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春秋義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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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韶關郡,城門打開,人族大軍鐵甲森然,冷鋒林立,開赴出來。
    “咚”
    “咚”
    “咚”
    巨大而沉悶的腳步聲,成千上萬匯聚在一起。濃重的氣勢如獄如海,淵不可測,籠罩在這支人族大軍頭頂。
    血殺之氣彌漫,這天地像是生出感應,斂去了天光,日星隱曜,薄暮冥冥。
    秦嬴政和那三大學宮宮主騎著戰馬,走在最前。麵對一望不見邊際的蠻人大軍,他們麵色肅然,堅硬如鐵,心誌堅定得可怕。
    蠻族陣中,幾道浩瀚的氣息靡靡蕩蕩,衝天而起,各自籠罩一片天地。
    那是蠻尊的氣息,暴戾無比,隨意一位出手,都有毀滅一座王朝的實力。
    秦國四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皆是從彼此眼中看出了那一抹絕烈。
    蠻族一方一下子出動了數位蠻尊,這還不一定是它們的全部底蘊。
    反觀人族,隻有夫子一人,剛剛晉入武尊境。
    這是一場實力懸殊的戰役,雙方完全不在同一水平線上。尤其是頂尖高手層麵的差距,武尊級別的力量,那已經不是僅僅靠數量能夠彌補的了。
    但他們必須站在這裏,以血肉之軀鑄就雄關,要將蠻人的鐵蹄卻於城門之外。
    城門後,是他們的山河故土,有他們的親人朋友,有這個王朝延續下去的希望。
    所以,明知必死,也偏要向死而生。
    “吼”
    蠻軍陣中,一名蠻尊發出戰吼,聲傳百裏。數以百萬計的蠻人齊聲嘶吼,狂暴的音浪翻滾肆虐,響遏行雲。
    “諸君,今日共赴生死!”
    秦嬴政拔劍,六合璽無法動用,他手中的這把靈器隻是普通的四階靈器。
    霸道金光從秦嬴政身上透發而出,照耀一片天地。
    下一瞬,他一人一騎,執劍向那百萬蠻軍衝去。
    “二位,走吧。”
    夫子看了呂瑋和白器一眼,駕馭元力,衝天而起。
    “凡我兵道學宮弟子,隨我兵解!”
    白器暴喝一聲,磅礴的戰意翻騰不休,一絲隱晦的波動從他體內傳出。而後便見白器臉色潮紅,整個人氣息猛地一滯,然後急劇攀升,轉眼突破了那層壁障,晉升到了武尊境。
    儒家有碧血丹心之術,以士者弘毅之誌,透支生命,將本命精血化碧,熊熊燃燒,能夠讓戰力短期內暴漲。
    兵家同樣有兵解之術,隻不過更加慘烈,解身解魂解體,化為人形刀兵。一經施展,便無法回頭,隻能將刀兵折成斷刃,器毀人亡,才能停下。
    百家學宮弟子皆一身白衣,頭戴高冠,那是古之士者的裝束。
    施展碧血丹心後,血氣爆開,將那白衣染紅。
    百家白衣盡血衣,化作一抹刺眼的紅,衝殺出去。
    “士,不可以不弘毅!”
    他們的膽魄發出吼聲,撕開蠻人的凶戾氣息。他們放下經卷,投筆而來,是一股清流,要蕩盡這濁世。
    兵道學宮弟子同樣氣息慘烈,他們體內湧動著狂野的力量,將身上戰甲撐得快要爆裂開來。所有人都沉默無言,像是一座大山,推動向前。
    阿房學宮弟子、來自二十四郡的武者、甚至還有毫無修為的青壯……
    蠻人一方,幾位氣息恐怖的蠻尊看到衝殺過來的人族大軍,臉上皆是露出殘忍的笑容。
    “殺”
    宛如驚雷炸響,那些蠻尊發出號令,然後衝天而起。
    五名蠻尊衝上高空,氣勢渾凝如山嶽橫亙。靡靡氣息牽引勾連,傾覆了不知多少裏雲天。
    其中一位蠻尊盯住夫子,表情嗜血而殘忍,另外有兩位蠻尊分別將目光投向秦嬴政和白器。三道身影化作黑色的流星,俯衝而下。
    還剩下兩位蠻尊,默立在高天上,隨時準備出手。
    三位蠻尊同時出手,引發的波動讓空間微微震蕩。若非玄洲天地晉升了幾次,否則恐怕已經崩潰開來。
    夫子首當其衝,氣機被一位蠻尊鎖定,暴戾的血氣力量撕開空間,攜無匹的霸道之勢,那蠻尊向夫子轟殺過來。
    夫子雙眼微眯,揚手在虛空一抓,一股堂皇浩大的意誌在他手掌凝聚,化作一隻古樸的毛筆。
    這支筆名為春秋筆,相傳為人族大能力者所執,以此筆著下“春秋”二字,鎮壓了一段混亂的年代。
    後來那大能力者飛升失敗,春秋筆也被劫雷所毀。隕落之前,那位大能力者將自身意誌化作這支春秋筆,長存天地間,被夫子勾動出來。
    手執春秋筆,夫子當空一劃,一股奇崛巍峨的氣意流轉翻騰,兩個碩大的古字:春秋,在虛空凝出,鎮壓向那蠻尊。
    蠻尊眼中閃過一抹凝重,雙拳緩緩推出,狂暴的血氣力量充斥在它的血肉之中,讓它的拳頭有移山填海之偉力。
    兩隻拳頭分別迎上一個古字,蠻尊雙目圓睜,身軀一震,刺目的猩紅光芒在它身上吞吐不休。
    莫可沛禦的肉身力量渾渾浩浩,抵住了那兩個鎮壓而來的古字。
    這邊,夫子和蠻尊陷入了僵持中,另一頭,白器憑借兵解之術,也勉強拖住了一位蠻尊。
    最讓人吃驚的是秦嬴政,他的武境明明還沒有突破到武尊境,但與一位蠻尊對上後,竟絲毫部落下風。
    他乃大秦王朝國主,有王朝氣運加身。隻要在秦國的疆域內,他就能得萬民和山河加持,戰力翻倍。
    但下方的戰局卻不容樂觀,蠻族天生體魄強大,人族的武者和它們短兵相接後,死傷慘重。
    對付蠻族,兵法、軍陣對它們起到的效果微乎其微,隻能以血肉之軀與之搏殺。
    嘶喊喧天,人族大軍節節敗退。若非有呂瑋帶領著三大學宮的弟子穩住了陣腳,隻怕早已被洶湧的蠻人大軍擊潰。
    雙方此時俱是殺紅了眼,元力和血氣之力交擊不休,而在戰鬥交接處,那裏儼然成了絞肉機,無論人族還是蠻人衝進去,不一會便要淪為血泥。
    “唔,那個有點麻煩,我去把他解決掉。”
    高空中,一位蠻族望著衝殺在戰場中如入無人之境的呂瑋,對著同伴說道。
    旁邊那蠻尊點了點頭,雙眼中閃爍著嗜血的紅光,掃視下方。
    正在和幾名蠻宗纏鬥的呂瑋,突然感覺到一股恐怖的氣機將他鎖定。抬頭望去,一具龐大的身軀撕裂虛空,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向他砸來。
    “帝禦山河!”
    呂瑋炸喝,丹田中遠離全無保留,金色的光從他體內爆發出來,凝作一襲散發著威嚴氣息的金袍,裹在他身上。
    “等你很久了!”
    呂瑋雙目中盡是慘烈的戰意,帝禦山河的法經他施展開來,以他為中心,金光席卷,橫掃而出。
    以他為中心,方圓數裏的蠻人身軀炸開,血霧彌漫。
    那蠻尊闖入這片金色的天地,一股君王氣意從虛空中蓋壓而來。蠻尊剛運轉血氣之力,想要掙脫,突然感應到有靡靡規則湧動,想要顯化出來,將它鎮壓。
    蠻尊心中一驚,不敢妄動。施展帝禦山河後,這片金色世界被呂瑋執掌,他的意誌,就是這裏的天道,縱使蠻尊都無法違逆。
    不過,那蠻尊知道,呂瑋的武境還沒有突破到武尊境。施展這般強大的法,對他造成的負荷極大。蠻尊隻要耐心等待,等到呂瑋無法支撐下去,這片空間就會不攻自破。
    呂瑋也是知道這一點,但他別無選擇,隻能咬牙死死支撐著。
    高天上,最後一位蠻尊看到下方的戰局,確定人族沒有隱藏的強大力量後,從高空俯衝而下。
    它的目標,赫然是夫子。
    正在和蠻尊僵持的夫子感應到又一股暴戾的氣息向他衝來,臉色有些難看。
    手執春秋筆,夫子先寫下“春秋”二字,而後筆鋒一轉,筆法玄奧無比,在虛空寫下兩個字:義士。
    春秋義士,四個大字懸浮在夫子四周,正大恢宏的堂皇氣息流轉,化作壁立的光幕,擋在四方。
    高空那蠻尊衝來,汪洋般的血氣爆炸開來,顫抖的空間被那股力量撕碎,一道道漆黑的虛空裂縫出現,無法彌合。
    夫子四周光幕爆發出刺目的青色光芒,悠遠的誦念之音,踏破千古歲月長河而來,傳響天地間。
    青光為史光,亦是時間之光。每一位在與諸天萬族的鬥戰中隕落的前人,他們庇護人族,人族知其恩,念其名,交口稱頌。
    那些聲音後世難以聽聞,並非湮滅,而是定格在某一個時間的片段中,化成了永恒。
    如今夫子筆著“春秋義士”,那些前赴後繼的前任,無一不是勇毅之士。人族如今有難,他們死而未已。
    青光中的誦念之音愈發恢宏,傳響大秦王朝。
    二十四郡中無數百姓耳聽天音,明悟了那些前人義舉,心生悲愴。
    玄洲大地上,人族的勢力除了七大白銀王朝外,還有不勝其數的青銅王朝。這些王朝中,最強的武者也隻有羽化境武宗的修為,絕大多數國民都是身無長力的普通百姓。
    所以,這些王朝中文治大於武功,讀書人是最為中堅的力量。
    聽到那宏大的誦念,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身上有書卷香氣散發,頭頂凝聚出墨色,那是他們學習儒家經.文中得來的思量。
    “士者,當以筆鋒誅殺妖蠻,若不能,請換以刀劍!”
    那些讀書人胸中洶湧起淩厲的情緒,他們目光堅毅,從玄洲各處望向那片戰場的方向。點點墨色飛起,化作億萬墨色刀兵,匯聚成江河、海洋,斬向那片戰場。
    墨色刀兵遮蔽天光,斬落向無邊的蠻人大軍。無數蠻人湧動血氣之力,想要硬抗。但那墨色刀兵卻並非實質的兵器,而是天下士子弘念所化的精神利刃,不斬肉身,隻斬心神。
    蠻族肉身強大無比,這一點連妖族都步無法與之相比。但它們的精神力實在太過孱弱,弘念所化的墨色刀兵能夠輕易將它們的靈魂斬滅。
    但億萬墨色刀兵剛要斬落下來,又是一股浩瀚的氣息從蠻人陣中升騰而起。一片殷紅如血的的赤色光幕擴散開,擋在了蠻人大軍的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