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討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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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玉卿話音剛落,越國公府、恭王府及榮安侯府三家跟來的以慶芳為首的侍女就擼了袖子去跟獨孤曇的幾個侍女較勁。
夏侯紓看著她們扭打在一起,不是用手掐腰,或者用指甲抓人,就是揪頭發,有的甚至還用嘴咬,慘叫聲跟殺豬現場似的,半晌也分不出個勝負來,她整個心都揪成了皺巴巴的一團。
其實根本就不用這麽麻煩,對付幾個光有傲氣沒有功夫的侍女,她一個人就足夠了。但是她現在不能暴露了自己的強項,免得落人口實,便裝得弱不禁風的樣子躲在母親身後。
鍾家姐妹從未見過這樣混亂的場麵,兩道兩方人馬打得難舍難分,都嚇得不輕,此刻更是雙雙縮在恭王妃身邊,一麵尋求著母親的庇護,一麵默默祈禱著這事不要再壞下去了,太可怕了!
慶芳她們不愧是武將世家出來的人,身手靈活,很快就占了上風,獨孤曇的幾個侍女則衣衫淩亂的躺在地上哭爹喊娘。慶芳整理了一下自己稍許淩亂的衣裳,淡定的起身去打開了院門。
鍾玉卿狠狠瞪了獨孤曇一眼,拉著女兒往門口走去。
那幾個看熱鬧的妾室還沒來得及走,看到門被打開了,甚至還想再湊近點觀看。結果見到鍾玉卿拉著女兒黑著臉走出來,趕緊退讓到一旁。其中一個因為沒站穩,還摔了一跤。正好被走在後麵的夏侯湄等人看到了。
夏侯湄冷冷地掃了她們一眼,十分厭惡的對許若蘭說:“養著這些隻會吃飯的蠢貨做什麽?回頭見了姑爺,叫他全都休了趕出去!”
許若蘭聽話的點點頭。是得尋個機會把她們處理了,不然不光她看著糟心,她的錢袋子也要扛不住了。
幾個妾室一臉委屈,不由得竊竊私語起來。她們做錯什麽了?外麵鑼鼓喧天的在給趙王妃賀壽,她們這些人身份卑微上不了台麵,聽到梨花院裏有動靜就過來看個熱鬧而已,怎麽就要被休了呢?
接著便聽到梨花院裏傳來獨孤曇奔潰抓狂的叫罵聲:“你們這些沒用的蠢貨!連個人都攔不住!回頭就把你們全部發賣了!”
幾個妾室更是心驚,趕緊趁獨孤曇還沒出來作鳥獸散。
東廂房裏,兩個小娃娃被外麵的吵鬧聲驚醒了,哇哇大哭起來。看得膽戰心驚的乳娘趕緊關上門縫,跑回床前將孩子抱在懷裏低聲哄著,一邊呢喃道:“小公子喲,日後你們可要記你母親和表姨的情啊,她們為了你,可都吃了苦頭啦!”
兩個小娃娃年齡小聽不懂,滿頭滿腦都是被吵醒瞌睡的憤怒和無助,哭鬧之聲久久沒有停止。
鍾玉卿帶著夏侯紓剛到寧壽堂,獨孤曇等人就後腳跟上了。
堂上眾人正有說有笑的聊著天,見鍾玉卿怒氣衝衝的闖進來,還拉著個左臉紅腫,眼眶紅紅的女兒,便都小聲議論起來。
房氏是趙王府的管家之人,趕緊就迎上來,陪笑著道:“宣和郡主這是怎麽了?可是我們哪裏招待不周?”然後又瞄了一眼她身後的夏侯紓,驚叫道,“哎喲!夏侯姑娘,你這臉上是怎麽了?在哪兒摔了嗎?”
夏侯紓恨不得對她翻白眼,那麽深的手掌印擺著,你是瞎嗎?
鍾玉卿最恨房氏這樣睜眼說瞎話和和稀泥的人,因而對房氏的討好視而不見,而是望著首座上雍容華貴的趙王妃,冷聲道:“趙王妃,今日我們是接了你家的帖子,特意來給你賀壽的。小女更是初次登門,從無冒犯。方才也是在這裏,你還誇小女聰明乖巧。結果一轉眼,就被你家女兒當眾掌摑。你看看小女的臉,這都被打成什麽樣了。你們家的待客之道,便是這樣的嗎?”
趙王府剛從旁人的恭維中回過神來,聽了鍾玉卿的話,便也目光迷離的朝夏侯紓看過去,喃喃道:“或許是有什麽誤會吧……”
果然一家子從老到幼都是喜歡裝糊塗的,什麽玩意兒!
鍾玉卿既然打定了主意要討公道,就不會因為對方不接招就算了,更不會畏懼對方的權勢。她冷笑一聲,譏諷道:“趙王妃連問都沒問一聲,便說是有誤會。這是想敷衍我呢,還是想護短,覺得小女活該被打?”
“這……”趙王妃的視線移向剛進來的獨孤曇。見自家女兒神色慌張,欲言又止,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肯定是自己生的這個孽障又惹事了。
哎喲,真是個冤家啊!什麽時候惹事不好,惹誰不好?偏偏要在她的壽宴上去惹鍾玉卿,那可是老恭王的獨女,越國公府的當家女主人!那麽大的家業和子弟奴仆都能管得妥妥貼貼的,那是能隨便得罪的人嗎?
俗話說知女莫若母。趙王妃自然是清楚自家女兒的脾氣品性的,也知道其他兄弟姐妹在背後是如何評價她的。可獨孤曇對其他人蠻橫霸道,對她這個母親確實恭敬有加,百般孝順,就算是出嫁了,還時不時給她搜羅精美的衣裳首飾和各類吃食,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也沒少送來,所以她才會一再縱容,對其他子女的抱怨選擇性的失明。
況且今日還是她的壽辰,賓客滿座,請都是京中勳貴和女眷,她若是承認獨孤曇錯了,不光掃了女兒的麵子,日後難在夫家樹立威信,還丟自己的顏麵。傳出去,別人都會說她們母女仗勢欺人。她辛辛苦苦隱忍了這麽多年才攢下敦厚賢淑的好名聲,不能這樣毀了。
趙王妃想了想,便說:“不過是小女兒之間的打鬧,哪裏計較得了那麽多,郡主不必太放在心上。我瞧著令愛的臉上確實是有點紅腫,得趕緊想法子處理一下。這樣吧,我讓人先帶她到後院敷點藥,回頭我讓我家曇兒給她陪個不是。”隨後轉頭看向房氏,“老大媳婦,你趕緊帶夏侯姑娘下去處理一下,千萬別怠慢了貴客。”
這還不叫怠慢啊?夏侯紓又想翻白眼。
房氏笑著應下了趙王妃的吩咐,便要伸手去拉夏侯紓。
夏侯紓直接往旁邊站了站,躲到了母親的身邊,眼睛怒視著房氏,用眼神告誡她再敢碰自己就讓她好看。
房氏被眼前小姑娘的眼神嚇得一個激靈,訕訕的收回了手,陪著笑苦口婆心勸說道:“夏侯姑娘,你還是聽我一句話,先跟我去後麵處置處理一下吧,不然一會兒腫得更厲害了。多美的臉蛋啊,可別再遭罪了!”
“我才不去!”夏侯紓滿臉不信任,委屈又憤怒的大聲說,“誰知道你們還會對我做什麽!”
房氏錯愕了一會兒,趕緊說:“夏侯姑娘說笑了,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心裏難過,可這大庭廣眾之下,我們能對你做什麽呢?”
夏侯紓依然戒備的看著她,繼續大聲說:“大庭廣眾之下,你們家的人都敢當著我母親的麵打我,還有什麽不敢的?”
房氏很是為難,看了看趙王妃,希望自己婆母能替她說句好話。哪知趙王妃卻跟沒看見一樣,一心讓她自個兒解決。
鍾玉卿也瞪了房氏一眼,道:“房夫人也看到了,小女臉上這一巴掌打得可不輕。俗話說,罵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方才我們在宴席上見到若蘭,說到她那兩個孩子可愛,就跟過去看看。未料長寧郡主突然闖進來,先是責罵若蘭偷懶,又是暗諷我們做賊,開口閉口沒一句好話。小女年紀雖小,卻是個孝順的孩子,看不得長輩受辱,便與長寧郡主理論了幾句,結果就被打成了這樣。這事既然發生在你們府上,打人的又是長寧郡主,你們勢必得還我們一個公道。可你們如今的做法,卻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讓我們當做沒發生了嗎?”
房氏一時間答不上來。心想她就是想管,她也不敢管啊。長媳難當,趙王府的長媳尤其難當。
趙王妃也不高興了,臉色漸漸冷了下來,沉聲道:“宣和郡主,你我兩家也算是世交了,到底是有幾分情麵在的。你為了小兒女之間的打鬧如此咄咄逼人,你究竟想如何?”
鍾玉卿道:“長寧郡主的長女都快十歲了吧,不能因為她行事欠考慮,趙王妃就說她還是個小女孩,不懂事,一句“小兒女之間的打鬧”就敷衍過去了。我家女兒才剛及笄,年齡尚小,但絕對不是主動惹事的人。而且今日有我和她舅母及姑母看著,又有幾個表姊妹陪著,一直規規矩矩的,園子裏那麽多人,都可以作證。趙王妃說我咄咄逼人,那麽我想請問,我該如何才能不算咄咄逼人?趙王妃自己也是養了女兒的人,若是長寧郡主出去赴宴也莫名其妙被人打成這樣,你也會息事寧人嗎?”
“我看誰敢!”趙王妃想都沒想就拍案而起,然後她才發現自己似乎有些衝動過頭了。鍾玉卿等著的就是她這句話吧。
她四下看了看,放緩了語氣說:“我這也是不想因為兒女之間的瑣事壞了我們兩家的情義,一世情急才說了不當的話。今日是我的壽辰,還請宣和郡主給老身一個麵子,暫且放下私怨,擇日再議。”
鍾玉卿還未開口,夏侯湄就忍不住插嘴道:“趙王妃,你我兩家結親多年,若說有什麽私怨,那也隻能是我們之間會有。我娘家侄女跟你們可沒有任何幹係,更談不上私怨,你別平白無故的詆毀她名聲。還有你這看上去各打五十大板,實則處處袒護長寧郡主的處置方式,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還請王妃公平公正些,還我娘家侄女一個公道!至於王妃所說的麵子,那就更不難怪我們不識抬舉了。長寧郡主若是顧及你的麵子,就不會當眾動手毆打我娘家侄女。她既然動了手,就別想我們都能忍氣吞聲,息事寧人。天底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趙王妃沒想到鍾玉卿又來了個幫手,一時語塞。
她跟夏侯湄做了好些年的親家了,知道自己在嘴巴上是贏不了對方的,所以平時都是仗著自己家世更顯赫壓上對方一頭,有什麽爭論不下的事也是能避則避,讓長媳出頭。而如今這情形就像是夏侯湄拿了一把刀架在她脖子上,讓她不得不表個態,她恨得默默在心裏把對方罵了個狗血淋頭。
鍾玉卿也說:“我這個做母親的,也不明白小女究竟做錯了什麽要被你們這般對待。所以今天這事,還請趙王妃務必給我和我女兒一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