻這才看清馬廄裏的慘狀。
馬肚子被割開,裏麵的五髒六腑亂七八糟的流出來,馬的脖子也被割開一條條傷痕。
桑驚鴻連忙捂住口鼻,雖然她經常見屍體,但一般都是死於自己劍下的人,這種已經發臭的她所見過的少之又少,這對她來說還是有些難以忍受。
“公主,這可怎麽辦啊,沒了馬,我們怎麽趕去京城啊,這荒郊野嶺的小城,周圍根本就沒有賣馬的,如果步行到其他城,路上耽誤的時間肯定更多,如若耽誤了時間,那可是欺君的大罪啊!”
看著小茯手舞足蹈的表達著自己的焦急,桑驚鴻撫了撫她的背,為她順氣。
是啊,桑國答應五日內到達斐國京城,現在已經是第四日,如若再耽擱時間上恐怕是要逾期了。
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她如果不犧牲自己的馬來引李二狗上鉤,斐予舟恐怕沒法定他的罪,等到把李二狗帶到京城,自己在斐王麵前再告一下李二狗的狀,就算是為了維持兩國表麵的和平,斐王也會治他的罪。
正當桑驚鴻感歎自己的足智多謀時。
一旁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
“我們公主殿下不是和桑國的攝政王認識嗎?正好可以向攝政王借一些馬匹,我們累著無所謂,不能讓公主累著是不是?”
旁邊的眾人一個接著一個起哄,任小茯怎麽攔都攔不住。
桑驚鴻揉了揉太陽穴,這群人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但為了穩住軍心,隻得說道:
“本公主會想辦法的,大家先去用早膳吧。”
眾人應聲退下,小茯連忙跑到桑驚鴻麵前,關切的說道:
“公主,別憂心,總會有辦法的,不如我們先去用早膳吧。”
桑驚鴻點點頭,回道:
“走吧。”
整個吃早飯的過程桑驚鴻都魂不守舍的,吃完早飯後,她又去街上問了好幾個人家,都說這附近沒有賣馬的,甚至連租馬的都沒有,其中有一個賣混沌的年輕小夥偷偷告訴她,這裏之所以沒有馬是因為村子裏存在一種傳聞,說隻要喝了馬血就能長生不老,所以那些買不起馬的就偷偷去殺來這裏行商地商人的馬。
聽到這裏,桑驚鴻對那個傳播謠言的人產生一點點鄙夷,對這個村子裏的人雲亦雲更是無奈,這樣的話都信,真是愚蠢至極,白費了邵大人的一番苦心。
正當她想回馬廄看看有沒有幸存的馬時,遠遠便看見了兩抹身影。
“斐予舟?他怎麽會在這。”
桑驚鴻的步伐加快,原本正在說著什麽事的兩人,聽見腳步聲,齊齊向這邊看去。
“攝政王口味好是獨特,竟然專門來這馬廄看馬屍。”
有諷刺斐予舟的機會,桑驚鴻肯定是一點都不會舍棄,誰讓他對別人都那麽溫柔,對自己不是懟就是吼的。
是的,桑某人自己吃自己的醋了。
斐予舟也不示弱,回懟道:
“昭和公主也不是挺閑,一大早去各種地方買馬。”
果然,自己的一舉一動他都知道。
斐予舟看了看她空蕩蕩的背後,陰陽怪氣的說道:
“看你這樣,好似沒有一點收獲啊。可這五日期限馬上就要到了,公主可耽誤不得了,看公主為了幫邵大人甘願犧牲自己馬匹的份上,本王倒是可以勉強將你捎帶回京都,隻不過,怕公主金枝玉葉的身子,吃不消與我共乘一個馬車的苦。”
一旁的步宇用狐疑的眼神看向得意洋洋的斐予舟。
不對啊,明明殿下剛向邵大人借了一輛馬車,為什麽說隻有一輛啊?
斐予舟不理會旁邊人怪異的眼神,隻是看著眼前女子為難的表情,他竟然覺得她窘迫的樣子有點……可愛?
桑驚鴻咬了咬牙關,衡量了一下不能按時到京和放下麵子哪個更重要,最終決定還是放下麵子,隻好認輸,回道:
“本公主可以,攝政王都能忍受,我有什麽忍不了的。”
斐予舟的神情突然明朗,像得了大人獎勵的孩子一樣,爽快的回道:
“好,既如此,那本王就勉為其難的捎公主一程吧,你且回去收拾一下行李,我去和邵大人交談一下押送李二狗回京的事。”
桑驚鴻心裏暗道 :哼,得了便宜還賣乖。
她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當晚,桑驚鴻一行人離去後,城裏的住戶一個個都燈火通明,打近一看,一個個都捂著肚子徘徊在茅廁,個個麵部扭曲,但神奇的是,經過這次大規模的出恭,人們的氣色好了不少,身子也慢慢有了力氣,一時大家都很感謝這個來自桑國的公主。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桑驚鴻配藥地時候故意往裏麵加了大份量的瀉藥,她就是故意的,誰讓他們是白眼狼。
馬車上,桑驚鴻端正的坐著,對麵的斐予舟手裏拿了一本書,兩人就那樣各幹各的,相互無言。
“喂,你這破馬車為什麽這麽慢,還那麽咯,顛簸的本公主腰疼。”
桑驚鴻一邊揉著腰,一邊嫌棄的看向對麵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的斐予舟。
斐予舟輕輕翻了一頁書頁,淡淡的回道:
“嗯。”
嗯?!什麽鬼,桑驚鴻隻感覺自己的臉麵仿佛被別人碾在腳下,隻得別過臉去,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了下來。
大人不記小人過,沒辦法,誰讓自己人生地不熟,連馬都被人給殺了,還好這個斐予舟有點良心,捎自己一程,自己自然也沒什麽可說別人的。
正當桑驚鴻閉上眼想要休憩一會時,她感覺到身旁的人正向她靠近,她睜開了眼,聽著身旁人的動靜,突然,她感覺到腰上一緊,有人把手放在了她的腰上!
她下意識的就想還手,但突然想到這個手的主人可能是自己現在的大腿——斐予舟,再加上自己又不能輕易暴露身份,於是她隻好靜下心神,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冷靜,冷靜,這個人還不能殺,還有用……
她就這樣在心裏一直默念著,一道男音從身後傳了過來:
“放鬆點,不然我怎麽給你揉腰啊?”
不似他們平時心理博弈時的誌在必得,也不是他下達命令時的冷酷,這次他的聲音多了一分溫柔,讓緊繃的桑驚鴻不知怎麽的竟然放鬆了下來,腰上傳來了指腹揉嗦的觸感,原本還有些抵觸,可後來竟然讓她有些舒適,還有些想要靠近。
“登徒子……”
斐予舟不禁啞然失笑,這女人,自己委身給她揉腰,她還要罵自己一句,真的是。
兩人就這樣一直保持著動作,直到桑驚鴻抵不住這幾日趕路的疲勞,慢慢的睡去。
但作為職業殺手的她從來就沒有沉睡的資格,她即使睡覺也保持著警覺,她感受到在她睡著後,一雙大手將她的頭輕輕抬起,然後再被放下時,頭下原本的硬板變成了柔軟的東西。
“警惕性這麽差,還要趟這趟渾水,真是為難你了……”
這是桑驚鴻最後聽到的話,再醒來,就是小茯的一張大臉映入了她的眼眶。
“公主!公主!快醒醒,我們到京城了。”
桑驚鴻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微微起了身,出乎意料的是沒有酸痛感,而且自己仿佛睡得很香?!自己在一個危險男人身邊睡得很香?而且她好像還夢見自己的師兄給自己扇扇子的場景,瘋了!自己肯定是瘋了!
她連忙起身,看著對麵空空的座位,對著小茯說道:“小茯,這是第幾天?攝政王呢?”
小茯一一回道:
“回公主,今天正好是我們來斐國路上的第五天,攝政王殿下剛下車,好像是要先去稟報斐王,下令讓奴婢在此守著您,還說等會便會派專門的馬車迎您入宮。”
桑驚鴻點了點頭,沒想到這個斐予舟還有這麽細心溫柔的一麵。
“走吧,先去找個棧將衣物換洗一番,總不能這樣見斐王不是?”
一行人收拾好後,桑驚鴻滿意的看著鏡子中一身紅色嫁衣的自己,朱唇輕點卻也掩飾不住驚人之姿,眉間點了一朵彼岸花,將她襯得嬌豔欲滴。
“公主,斐國的轎子已經在外麵恭候多時了,公主是否已經收拾好?”
看了看窗外的天,太陽已經落了一半,白雲也被染成紅綢,十分好看,仿佛是為她所做的紅毯,邀請她共覆這世間美好。
“走吧。”
不到半個時辰,轎子便在大殿前停下,桑國的士兵被攔在了宮外,邁下轎子,桑驚鴻看著眼前燈火通明的宣政殿,不由得吸了一口氣,看來今晚隻能靠自己了。
隨著太監的一聲通報,桑驚鴻邁著步子緩緩進入殿堂,進入大殿後,她低著頭,周圍有眾人對她皮囊的讚美,也聽到了對桑國的嘲諷,當然,她並不在意這些,她現在隻想知道,自己可以選的夫婿是哪些,哪個對她最有利。
跪在大殿中央,桑驚鴻盡量用高一些的語氣喊道:
“桑國公主,桑驚鴻,拜見斐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