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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嗡”
    “嗡”
    ……
    數日過去，天地間連續爆發出五次元力波動。這也意味著，玄洲這片天地想要晉升中等位麵，還需要再勾動大道四次。
    借助這股力量，江塵再次演化出八個造化磨盤。
    丹田中，九個造化磨盤環繞成一個圓，懸浮在造化烘爐上方，徐徐轉動。
    從修煉狀態中退了出來，江塵睜開雙眼，瞳孔中閃過一絲不忍。
    他能感應得到，玄洲的天地之靈已經力竭，無法再勾動大道。
    不過，饒是如此，這片天地也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江塵不用釋放神念，都能感受到空間中濃鬱的元力。這種環境，以往隻有在那些被傳承的大勢力把持的秘境中才能見到。
    神念釋放開來，空間規則穩固無比，照這樣下去，估計要不了幾年，這片天地就能讓武尊級的武者放手一搏。
    數千年來，玄洲這片土地上之所以無法誕生武者，不僅僅是因為天地元力稀薄的緣故，還有一個原因，便是掣肘於空間規則。
    這裏的空間脆弱無比，天地之靈為了不讓空間崩潰，隻能壓製武者的境界，使得在這裏突破武尊，比在其他大洲要艱難百倍、千倍。
    “春天該很好，你若尚在場…”
    募地，江塵腦海中浮現出許多身影：陰陽道人、陳無後、柳天行、蒙天宇……他們無不是一代天驕人傑，蓋壓一代人的鋒芒。但受製於這片天地的壓製，最終止步於羽化境武宗九重巔峰。
    而和他們一樣的，還有很多江塵沒有見過的，譬如那一代江家老祖、天劍學宮五代武宗九重巔峰的劍道強者等等。
    劍閣之下，那十七道劍痕，每一道皆是天縱才情。若是生在大世界中，他們萬萬不可能隻是止步於武宗境。
    但天道無情，寂滅天驕。任那一代代人有龍鳳之姿，望穿老死，也不得破境登臨武尊。對於那些人而言，這天道大不公。
    江塵無疑是幸運的，他不僅繼承了長生大帝的法，而且身懷天工大帝的成道之器，氣運古來少有人能及。更可貴的是，他生在了這個浮沉的大世，一座大洲重回古時天地，這天道對江塵有大偏愛。
    無論如何，江塵是沒有任何立場去指責這一切。
    他要做的，是珍惜自己的諸多造化，借著這個大世，為人族越來越狹窄的前路披荊斬棘。
    收起諸多雜念，江塵邁步向那深潭走去。
    “我將要閉關一段時日，出兵相助之事，待我出關再說。這段時間，你可以在萬妖山中等待。若是不願意待在這裏，我讓虎兒帶你出山。”
    深潭中，蛟龍傳出一道神念。
    猴子走前傳給了蛟龍幾式真龍技擊之法，想來它閉關是要去參悟一番。明白過來後，江塵也不好打擾。
    想了想，江塵還是決定先離開這裏，等那蛟龍閉關結束，再商量去馳援燕國的事宜。
    傳出一道神念和蛟龍告別後，江塵出了山穀，沒走多遠，卻看到令他驚訝的一幕。
    一襲白衫的曾申站在一塊大青石上，口中誦讀著人族先賢所著的儒家經典。在他前方，近百頭妖獸半坐著，聆聽那些經典的經義。
    先是有些哭笑不得，但旋即江塵便明白了過來。
    玄洲大地晉升中等位麵失敗，不過仍然讓這片天地提升了許多。那萬類生靈受到反哺，得到的不僅僅是渾厚的元力，一些妖蠻更是被開化了靈智。
    譬如這些妖獸，除了一些擁有血脈傳承的，能夠覺醒自身血脈，獲得類似人族那些境的修行功法，其他的幾乎修行全憑本能。
    而現在，靈智開化後，它們的智慧混沌一片。人族的那些儒家經.文，蘊含教化之道，能夠很好的開啟它們的智慧。
    不過，看著青石上曾申侃侃而談，江塵倒是有些欽佩。人族和妖蠻之間的仇恨由來已久，曾申能拋下成見，教化妖獸，可見其胸懷真的不是一般的寬廣。
    “仁義禮智信，謂之五常…”
    曾申正說著，眼角瞥到江塵的身影，連忙停了下來。
    “你繼續，我就是來看看。”
    江塵說著，找了個位置盤膝坐下。
    “那個…”
    曾申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撓了撓頭，半天都開不了口。
    “行了，今天的課就到這裏，大家散了吧。”
    虎妖倒是粗通人性，開口將那些妖獸驅散。
    它在這萬妖山中地位極高，一言既出，那些妖獸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老老實實離去。
    “你們要走了嗎？”
    待那些妖獸離開，虎妖邁著步子，走到江塵麵前問道。
    它得蛟龍吩咐，知道江塵和它同為戰部後人，態度十分客氣。
    江塵本想就此離去，但看曾申神情，似乎有些猶豫，當即明白過來。
    曾申出身百家學宮中的儒家學宮，倡導有教無類，教化天下。平日除了修煉經義外，更多的修行還要落在教化上。
    這教化並不僅僅指教授經史子集，隻要能給人以引導，便能凝聚一絲教化之力。
    教化之力，也是眾生念的一種。不過，相對於其他眾生念而言，這種念力更容易得到。即使無法修行的凡夫俗子，授人經典，也能凝聚出這種力量。雖然無法幫助其踏上修行之途，卻可以延年益壽，拂拭內心的煩惱塵埃。使其心境潔淨若琉璃，通明練達。
    若是曾申能將儒家經典教授給那些妖獸，便能得“有教無類”四個字的真意，凝聚的教化之力堪稱可怕。
    “那就在此盤桓一段時間吧。”
    距離試練大比結束還有一段時間，江塵想來，現在離開這裏，也沒有什麽比較好的去處，倒不如成全曾申。
    而且，這幾日來江塵也收獲匪淺，需要靜下心來好好沉澱一番。
    和曾申商定了離去的日子，江塵讓那虎妖幫忙找了個僻靜的所在，開始潛修。
    剛潛修了兩天，江塵便有些不適應了。他習慣了廝殺戰鬥的生活，現在一下子變得風輕雲淡起來，江塵頓時有些別扭。
    白日裏行走山林，采一些草藥，夜晚打坐盤膝，洗練體內的元力。如此數日過去，江塵明明沒有刻意修煉，但丹田中卻再次演化出一個造化磨盤來。
    造化烘爐上方，十個造化磨盤滴溜溜地轉動著，江塵的神念有些無語地看著這一幕，隻能將一切歸結為天地變化的緣故。
    至此，加上那九口元力之泉的造化磨盤，江塵已經演化出九十一個造化磨盤來，距離衝擊那羽化境武宗越來越近。
    又是幾日過去，試練大比即將結束，江塵離開了這片潛修的地方，找到曾申。
    和上一次見到曾申時相比，後者的氣息變化極大。榮光滿麵，氣度從容，偶爾有一縷壓製不住的元力透發出來，磅礴的氣意令人心驚。
    “恭喜曾兄，又要突破了。”
    江塵祝賀了一句，剛入萬妖山時，曾申才隻有武宗一重的境界。後來遇到天地晉升，曾申的武境水漲船高，突破到了武宗三重。
    沒想到，這才短短幾天過去，他的武境竟然又要突破。教化之力的強大，可見一斑。
    “江兄謬讚了，僥幸而已。”
    曾申語氣恭謙，目光在江塵身上流轉，待覺察到他的武境時，臉上稍稍有些錯愕。
    “江兄，你的武境…”
    語氣隱晦地問了一句，曾申有些不解。先前那天地晉升反饋的元力何等浩瀚，連他武宗境的修為都突破了兩重，江塵的武境隻有泉湧境，怎麽反而好像隻提升了微不可查的一絲。
    “修行出了點岔子，不礙事。”
    江塵含糊其辭，糊弄過去。他倒不是有意隱瞞，隻是覺得修行這種東西沒什麽好說的。
    “那等回到學宮，我讓醫家學院的前輩給你看一下。”
    曾申好意說道。
    百家學宮，顧名思義，兼容百家。譬如儒家、墨家、法家等。每一家都自成一格，合在一起並稱為百家學宮。
    對於這種方式，江塵倒是頗感驚奇，很想見識一番。
    兩人寒暄幾句後，便和虎妖道別，離開了萬妖山。
    臨走前，萬妖山中群妖出動，凡是三階的妖獸全跑出來給兩人送人。
    江塵原本還有些受寵若驚，待知道那些妖獸主要是來送曾申的時候，臉色不由一垮。
    “看來你在這裏蠻受歡迎的嘛。”
    出了萬妖山，江塵向曾申打趣道。
    曾申搖了搖頭，表情嚴肅，道：“其實妖獸和人族沒什麽不同，它們中也有善惡之分。很多妖獸之所以要吃人，也隻是因為生存。”
    江塵深以為然，點了點頭。不過，他很明白，正是這種生存的需求，使得人族和妖族站在了對立的位置，這種矛盾無可化解。
    “隻要能化去妖獸心中的戾氣，引出它們善的一麵，人族和妖族未必不能和平共處。”
    曾申說完，江塵倒有些不知該如何接話了。誠然，曾申的想法很美好，而且的確有一定的可行性。但至少在當今的大環境下，人族和妖族絕不可能有和平共處的一天。
    “啪啪啪”
    江塵絞盡腦汁，還沒想出該怎麽回答，一道鼓掌的聲音便從一座山坡後傳來。
    “不愧是儒家學院七十二名者之首，今日一見，方知聞名不如見麵。”
    一道身影黑衣如鐵，麵龐妖媚有若桃花，從一座山坡後繞出，擋在兩人必經的前方。
    看到那人，江塵心中湧起警惕。他的神念何其強大，但之前卻沒有感應到半點這人的氣息，反而他和曾申的交談被對方聽了去。
    曾申表情更是驟變，目光落在那男子星辰般雙目上，語氣艱澀地吐出三個字：“李璿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