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6章 與妻夜話
字數:5544 加入書籤
朱成鈞舒了舒筋骨,緩步走向書房。
打開書房門,朱成鈞看到芮瑾萱像是剛坐定,隻見她兩眼神色飄忽,不用多想也知道她肯定趴著房門偷聽自己跟雲盈袖二人的對話。
芮瑾萱為不讓朱成鈞從她臉上看出異色來,率先發話,道“事情都談好了?”
朱成鈞點了點頭,打趣道“咱們也開始吧,芮先生。”
“噗……”芮瑾萱瞬間被朱成鈞給逗樂了。
朱成鈞瀏覽了一遍芮瑾萱精心準備的複習提綱,由衷讚道“你整理得很好。”芮瑾萱暗自得意,朱成鈞的下一句話瞬間掃沒了她僅存片刻的好心情。朱成鈞接著說道“若把大經和兼經的經義都按這個模板整理,然後印刷出來拿去賣,肯定賺大錢!”
大經分別有《易官義》《詩經》《書經》《周禮》《禮記》;《論語》《孟子》稱為兼經,大經和兼經乃應考士子的必讀書籍。
“賺錢?!”芮瑾萱頓時無語,沒幾句話就扯上錢,這家夥是徹底鑽錢眼裏去了。
朱成鈞瞟了芮瑾萱一眼,自說自話,道“我還能騙你不成,再說了,你一點經濟來源都沒有,屆時你如何還欠我朱家的錢?既然你可以把大經、兼經梳理得如此條清縷晰,這對絕大多數士子而言絕對是一大福音。”
提到錢,芮瑾萱貌似也來了興趣。她對朱成鈞早已情愫暗生,身上背負的巨額債務使得她在麵對喜歡的人時總是感到不夠自信,有低人一等的感覺。
芮瑾萱起初還想著若自己賺不到足夠多的錢還債,屆時完全可以就此為借口厚皮賴臉的留在朱成鈞身邊。然而,這個時代若不帶上相應的嫁妝嫁入夫家,女子在夫家沒幾個能抬得起頭,隻會被夫家看輕,更遑論是如芮瑾萱這般還欠著夫家巨債的女子。
經曆了家破人亡,被迫賣身葬父,麵對金錢芮瑾萱早已做不到像昔日那般清高視錢財如身外之物了。芮瑾萱輕皺秀眉,詢問道“貌似是可以,那……要怎麽做?”
朱成鈞信誓旦旦地保證道“你隻需盡快整理出來,至於該如何印刷,該怎樣去售賣……剩下的事你交給我,你隻需在家數銀子就行。”
這是芮瑾萱第二次如此迫切的需要錢財這等俗物,又不好意思去跟朱成鈞張口要屬於自己的那一份。芮瑾萱幹瞪著眼著急,期盼朱成鈞能把自己的心裏話說出來。
看到此刻如小財迷一般的芮瑾萱,朱成鈞忍著沒笑,說道“你放心,屬於你的那一份我一分都不會短了你。整理兩經大義也確實是一件挺辛苦的差事,我承諾事成後可以分你五分利潤當作報酬。”
“才五分!”才給自己分這麽點,偏偏朱成鈞還擺出一副我很大方的模樣來。
看芮瑾萱此刻的情態,像是吃了天大的虧一般。
朱成鈞算過一筆賬,以鍾離縣三千應考學子來算,這樣一本濃縮精華的複習提綱除去印製成本和銷售成本,賣上個二兩銀子毛利幾乎一點難度都沒有,這樣算下來芮瑾萱得五分利潤就是足足三百兩銀子。
“這單生意若順利,一次就淨賺三百兩銀子,你還嫌少呀。”朱成鈞看向芮瑾萱的時候一副揶揄之色,大意如此切勿貪心不足蛇吞象,你已經賺大發了。
“才三百兩,不行,再怎麽著我也得分一成。”芮瑾萱忽有一種被剝削的感覺。
“不行,就五分。”芮瑾萱漫天要價得過分,朱成鈞落地還錢也不含糊,根本不留商量的餘地。朱成鈞見芮瑾萱一臉的不服氣,當即換了一副口吻,說道“這單生意做不做得成還兩說,我剛才所言都是樂觀估算,倘若滯銷,我一分錢賺不到不說,還得往裏搭錢,我可是擔著天大的風險呢。你芮大小姐就動動筆杆子,一分錢都不用投入就能坐等分成,這樣的好事放眼天下都不多。”
芮瑾萱撅著小嘴,在潛意識裏似乎認定朱成鈞占了自己天大的便宜,對做生意一道她一無所知要想辯駁更無言以對,這種案上肉的感覺確實不好受。
芮瑾萱一副受到欺負委屈巴巴的小模樣,朱成鈞看了一顆心似乎有軟化的跡象,隻好退而求其次,折中求和,說道“我可以給你兩個選擇,一、安安心心地拿三百兩銀子,我就吃點虧,可以先跟你把賬款結清;二、若看好這單生意,你整理書稿的辛苦錢可以換算成三百兩銀子投入與我合作經營,風險共擔,三七分賬,我七你三。”
兩個選擇擺在麵前,芮瑾萱頓時陷入了兩難抉擇的境地,若成了自己就可以立馬將欠朱家的錢一次性付清還有結餘,要是真如朱成鈞所言,一旦失敗了,自己辛苦一場到頭來什麽都撈不著。
朱成鈞盯著芮瑾萱的臉等待她的答複,見芮瑾萱皺著眉頭想了許久遲遲下不了決心。幹脆果決的女人少見,朱成鈞打算用激將法,不懷好意的慫恿道“第一個選擇是旱澇保收,穩賺不賠。至於第二嘛……多少有點賭博的意思在裏麵,但承擔高風險就有可能博取高收益。人生難得幾回搏,反正你都欠一身債務了,又何懼豪賭一次。俗話都有說,虱子多了不癢癢,債多了不壓身。”
芮瑾萱瞪了朱成鈞一眼,哼道“這根本就是賭博嘛!我選……第一個。”
朱成鈞見芮瑾萱不受激,選擇保守的選項,衝她擠眉弄眼,道“下定決心了?不後悔?萬一賭贏了,你馬上就可以無債一身輕,帶上銀子天高地闊去。”
芮瑾萱沒好氣的懟道“廢話真多!要不要立字據。”
朱成鈞搖了搖頭,道“字據就免了,咱倆來個君子約定,擊掌為盟。”
“啪。”兩人愉快的擊掌訂約。
芮瑾萱抬頭看了看時辰,說道“該溫書了。”
“好。”朱成鈞拿起芮瑾萱準備好的書稿就坐到一邊去。
燭光下,芮瑾萱一雙妙目不時瞟向正專心致誌看書的朱成鈞,為了不讓朱成鈞會看到她的異樣,芮瑾萱故意將書籍堆得老高,兩摞書之間卻留了一道縫隙。
燭台上的殘蠟越積越多,蠟燭眼看就要燃燒殆盡。
燭火搖曳間,朱成鈞收好書稿起身走到書案前看到芮瑾萱正發呆,宣紙上愣是一個字都沒寫下。朱成鈞伸出手來在芮瑾萱的眼前晃了晃,說道“我看完了。”
“啊……哦……看完啦……”芮瑾萱恍若如夢初醒,一臉不可置信地詢問道“真看完了?”這可是她花了兩個多時辰整理出來的書稿,少說也有小幾千字。
“怎麽?芮先生要考考我?”朱成鈞笑道。
說到考人,芮瑾萱盾劍來了惡趣味,打算好好刁難一番朱成鈞,欣然應道“好啊,我也想看看這個複習提綱是不是如你說的那般高效。”
看到芮瑾萱不懷好意的表情,朱成鈞心裏罵了自己一句自找罪受。
宋文長於議論,科舉考試也偏重策論,開放性極大,不必擔心自己的觀點會引起爭議,越是能夠引起爭議反倒越容易受到注意。
芮瑾萱一連提了七八個問題,朱成鈞都對答如流。
在朱成鈞看來隻需弄懂經書想要傳達的思想,就不難跟古代先賢隔空對話。
芮瑾萱不敢相信朱成鈞竟用了短短個把時辰,就掌握了旁人皓首窮經都理解不了的經義,驚詫道“你是怎麽做到到的?”
朱成鈞笑了笑,道“是你將提綱整理得好,我才有這麽高效的學習效率。”
芮瑾萱對朱成鈞的過往有過了解,是沒怎麽認真上過幾天學的人,然而他方才表現出來的談吐和思想認識竟比起一些大儒也有過之無不及。這是僅僅憑借一份經義提綱就能辦得到的?顯然不能。
看到芮瑾萱驚詫不已地表情,朱成鈞暗道基本操作而已,值得如此大驚小怪?
“亥時已過,該下課了,芮先生。”朱成鈞調侃道。
“哦……都這麽晚啦,回房吧。”芮瑾萱說話的時候略顯支吾。
聽了芮瑾萱的話,朱成鈞突然思想跑偏,說道“咱們……回房,一起睡?”
“我回正房,你睡書房!”芮瑾萱羞得直跺腳。
看著芮瑾萱小跑出去的倩影,朱成鈞突然發現閑來無事跟她拌拌嘴,這種感覺,貌似還挺不錯。
朱成鈞正要掩門,發現東廂房透出一縷微弱的燈火。
看時辰現在已是夜裏三更,算得上深夜了。
朱成鈞想起晚飯前與蘭兒的‘約定’,心道莫非……她在等咱!
懷揣著小激動,朱成鈞鬼鬼祟祟的來到東廂房,門輕輕一推就開,蘭兒還特意給咱留了門,看來自己是猜對了。
朱成鈞輕輕將房門掩上,走過屏風來到內飾,當看到眼前的一幕,朱成鈞有一種當新郎官的感覺。房間的布置雖略顯簡陋,新婚洞房的氣氛卻是有了。
蘭兒似乎一直都在等人推開房門進來給她掀開紅蓋頭,一雙柔荑局促不安的交叉揉捏,知道是朱成鈞來了,蘭兒長舒了一口氣,怯聲道“是夫君來了?”
看著紅羅帳下身披紅妝的蘭兒,朱成鈞緩步走近床榻,掀開紅蓋頭。
“夫君……”當看到掀開紅蓋頭的人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蘭兒禁不住淚水,竟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朱成鈞在蘭兒身旁坐了下來,問道“新婚洞房有什麽流程和規矩?”
這不賴朱成鈞孤陋寡聞,當正式新郎官確實沒有過經驗。
蘭兒微微一愣,下一刻竟變得羞不可抑,低聲道“掀蓋頭……喝合巹酒……”蘭兒實在說不下去了,反問道“夫君如何不知?休得取笑妾身……”說著蘭兒白玉般的俏臉一片酡紅,美豔不可方物。
朱成鈞給蘭兒遞上一杯合巹酒,說道“不能給你一個正式婚禮,委屈你了。”
聞言,蘭兒笑靨如花,兩行幸福的淚水滑落臉頰。蘭兒也拋卻了嬌羞,哽咽道“能嫁給夫君,蘭兒不委屈……就怕夫君……嫌棄妾身……出身不好……”
朱成鈞輕柔地拂去蘭兒臉頰的淚水,柔聲道“傻丫頭。”
蘭兒迎上朱成鈞情意綿綿的雙眼,俏臉含羞,道“夫君……喝了這杯合巹酒……妾身……就是你的妻子了……”
一杯合巹酒喝下,蘭兒是既緊張又期待接下來的人倫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