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的家屬也都前來與他們見上最後一麵。
    他們也聽說自家的人竟然就是殺害黃老爺的人，也都愛恨交加。
    他們聽說這件事之後，也都紛紛譴責凶手該死。
    萬萬沒想到，竟然是自己家裏的人。
    他們跟犯人見麵了之後，牛保長迫不及待的要將他們斬殺了。
    於是，隨便鄭重的挑了個日子，要將他們給正法了。
    不過，他們這裏沒有劊子手。
    他就找顧遠征，讓顧遠征派人來。
    顧遠征派了人過來，他們都是上過戰場殺過人的，所以並不害怕。
    隻不過，為了不影響他們將來在青牛鎮生活，還是蒙上了臉，戴上了黑色的鬥笠，全都是清一色的服裝，讓人認不出是誰來。
    老百姓們都圍的人山人海的水泄不通。
    他們都拿著爛菜葉子丟在這些人的身上。
    這些人的家屬在人群裏哭的死去活來的，雖然他們的家人罪不可赦，可是那是他們的親人啊。
    牛保長親自做了監斬官，他自己做了個火簽令裝在簽筒裏，到了時辰他就把火簽令給丟在了地上。
    充當劊子手的人立刻舉起了手裏的刀，手起刀落，幹脆利索。
    有人哭昏了過去，有人跪在地上直呼青天大老爺。
    直呼青天大老爺的是黃老爺的遠房親戚。
    黃老爺一家被害之後，他來往行走奔波，但是黑龍潭的保長不僅不幫他申冤，甚至還不許他去打擾縣太爺。
    他跑到清河縣去找縣太爺，敲了鳴冤鼓卻連縣太爺的麵都沒見著。
    有衙役出來問清楚了情況，回去稟報，回來就把他給打了一頓丟了出去。
    他就知道官官相護，告狀無門。
    得知青牛鎮的裏正如此清廉，要斬了這些犯人，他早早的就守在這裏等著了。
    大仇終於得報了。
    眾人心中的怨氣也就消散了不少，牛保長在他們心目中的威望更加高了。
    牛城春等著人收完屍，用土把血跡掩埋之後，對著百姓說：
    “諸位鄉親，我牛城春拿命還了黃老爺一家一個公道，但我的上峰又豈能饒得了我？
    如今我牛某人的性命就掌握在鄉親們的手裏了。
    你們倘若將我交到縣太爺的手裏，我牛某人就沒有活路了。
    你們若是肯庇護著我牛某人，我牛某人還可苟且度日。”
    這時候，夾雜在人群裏的坡上崗的人連忙說：“我們一定竭盡全力保護牛保長。”
    “保護牛保長。”
    “保護牛保長。”
    有人帶頭，其他的人就被燃了起來。
    大家都決定必須要保護牛保長。
    有一個人跳到高台子上大聲喊著說：“我是一個流民，從外鄉流落到青牛鎮。
    我們出來的時候一個村子七百多口人，逃亡到青牛鎮隻剩下七十多口了。
    村裏一家一家的都絕了戶。
    我們並非懶惰之人，相反我們跟你們青牛鎮的鄉親們一樣，兢兢業業勤勤懇懇。
    可一年忙到頭辛辛苦苦，遇著好年景能多打一些糧食。
    可是交了租子又叫苛捐雜稅，交完了稅留夠了種子，一家老小也得勒緊了褲腰帶才能過活。
    倘若遇到了災年，我們隻有聽天由命，隻能絕戶。
    你們青牛鎮能風調雨順，這是你們百姓之德，是你們保長之德。
    他憑一己之力，替你們抗下了所有。
    年年去跟縣太爺哭窮，哪怕受責罰，也在所不惜。”
    這人說著就把牛保長給拉了過來，讓他背對著眾人，扒開了他的上衣。
    他的後背上一條一條的傷痕觸目驚心。
    整塊後背上，沒有一塊是好的。
    那人哽咽著說：“你們看，這都是牛保長為了讓大家少交稅，被縣太爺打的，新傷加上舊傷，觸目驚心，你們說，他都是為了誰？”
    離的近的百姓看的清清楚楚，都忍不住抹起了眼淚。
    底下的托兒應聲回道：“為了我們大家。”
    “對，沒錯，都是為了大家。
    除了他，還有誰能為我們做到如此的地步嗎？
    你們去看看黑龍潭的保長，看看他是怎麽對待黑龍潭的百姓的？
    這樣的保長，難道我們不應該保護他嗎？”
    “應該保護他。”
    “應該保護他。”
    “保護他。”
    底下有人起哄，大家都開始紛紛舉手表態了。
    不管怎樣，他們不能無情無義。
    於是，聯防就變的理所當然的了。
    牛保長第二天就把幾個村的裏正給請了過來，大家聚集在一起，要商討聯防的事。
    不過，一開始他並沒有直接說聯防，而是問大家有什麽好主意沒有？
    這些裏正也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民，有的是祖上曾經做過地主，後來敗光了家產的。
    要說管理村子，還是會管理的，但是想其他的辦法，著實也想不出來。
    牛保長就把利害關係跟他們說了，說他們整個青牛鎮現在都得罪了相國大人，要是不提前做準備，等到對方拿著刀槍來報複的時候，那可就說什麽都晚了。
    幾位裏正都紛紛問到底要怎麽做才好？
    牛保長吊足了大家的胃口，這才說起了聯防的事來了。
    他們聽完之後，也都心裏發慌。
    大家隻是想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過日子，沒有想過要造反。
    牛保長說：“咱們一不殺官，二不起兵，哪裏是造反？
    先前人家造反都是要殺掉貪官公然與朝廷作對的。
    我們不過是為了自保，保住咱們自己的性命，也保住咱們村子的安全。
    你們看看外麵來的那些流民，就知道我們要是不提前做準備，將來一遇上災年就會跟他們落到一樣的下場。
    我們少交一些稅，讓百姓們趁著豐收之年多囤一些糧食，難道不應該嗎？”
    說到這裏，鄧家村的裏正就說：“我聽說他們中間有人為了活命，跟旁人換了孩子吃。”
    “還有這事？”合歡楊的裏正問道。
    “我也隻是聽說，具體的咱也沒見。”
    他這一句，說的讓大家莫名的相信了真有這回事。
    他們都暗暗下了決心，不僅不要背井離鄉，更不要易子而食。
    所以，必須得配合牛保長。
    隔壁黑龍潭的保長確實不咋地，禍害百姓，黑龍潭那邊的老百姓過的就不如他們這邊。
    他們那邊連飯都吃不飽，交的各種稅多的不得了。
    殺個雞還得要交殺雞稅。
    家裏養了豬過年的時候想殺了吃，嘿，稅都快扛半頭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