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3章 備戰科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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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瑾萱見朱成鈞眉頭緊蹙,一副看到書就腦袋發脹的神態。芮瑾萱登時氣不打一處來,強忍著不讓自己發那麽大的火,訓斥道“我也知道你的底子薄,本就不求你一試高中,惟願你多少能懂一些聖賢的至理名言,明禮義,知廉恥,而不是像你現在這個樣子,凡事率性而為,一切都由著自己的喜好來。”
被芮瑾萱這般訓斥朱成鈞都差點都信以為自己不是個東西了,倍感沒麵子之餘又不好出言駁斥她,若與她理論後麵指不定還有什麽更難聽的話在等著咱呢。
她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何以待之?
唯忍她,讓她,由她,避她,耐她,敬她,晾她……以訥應對方為上策。
是個女人就少不了貪嗔癡,咱肚量浩瀚如海,就不與她計較了。
朱成鈞臉上堆笑擺出一副虛心向學的好好學生姿態,請教道“誠如你所言,我的底子薄,科考在即,時間緊,任務重,你有沒有辦法能讓我在最短的時間內掌握科考要領,在不通經義的前提下也能讓我一試及第”
就他這點底子竟幻想著高中?得虧他敢想,芮瑾萱發現自己白說了那麽多話。
可當看到朱成鈞一本正經的向自己請教,可見他不是在埋汰人,讀書還能速成?芮瑾萱感到是既好氣又好笑,道“莘莘學子十年寒窗都不見得就能做到,你是太高看自己了還是太高看我了?科考豈是投機取巧就能高中的。”
朱成鈞嗤聲道“父親讓你監督我溫書,絕對是重大的決策失誤。”
這句話顯然不是好話,芮瑾萱杏目圓瞪,冷聲道“你什麽意思?是覺得我學識不夠教不了你嗎。”
朱成鈞上下打量了一下憋著悶氣的芮瑾萱,自己是什麽意思還不夠明顯?曆朝曆代的科舉考試僅限男子參考,一個女兒家誰會閑得沒事埋頭鑽研科舉經義。
在朱成鈞的注視下,芮瑾萱目光飄忽遊移,心裏明顯是在犯虛,不禁垂下驕傲的螓首,訥語支吾道“我雖然……州試想來應該不是太難,我……我還是可以的……”芮瑾萱也感到自己此刻在朱成鈞麵前表現得不自信了,驀然猛的一抬頭,惱道“父親讓我監督你溫書是其一,最重要的是不能讓你在外麵瞎逛,胡作非為。”
聞言,朱成鈞內心唏噓不已,若芮瑾萱當真嚴格執行朱翰墨的指示,自己還有什麽自由可言,未來大半個月時間怕是都要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這樣的煎熬想想就讓人渾身不自在,外麵一大攤子事等著處理,讀書眼下遠還不能飽肚子,對自己而言外麵的事才是重中之重。至於功名嘛,若陸祖安那邊斡旋得當,自己走個過場即可。
自由不能失,再說了,讀書本就該是一件勞逸結合的事,朱成鈞決定跟芮瑾萱定個讀書時間表來,一雙眼賊兮兮地對芮瑾萱笑了笑,道“咱們把讀書的時間安排一下,你也看到了,家裏家外一大堆事等著我去處理,總不能為了個大概率不確定的功名而荒廢了正事不是。”
正事?考取功名難道不是一等一的正事?芮瑾萱也理解朱成鈞所說的‘大概率不確定的功名’是什麽意思,匆匆上考場,能考好才怪。
芮瑾萱點了點頭,說道“好吧,你先命人把書買回來,我這就安排。”
朱成鈞一聽這話瞬間感到不對勁,依芮瑾萱的性子鐵定是要把讀書日程表安排得滿滿當當的。真要這樣,那堅決不行!臨出門前朱成鈞回過頭來說了一句“你先把日程表排個樣板出來,我稍後再看看你安排的課程時間合適不合適,有問題再改改。”
他這是在跟自己討價還價,芮瑾萱氣得銀牙緊咬,恨不得掄起粉錘揍這個可恨的家夥一頓。心裏惱道讀書是為了我?那是為了你自己!
芮瑾萱恨恨的提筆揮毫,也不管朱成鈞口中那什麽合適不合適,商量再辦的話,愣是將讀書日程排得滿滿的,除了必要的吃飯睡覺,是一點空暇時間都不給他預留。
在芮瑾萱看來,讀書從來就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再說科考在即,以朱成鈞現有的底子不狠狠惡補一番,屆時真要上了考場那還不得鬧出笑話來。
芮瑾萱將狼毫擱下,看了一眼自己的傑作,心裏暗自竊喜,心道讓你氣我,這回看我怎麽修理你。
走出書房,朱成鈞喚來徐霄就直奔長興票號而去。
長興票號二樓一間格調別致的房間內,朱成鈞聽取沈澤的匯報。
木炭行情現在遇冷,炭券幾乎無人問津。
糧券的價格雖說穩中有升,整體而言並不是很明顯。
糧食價格穩定,對朱成鈞而言是好事,如此一來就給了自己充足的時間去規避風險,畢竟以現有的糧食遠不足以滿足兌換需求,尤其是眼下這個節骨眼,蒙元揮師直逼臨安行在完全取決於時局的變化。即便朱成鈞知道蒙元攻破臨安的曆史時間,那畢竟隻是一個大曆史時間,曆史事件畢竟是一切因素都滿足了才會在一個時間點爆發,在既定曆史時間之前的事態走勢本就是一件讓人難以捉摸的事。
朱成鈞背靠太師椅,雙眼輕合。驀然,朱成鈞睜開雙眼一縷讓人看了都不寒而栗的厲芒,緩緩開口道“既然糧食價格上升無力,那咱們就把它打下來。”
手中握有糧券的人都在持券待漲,目前市麵上隻有零星幾人進行糧券交易,各大糧商趁糧券價格不高都在背地裏偷偷吃進,他們似乎都料定今年的糧食價格會再創新高,以他們手裏握著的糧食兌換憑證,完全可以賺取兩倍以上的利潤。
沈澤不解東家因何逆勢而為,反其道而行之。沈澤也清楚以長興票號現有的實力對鍾離縣的糧食價格有一定的定價能力,若逆勢而為雖然可以收到一時之功,但很快就會遭到反噬。有了操作炭券、糧券的經驗,沈澤非常清楚其中的凶險和變幻莫測,一念之差就是損失慘重。
既然東家有了這一決定,沈澤能做的就是盡力配合東家將事情做好,當即請示道“東家盡管吩咐,屬下一定全力以赴。”
朱成鈞起身來到窗台前背著身將芮瑾萱給自己列的書單交給沈澤,沈澤還以為東家又有了什麽錦囊妙計,迫不及待地打開瀏覽。
當看了第一眼,沈澤一臉愕然,苦澀道“公子拿錯了吧。”
朱成鈞淡淡的看了沈澤一眼,說道“錯不了,這是我家娘子給我的書單,稍後你去書行照著買就是了。”
東家讓自己這麽大個掌櫃去幹跑腿打雜的事,沈澤認為這是大材小用了,略帶埋怨的口吻道“我這就安排人去將書買回來,還請公子繼續部署做低糧食價格一事。”
朱成鈞轉過身來凝視沈澤,沉聲道“我可不是簡簡單單的讓你去買書這麽簡單,我需要你對這一行業以及它的上下遊產業鏈有一個係統的了解。”
沈澤低下高昂的頭顱,揣測道“東家準備進軍這些產業?”
“沒錯。”朱成鈞直截了當的說了出來,接著對沈澤詢問道“你可知最具消費能力的是哪個群體?”
結合朱成鈞前麵講過的話,沈澤很快就猜到了答案,回道“讀書人。”
以兩宋人對科舉功名的狂熱,尤其是讀得起書的人大多家境不差,就算他們以窮書生自居,也絕對是不愁沒經濟來源的群體。他們當中大多是集幾個家庭,甚至是集一個家族或者一條村的資源供養的存在,一個家族或者一條村子出了一個功名在身的讀書人,他們所有人也都能跟著沾光,僅此就可見他們的消費力遠比大多數人要強大許多。
朱成鈞頷了頷首,示意沈澤著手去辦。
沈澤不敢遲疑,但他最惦記的仍是做低糧食價格的商戰,躬身請示道“那做低糧食價格一事,公子可有計劃了?”
朱成鈞給了沈澤一個高深莫測的眼神,說道“時機未到,當然最終我還是會交給你親自去落實,這件事也隻有你才有能力勝任。”
得到朱成鈞的首肯,沈澤再無顧慮,辦起事來那叫一個渾身是勁。
朱成鈞瞥了一眼沈澤離去的背影,他的辦事能力在現有的一眾手下中當屬首屈一指,人精明也足夠機靈,就是格局稍顯小了些。
在朱成鈞看來,一個縣城讀書人的輿論完全能夠左右一縣長官的決策意誌,甚至能夠與縣太爺手中權力相抗衡的另一股力量。朱成鈞敏銳地察覺到自己在鍾離縣的發展遇到了瓶頸,要想事業有更進一步的空間就必須得跟縣上能說得上話的士紳群體搭得上話才行,這就需要一個主流價值觀都認可的身份才行。
之所以答應父親朱翰墨參加科考,還有之前在跟陸祖安和張弘誠的交易時著重強調要一個功名身份,為的就是融入這個群體,隻有融入了他們,才算是混出了個人樣來,日後在這座城說的話才擁有分量,有了一個身份進而就能參與到更大的事中去。
錢能解決八成以上的事,剩下的事似乎已經跟錢的關係不大了,就算跟錢有關係那就絕對是一個驚人的數額。能讓人看自己的麵子做事或者憑借自己的麵子就能做成一件事,人隻有混到這個地步才稱得上是個人物。
在這個時代如何才能更快捷的混到一個主流社會和價值觀都承認的身份?路雖說有千萬條,但捷徑卻隻有一條,寒窗苦讀,考取功名,登科進士。
朱成鈞知道有了功名在身能得到的好處甚至自己能憑借這一有利身份可以創造出來的財富、價值絕對是無法估量存在。
功名在身的讀書人能夠得到的直接好處別的不說,最起碼在見官的時候自己的膝蓋骨都好受些,尤其是朱成鈞這種對跪拜禮視為恥辱的異類,為了自個的膝蓋骨還能怎樣,備戰科考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