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牛保長還是做了個順水人情，說：“何大夫，您先回去，診費算在我頭上。”
    何大夫這才先回去了。
    他收牛保長的錢，自然用不了這麽多了。
    牛保長就留這幾個人在縣衙養傷。
    他們別說出去打探消息了，就是出去透透氣都是難的。
    牛保長還偏偏要問他們為何悄悄的到青牛鎮來了？
    來了為何不告訴他一聲？
    他越是這樣問，這些人越是沒法回答。
    他們怎麽回答？
    能說是來幫縣太爺打探消息準備對他們青牛鎮出手的嗎？
    當然不能說了。
    現在他們還在他手上，萬一他們說了實話，牛保長對他們下黑手，他們的小命可就全交代在這兒了。
    想到這裏，他們就害怕了起來。
    於是，他們隨口扯謊，說他們是到這裏來看風景的。
    這話誰相信呢？
    但好歹也算個借口。
    不過，牛保長能這麽輕易的放過他們嗎？
    他頓時埋怨了起來，說：“我說你們啊，也真是的。
    你們到我這一畝三分地上來，還不跟我打招呼，這不就鬧出了誤會，讓你們憑空就受了這麽多的苦。
    哎，不是我說你們啊，你們就是來看風景，好歹也告訴我一聲啊。
    我這不得給你們安排食宿，安排個人專門帶你們到處去看看麽？”
    “你說，我們這裏山高路遠的，你們又是頭一回來，哪裏有鬼，哪裏有水，哪裏有野獸，你們不都不知道麽？
    你說，萬一你們闖到了野獸的地盤，出了什麽意外，這可咋辦？
    你讓我這個當父母官的心裏能過得去麽？
    將來又怎麽跟縣太爺交代？”
    “你們大概不知道吧？啊，我們這裏有個地方，那裏有大東西，前些年還把一個七尺的男兒都給吞了，找到他的時候，除了鞋子，啥也沒剩。
    那大長蟲，有這麽粗，肚子這麽大。
    哎呀，我滴個娘哎。
    我們能甘心麽？好幾個村子的人一起去抓那東西，搞了七天七夜，最後才把他給抓住。
    把肚子給剖開，裏麵的人早就不成人了，眼睛閉嘴都沒啦，咿呀~~”
    眾人：“……”
    “還有那條清河，知道吧？
    那一年有人下去撈魚被水猴子拖下去了。
    當時人多啊，七八個壯漢跟水猴子搶人。
    水猴子抱著腿，壯漢拽著手，你猜怎麽著？”
    “怎麽著？”
    “硬生生地把那人給拽成了兩截。
    那當時那個慘呐，哎呀，半條河都給染紅了。
    哎呀，我滴個娘啊，嚇得我都好幾天都沒敢睡覺。
    一想起那場景，就嚇的不敢閉眼。
    就是現在想起來，晚上弄不好還會做噩夢呢。
    哎呀，我滴娘啊，嚇死我了。”
    他說著還誇張的拍著自己的胸脯。
    好像現在想起來也十分害怕一樣。
    他說這些稀奇古怪的事，越說越誇張，而且還帶表演的。
    這幾個人又是好奇，又是害怕。
    本來他們就挨了打，心裏還惶惶不安，被牛保長這麽一嚇，又嚇出病來了。
    他們開始發燒了，吃不下飯。
    不過，好在何大夫又給他們開了藥。
    他開的那藥又難吃又臭。
    還一天喝兩回。
    早上的藥跟晚上的不一樣。
    不知道為啥，總感覺早上的藥跟尿似的，不管是看顏色，還是聞味兒，都像尿。
    晚上喝的那個藥啊，有一股屎的味道。
    還是那種憋了好幾天都拉不出來的那種shi味兒。
    喝得下去嗎？
    喝不下啊。
    可是，他們身上的疼痛確實在減輕，所以知道這位何大夫還是有真本事的。
    因此，他們隻能捏著鼻子喝下去了。
    好在牛保長給他們準備了冬瓜蜜錢，甜甜的可以壓一壓。
    可喝完之後，那股味兒留在唇齒之間。
    唉，真是一言難盡。
    不過，他們身上的傷倒是好的很快。
    好不容易挨到了第六天，基本上不疼了。
    因此，他們也不肯再喝藥了。
    那藥太難喝了。
    他們不喝，何大夫也沒勉強他們。
    牛保長見他們的傷已經漸漸好了，也能下床了，就給他們擺上了雞鴨魚肉。
    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自己肚子脹，脹的都不想吃。
    沒胃口。
    明明聞著很香，可就是肚子脹，吃不下。
    這會兒他們才猛然發現，他們已經有十來天沒有拉了。
    正常的都是每天都去一會，這次居然隔了這麽久？
    他們又去蹲茅房，蹲的腿都麻了，還是沒解決。
    難受的要死。
    還有人使勁使勁再使勁，結果長瘡了，還從裏麵翻到外頭來了，走路都會磨，磨出血來了。
    偏偏牛保長還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又跟他們八卦說，他聽有個年輕二八的小夥子太貪吃了，隻吃不拉，結果被憋死了。
    他說：“你說這像話嗎？你看看，一個大活人居然還能被shi給憋死了？你說這、這，他窩囊不窩囊?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這幾個人心裏有苦說不出，心裏想著真晦氣。
    自從到青牛鎮上來，他們就沒好過過。
    還打聽個什麽打聽？
    再繼續打聽下去，他們的小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幾個人一商量，幹脆跟牛保長告辭，說他們要回去了。
    牛保長卻假裝很熱情，說：“哎呀，你們怎麽能這麽快就走呢？
    我還得好好盡盡地主之誼呢。
    我還得請你們喝酒吃飯呢。”
    他一說喝酒吃飯，那幾個人跑的更快了。
    “哎、哎……”牛保長還假裝在後頭攆，不過他那小碎步確實攆不上人家。
    等到人都跑遠了，他才直起腰來，哼著小曲兒，悠哉悠哉地去坡上崗了。
    這回，也不見他抬不起腳來了。
    他把事情的經過都跟周元正說了。
    小海棠也在旁邊聽著。
    聽到他說何大夫給他們喝尿，又往他的藥裏摻東西，笑得前俯後仰的，說：“何夫子還真有些壞，不過我好喜歡啊。”
    牛保長聽到小海棠誇何大夫，連忙又說了自己的豐功偉績。
    小海棠又是笑的咯咯的。
    她說：“牛爺爺年紀大了，卻還保持童心不改，一定能長命百歲啊。”
    牛保長一聽她說長命百歲，臉上的笑容就加深了。
    誰不想長命百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