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揭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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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翊挨得近,立馬就察覺到了夏侯紓的緊張與慌亂,但他並不知道妹妹曾經與他說過的人就是眼前的天子,隻好裝作鎮定的回稟道:“微臣夏侯翊,參見皇上!臣的胞妹與堂妹仰慕天子威儀,臣鬥膽帶她們前來參加圍獵,不知會驚擾到聖駕,還請陛下恕罪!”
“秋彌盛會,本就是想讓各家有識之士互相切磋,展示我朝人才濟濟的之風貌,朕又如何會怪罪於你們?”獨孤徹笑容恬淡,語氣平靜,“眾卿家都起來吧。”
“謝皇上!”夏侯翊和夏侯純齊聲道,說著便起了身。
夏侯紓把頭埋得低低的,不知道該不該起來。如果站起來,肯定會被人出來的吧?可是如果不起來,也會顯得很奇怪。
她就這麽猶豫了一會兒,夏侯翊還是敏感的發現了她的異樣,隨後宇文恪和獨孤徹也察覺到了,遂好奇地打量著她。
“夏侯姑娘怎麽了?”獨孤徹問道。
突然被點名,夏侯紓渾身打了一個激靈,趕緊垂著頭回道:“臣女衣衫不潔,有失體統,不敢汙了陛下的眼。”
獨孤徹像是終於注意到她的衣裳一樣,快速地掃了一眼,道:“看樣子,你就是今日救了榮安侯次子的夏侯三姑娘吧?”
夏侯紓愣了愣,心想他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他真沒有認出自己來?
“陛下謬讚,今日救下榮安侯次子的是臣女的兄長和另外幾位公子,臣女隻是將其送回了答應而已。”夏侯紓謙虛道。
獨孤徹沒有再繼續誇她,又說道:“你先起來吧。”
夏侯紓皺了皺眉,硬著頭皮站起身來。
“抬起頭來,讓朕瞧瞧是什麽樣的女子能有這樣的膽識。”獨孤徹的語氣依然平靜,但平靜中又有幾分好奇,好像是真的很期待一般。
夏侯紓頓時心中一陣悲涼,若天子想起她曾撞破過他的事並且還出言不遜,肯定沒她的好果子吃。她緩緩抬起頭來,對上了獨孤徹一雙深邃清冷的眸子。那眸子裏暗含笑意,但更多的是疏離。可他的目光也隻是在她的臉上停留了片刻,就像從未見過她一樣又收斂了回去,道:“果然是將門虎女,蘭質蕙心!”
夏侯紓徹底愣住,一時間不明白這位年輕的天子到底葫蘆裏買的什麽藥。她清晰的記得,在南蒲書齋裏,他有多麽的溫煦和親切,也見識過他的執著,為了逼她收下那片金葉子,甚至不惜一路追著她道望蒼峰腳下。而如今他的這份疏離,恰好是她之前期待的,可她卻並不覺得高興。
或許獨孤徹也不想其他人知道他們曾經見過吧。
夏侯紓的心中仿佛一塊沉重的石頭落地,欠了欠身道:“陛下讚賞,臣女愧不敢當!”
獨孤徹的目光再次掃過她身上的血漬,又問:“夏侯姑娘今日可有受傷?”
“多謝陛下關心,臣女並未受傷。”夏侯紓答道。
“那便好。”獨孤徹道,“你們夏侯氏滿門忠烈,人才輩出,這是朕之幸,也是南祁之福!”
做臣子的都希望能夠得到天子的褒獎,但是這樣的褒獎,卻不是任何人都擔當得起的,就算說的是實話,被讚揚的一方也得表示一下謙虛。所以夏侯氏三兄妹自然是不敢假裝聽不懂。
夏侯紓便說:“夏侯氏一族能有今日,全倚仗陛下的器重,也因此,臣女才有機會目睹天家威儀,領略南祁人才輩出之盛況,實乃陛下之功,南祁之福!”
“你倒是挺會說話。”獨孤徹輕笑著說,然後看向夏侯翊又道,“你們夏侯氏倒是文武雙全了。”
這話聽著有些怪異,但夏侯翊道:“皇上謬讚了。”
獨孤徹但笑不語。
宇文恪看著他們一問一答的,似乎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不由得犯起了嘀咕,難道自己剛才看錯了?
他想了想,突然說:“我聽說夏侯三姑娘至今尚未婚配,不知以後什麽樣的人家,才能配得上三姑娘這樣女子?”
此言一出,不光是夏侯紓,就連夏侯翊都是一臉的驚愕。兄妹倆都猜測這宇文恪十有**是還在記當日在紅楓林裏夏侯紓的一箭之仇,所以故意當著天子的麵要揭穿她之前女扮男裝的事。
夏侯純見堂兄和堂妹都一臉難色,也顧不得要收斂了,語氣憤然道:“我妹妹的婚事自有父母做主,世子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小王這也是聽信了傳言,心生好奇罷了。”宇文恪說著轉向皇上拱手道,“不知道皇上可曾聽過這位夏侯姑娘?”
“哦?”獨孤徹似乎也對此生了興趣,“什麽樣的傳言?”
“回陛下,前陣子外麵盛傳夏侯府的姑娘貌比無鹽、性如夜叉、十分凶悍。臣聽了也不免對著夏侯姑娘心生好奇。”宇文恪笑嘻嘻地說,仿佛這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夏侯翊見勢不妙,忙說:“舍妹無端被人惡語中傷,已是身心受挫,世子又何必再傷口上撒鹽?”
宇文恪一時語塞。
“本是閨閣女子,卻無端遭人中傷,確實可憐。”皇上歎息道,“宇文恪你貴為陵王世子,又怎能聽信市井謠言,中傷一介女子呢?”
“臣知錯。”宇文恪嘴上認錯,眼睛卻隻往夏侯紓身上瞟,頗有些感慨道,“實在是我對夏侯三姑娘作男子裝扮的模樣的印象過於深刻。”說完他又見怪了似的叫起來,“陛下大概是沒見過夏侯三姑娘女扮男裝的樣子吧,那真是英姿颯爽,活脫脫一個少年郎,當初可把我都給騙了。要不是後來撞見三姑娘去買胭脂,我都沒有想到這層。”
夏侯紓不由得偷偷掃了他一眼,他果然是在胭脂鋪就知道了。
但是其他人不知道他們之前發生過什麽,隻覺得他們之間還有故事,所以不約而同地將目光再次集中到夏侯紓的身上,似乎在等待她的解釋。
夏侯紓看了看默不作聲的夏侯翊,手裏早是一把冷汗。都說寧犯小人,不犯君子,這宇文恪是個真小人,但她不能任由他牽著鼻子走,於是一本正經地說:“南祁律法並未規定女子不能著男裝,所以臣女至今不能明白宇文世子為何一直拿這件事來說道。宇文世子若是對我有意見,大可明說,不必在陛下麵前拐彎抹角的提及。若是對異性服飾感興趣,大概自行嚐試,以宇文世子容貌,定是傾國傾城、舉世無雙!”
“你……”看到在場的人除了夏侯紓與夏侯翊全都笑了起來,宇文恪難免麵子上掛不住。他自然不能承認自己是對夏侯紓這個人有意見,不然就顯得他是個小肚雞腸的男人,但他也不能說自己對異性服裝感興趣。
獨孤徹輕咳了一聲,道:“看樣子兩位卿家是有私怨,這都鬧到朕的麵前來了,不如就讓朕來替你們主持公道把。”
既然獨孤徹把台階都搭建好了,夏侯紓自然就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聲道:“臣女有罪!”
“看來是真有隱情啊!”獨孤徹沒想到她的反應和麽快,立即配合著好奇的問道,“你說說,你有何罪?”
夏侯紓知道,一旦自己交代了,那麽就相當於承認自己也曾用莫真的身份在他跟前撒過野。但是如今她騎虎難下,隻好先下手為強,老實交代道:“臣女從前貪玩,常以男子身份出府遊玩,又因為次兄的緣故結識了宇文世子。前不久,宇文世子下帖子邀請臣女與次兄前往紅楓林飲酒射獵。後因臣女飲技藝不佳、又不勝酒力,差點誤傷世子。雖是無心之舉,但臣女也知道這是大罪,所以當時臣女直接被嚇暈了過去。不過後來宇文世子說了不會追究臣女的責任,臣女便信以為真,以為宇文世子大人有大量,不會再跟臣女計較。哪知宇文世子竟懷恨在心,所以今日才要當眾拆穿。既然世子仍不解恨,那就請皇上降罪吧。”
她的神情和語氣充滿了自責和悔恨,看上去十分真誠。讓除了當事人之外的其他人覺得這件事確實是宇文恪度量小,斤斤計較。
宇文恪如啞巴吃黃連,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獨孤徹聽得津津有味。前半句他還是相信的,但是聽到夏侯紓說被嚇得昏過去時,他就知道這件事不簡單。夏侯紓是個遇到了比自己強上十倍的殺手都麵不改色的應對的人,怎麽會因為沒有鑄成的錯而嚇暈過去?
但是宇文恪今天的這番打算他也著實有點看不懂,所以他隻能先根據自己的私心做出判斷了,便道:“宇文恪,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身為陵王世子,自當寬以待人。夏侯姑娘她是酒後誤事,且你也沒有受傷,這件事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此了解。夏侯三姑娘今日救人有功,依朕看,就功過相抵,日後你們誰都不許再提!”
“陛下明察秋毫,臣女叩謝!”夏侯紓忙磕頭領罪。她本來也沒覺得自己今天立了什麽功,而且她也不是那些將此次秋彌當做進入仕途的機會的世家子,所以根本就不在乎什麽功過相抵,頂多是覺得掃興而已。
獨孤徹又問宇文恪:“宇文愛卿,如此判法,你可滿意?”
宇文恪未得逞,臉上有幾分失望,但也明白繼續糾纏隻會顯得他不夠大度,便順從地說:“既是皇上的意思,臣無異議。”(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