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老狐狸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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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九回了陳家,取名陳仕錦,這事在帝京並沒有掀起什麽波瀾,讓帝京人津津樂道的,是流落在外二十幾年的十九皇子李長憶認祖歸宗,並且賜婚在此次平叛有功的孟婧婧。
    隨著此消息的傳播,快要淡出大梁朝堂的孟家重新進入大家的視野,不過孟家如今隻有一個孟婧婧,其他的孟家子弟都還沒成器,嚴格算起來,孟家也還是一個不入流的世家,未來能不能起來,尚可未知。
    十九皇子在平叛江與安這件事上也立了大功,但皇帝給他定的卻是這樣的婚事,都不用猜想,都能知道皇帝對他有多不重視了。
    也對,太子優秀地,十七皇子又能領兵打仗護著邊疆,便是第十六子,那也能替他分憂解難,八皇子雖一早就出宮立了府,有了爵位就代表著已經退出了那個位置的角逐,但人家在上次賢王逼宮的時候以血肉之軀給皇帝擋了一刀。
    跟這些優秀的皇子比起來,十九皇子目前的功績實在是有些拿不上手,畢竟在平叛賊江與安這件事上,要論出最大力氣的,還是趙雲璟與周慕嬌。
    能在朝堂混到現在的人都是精怪化身,陳良錦就是十九皇子的這件事剛傳出來的時候,他們就默契地保持著觀望的態度,現在皇上態度已顯,朝臣們便不用將他放在心上了。
    另外還有朝臣講,十九皇子身為皇子,不應摻和到朝堂上來,應該學學十六王爺和八王爺,別占著個官身,絕了別人向上的路。
    這話說得甚是刻薄,皇上聽了也直皺眉:“長憶原先長在民間,他今日的功名與成績都是他自已掙來的,不能因為他現在是孤的兒子,就全盤否定他過去的努力,更何況在桃花縣的糧食增產上,長憶的養父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提議廢了李長憶官身的是蘇首輔,聞言說:“但那也隻是陳直的功勞,他怎麽算也是靠著先輩的護蔭才走到今天這一步,若是——”
    “先輩們流汗流血,為的不就是替後人掙一個好前程?聖人有雲,先人種樹後人乘涼,若然連先人都無法護送後輩往上走,那像趙雲璟這樣走到我孤跟前來的人,又能有幾個?
    趙雲璟是百年不遇的人才,世上無人可比肩,孤的長憶雖略顯遜色,但放眼整個大梁,他的才情與能力也能排到前十,如此人才朝廷不用,是覺得讓他爛在宮裏對大梁有更大的好處嗎?”
    “可是皇上——”
    “這樣,孤今日便下一道聖旨:哪怕先輩戰死沙場,他的後輩也不能享受半點榮光,此聖旨蘇首輔你就替孤擬了吧,哦,頒布聖旨與收回所有人爵位的事也一並交與你,蘇愛卿你可要將這事辦妥了,否則就是對其他人的不公平!”
    蘇首輔無奈:“皇上——”
    “來人,筆墨紙硯侍候!”
    筆墨紙硯上來了,蘇首輔被架著上場,其餘五大學士都抱緊了自已,感覺非常無助,在心裏已經把蘇首輔問候八百遍了。
    這老小子狗東西,從年輕時就喜歡獨來獨往,進了內閣成了首輔更是喜歡搞一言堂,根本就會聽別人的意見,行吧,意見不意見的就算了,真要算起來這賬得有上千筆了,算到他們入土估計都算不清。
    但跑到皇帝麵前質疑人家兒子不夠資格、要削人家兒子官位這麽大的事,這狗東西是不是應該提前知會一聲好讓他們先讓家裏開始幫他們準備身後事?
    蘇首輔眉毛和胡子都是白的,兩撇白胡子很長很飄逸,若是換上一身白袍,那叫一個仙風道骨,但他這白胡子襯這一身暗紅色的官服,仙是不仙,但挺貴的。
    小黃門很快研好墨,蘇首輔提筆,落字,擱筆,吹到半幹,然後展開給皇帝看:“皇上,聖意臣已擬好,請皇上過目。”
    皇帝淡淡看過來,隨後挑眉:“就按蘇愛卿的做。”
    咦皇上的語氣不像生氣啊,蘇狗他是寫什麽了?
    五大學士同時抬眼看過去,同時瞪大眼,張開嘴,好半天,林大學士才罵了一聲:“真是老狗!”
    可不是老狗麽?
    先是把皇帝的怒火得燒起來了,又慢悠悠地給一個方案把火滅掉——我說,既然一開始就已經有了這個方案,你何必多此一舉去挑釁皇帝的威嚴?就不怕皇帝一怒之下抄你的家或是誅你九族嗎?
    絹布上隻有三個字:安定王。
    給十九皇子李長憶一個安定王的爵位,這一方麵沒有否定他過世的努力,還能從這名字中看得出他為大梁立有功勞,的確,皇室子弟不宜參政,但李長憶的情況明顯不同。
    他來自民間,在民間長了二十幾年,對民生大事比任何一個皇室子弟更了解,加上他自已能力也不錯,隻是苦於遜色於趙雲璟而隻能在趙雲璟手下做事,如今他有了這‘安定王’的頭銜,指不定能開創一番自已的新局麵,最後說不定也能製衡趙雲璟。
    畢竟功高震主每個皇帝最大的忌諱,一旦趙雲璟成長起來,得了民心,隻怕他自已沒那種心思,旁人也會押著他走上那條路或是借他的名去走這一步棋,到時候君臣敵對,血流成河,百姓遭禍。
    這絕對不是皇帝想要看到的。
    因此安定王李長憶,必須要快快成長起來,如此,才能讓大梁長盛不衰。
    李長憶被立為安定王的聖旨是在周慕嬌離京那天宣布的。
    出城的時候,周慕嬌就看到了禮部的人,她急著趕路便沒留意,倒是身邊的人問了一嘴,周慕嬌才知悉這事。
    “夫人,小的打聽清楚了,安定王府就在趙家邊上,中間就隔了條兩丈的小胡同,兩家的邊門和邊門是對著的,若然將小胡同圍上,那就是一條隱蔽的路徑,日後大人和安定王有要事相商,也可以直接從此路通行而外人不知曉。”
    周慕嬌嗯了一聲,沒有細想皇帝這操作背後的含義,而從陳良錦變成李長憶,誰也不能保證他的心境還如從前一般。
    “把邊門鎖上,沒什麽事別開。”周慕嬌交待完,想了想又補了一句,“我和趙大哥都不在京裏,讓爹娘盡管低調,不要與誰人走得太近,衛國公府那邊倒是可以保持,若是有事,就往衛國公府求救。”
    反正周慕嬌怎麽說,部屬就怎麽去做,盡力完成不出錯就行了,至於有事為什麽不找隔壁的安定王而是舍近求遠去找衛國公府,那就不是他能分析出來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