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測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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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皺了皺眉,低聲說道:“公子,好歹那也是前輩,您不該仗著自己身手了得、立了大功而這麽端著架子……”
    “那是誰啊!我都不認識的!”吳承恩算是委屈,覺得今天這日子,倒還不如往日裏一群人對自己冷言冷語呢——忽然間,吳承恩似乎有所恍惚:“等等,身手了得,還立了大功?不是不是,嚴格來說,那虎符隻是我誤打誤撞撿回來的!我師兄可以作證!”
    一番話,吳承恩似乎是想急於撇清自己。
    倒是青玄總算聽出來了其中玄機。隻是青玄沒想到,找回虎符一事頂多算是將功補過,然而虎符是從大器手中收繳,這意義便大不一樣了。
    這件事,可以說是機緣巧合。昨夜裏,即便大家都沒有再多說什麽,鎮邪司內裏的隔閡卻已經產生。但是,麥芒伍身邊的人都覺得吳承恩拿回了虎符,幫著伍大人解決了心頭大患,絕對稱得上是對得起伍大人。而另外那些人的眼裏,隻看到了吳承恩是從大器手中奪走了虎符,維護了二十八宿的聲譽。此等強者,自然是要高看一眼的。
    一來二去,現在的吳承恩稱得上是鎮邪司裏最受歡迎的不二人選。
    “公子過謙了。”清風說到這裏時,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大樂意的表情,“從去年武舉之時,您便被伍大人一眼看中。這半年裏,您又多次被伍大人傳至天樓耳提麵命,讓我等七子說不出的妒忌,總覺得伍大人選你當關門弟子算是瞎了眼。不過,直到今日開花結果,我們才相信,伍大人沒有看錯。公子果然是天賦異稟。”
    這番話,倒是清風的肺腑之言。想當初,清風一直以為麥芒伍若是收關門弟子,人選必定是在忠心耿耿的七子之中。那麽,不是自己這個“騙子”,便是那之前殞命於卷簾的傻子。時至今日的結局,要恨,就恨自己不夠強吧。
    畢竟在這個世界上,實力才是一切道理。
    “真不是什麽關門弟子……伍大人傳我到天樓,講的大部分都是什麽蒼生之道,偶爾也會要我陪他下棋解悶……”吳承恩隻是擺手,示意清風想多了,“他倒是想傳我一些本事,隻是我天資愚鈍,學不會啊!對吧青玄?”
    說著,吳承恩向一旁的青玄求助。
    這番話,別說清風和明月了,就連青玄都不大信得:那麥芒伍的棋藝之高乃是京城皆知,甚至有朝廷大員不顧身份之差,懇求麥芒伍可以登門賜教。說麥芒伍閑暇時與吳承恩這個臭棋簍子以棋局解悶?這瞎話編得也忒不走心了。
    隻是……這倒是青玄第一次聽吳承恩說起,麥芒伍竟然想傳一些本事於他。怪不得當麥芒伍知道青玄傳授吳承恩五行之力時那般不爽。如果是麥芒伍培養一名弟子,依照他那步步為營的性格,自然是遵循循序漸進四個字。而青玄的所作所為,絕對稱得上是揠苗助長。
    “算了算了,交代不清了……還有,你們別跟著我。”吳承恩歎口氣,覺得無意再多辯解,拉著青玄便走。
    “遵命。總之,從明日起,我倆便徹底是公子的人了。公子放心,隨叫隨到。”那清風和明月答複了一聲,很快也從馬廄消失,不知去向。
    從明日起隨叫隨到?吳承恩哭笑不得。
    回到房間裏,吳承恩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蒲公英書信後,便翻箱倒櫃開始尋找銀子。青玄在一旁不曉得吳承恩是何目的,便問了一嘴。
    “要不然,咱還是去李棠那邊避上幾天吧……”吳承恩打定了主意,弱弱地開了口。
    “怎麽,不寫書了?”青玄聽到此等提議,倒是並不反感。這半年裏,雖然青玄倒也樂意看到漂泊的吳承恩暫且得以安居,隻是他的本事長進卻不盡人意,大不如之前跟著自己在荒郊野嶺靠著搏命練得快。
    “說真的,這裏現在讓我發慌,靜不下來。而且李春芳也是一直不滿意我的稿子。倒不如避一避,去散散心,緩緩頭腦。”吳承恩即刻堅決表明自己並非是放棄出書這個夢想——畢竟自己可是要靠著這件事流芳千古的。
    搜羅了一些散碎銀子,卻並沒多少。要知道僅靠著這點盤纏想走到李家去,恐怕並不現實。吳承恩倒不介意,起身便要離開。
    “真要走,也該同那麥芒伍說一聲吧?”青玄倒是不介意可以預見的一路風餐露宿,隻是覺得這麽一走了之,實在有些唐突。畢竟,麥芒伍人還是不錯的。
    “不不不,要走,肯定要打招呼的。因為咱還得回來呢不是麽。”吳承恩急忙擺手,示意眼下並不是要離開,“隻是,好久未見李棠了,又是咱登門拜訪,怎麽也不能空手而去,得準備準備才合禮儀。你我這便去鬼市轉轉,看看能不能買些稀罕物給她——哎,本想著帶我的書去給她開眼的,現在隻能退而求其次了。”
    眼看吳承恩就要出門,青玄卻一把攔住了他,同時耐心走到桌邊,攤開了一張宣紙。
    “今日月初,慣例又該試試了。”青玄回身,一邊將門窗緊閉,一邊說道。
    吳承恩哦了一聲,走到紙前,掏出龍須筆便揮舞起來。隻見四個字落在紙上後,綻發出了異樣的黑光,隨即整張宣紙便開始揉縮成一團。
    青玄歎了口氣:“還是不行。”
    說著,青玄便拿出念珠,口中念了一個火字,準備將紙燒掉。吳承恩急忙製止,說蒲公英還在紙下麵呢,這一燒不就全毀了?
    青玄這才想起來了宣紙下麵是李棠寄來的書信。
    看著那張宣紙已經失去了原有的雪白凝成了一團,青玄遲疑了些許。
    “走吧,反正沒人看得出寫的是什麽。”吳承恩倒覺得,青玄小心謹慎得過分了。此前數年裏,每月一次,都要自己寫這幾個字。而在吳承恩落筆寫完這四個字後,青玄都會不留痕跡將其付之一炬;來了鎮邪司後,青玄更是謹慎,非要盯著紙片燒成了灰才會離開。
    其實吧,這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反正放著不管,過不了一時三刻,那宣紙也會漸漸從這世上消失的。
    吳承恩等不及那麽久,拉著青玄便走。
    這一次,兩人從衙門裏出去,短短一程路上都被人熱情招呼。吳承恩實在覺得自己不過僥幸,實乃受之有愧,隻是加快了步伐,頂著風沙低頭不語。
    當然了,目前整個衙門裏,隻有吳承恩是這麽看待自己的。
    房間裏,明月正守在門口,而清風已經將揉凝成一團的宣紙攤開,絲毫沒有顧忌到自己被灼傷的雙手。此番舉動,自然是瞞著吳承恩的,也怪不得那清風之前說了一句“從明日起才是吳承恩的人”這句話。
    隻是,清風看著宣紙上麵的四個字,他情不自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伍大人,您果真沒有看錯。”
    說完,他竟然將雙手,按在了那還在灼燒的墨跡之上——隻聽得一陣皮肉被烤焦的響動,那張宣紙,便連同清風手上冒出的一股青煙,一並消失不見了。
    此時的清風已是大汗淋漓,卻說不清這是因為雙手傳來的劇痛本身,還是因為那被烙印在自己掌心的四個字所帶來的巨大恐懼。
    那本該是不允許再出現於世上的四個字;此時此刻,它們卻猙獰著,叫囂著,仿佛要把這個世界重新拉回到曾經的噩夢之中——
    齊?天?大?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