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修道不如順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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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唐安與君長安自幼相識,二人雖年紀輕輕,卻也經曆了諸多困難,如今以悲劇草草結尾,難免讓人有些唏噓。不過生時別離,死時相依,對二人而言,也算個善終。
隻是有緣無分這四個字,始終刻在初若心中,教她有些恍惚。
雨後,楚墨痕與初若仍是按照君長安的遺願,將二人合葬,又簡單立了個牌位,才算不辜負這對有情人。
初若怔怔的望著天邊的霓虹不知所想,清風拂過,發絲被輕輕揚起,掃到楚墨痕的臉頰,癢癢的,也掃到了他心中。楚墨痕就這樣靜靜地站在她身後,雖一言不發,卻也勝似千言萬語。
“楚墨痕……”許久,她終於緩緩開口,“情這一字,為何這般難?”
楚墨痕歎了口氣,知曉她是在為君長安的事情傷懷,緩緩來到她身邊,接口道:“並非人人都不得長相廝守,世間百態,終難免不如意之事,但真心相愛,卻也不算難事。”
“那你呢?”初若轉過身,皺著眉望向楚墨痕,眸中滿是鬱色,“你是修道之人,自當心係天下,可會如衛唐那般丟下我?”
楚墨痕聞言微愣,轉而燦然一笑,拉住她的雙手,順勢將她摟在懷中,擁住。
“你笑什麽?”初若任由他抱著,感受到他懷抱的溫暖,心下有些安心,卻仍是不滿的抬頭問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大道三千,我卻獨愛順其本心。”他眼神清澈,笑意愈濃,緩緩開口:“阿若便是我的本心。”
聞言,初若突然一怔,一抹紅暈泛上臉頰。
“天下固然重要,可阿若一人,於我心中卻比天下還要緊些。”楚墨痕一字一句,雖沒有任何誓言,卻比誓言更讓她心動。
那雙桃花眼中含著滿滿柔情,似是能湧出水來,斑駁的樹影襯得他麵色更為柔和。
楚墨痕與初若了結了這樁事情,便想著回長安,將君長安與衛唐安的事情告知君父,也算是圓了君長安最後的心願。
二人路經了許多村寨,隻見一路皆硝煙彌漫,屍橫遍野,百姓流離失所,大唐盛世已破碎的不成樣子,哪裏還有先前的繁華景象。
望著那些死不瞑目的年輕將士,初若腦海中不免又想起來君長安死時的眼神,滿足中還帶著遺憾,忽覺心間酸澀不已,淡淡歎了口氣。
這時已近黃昏,二人終是見到一座還有活人的村鎮,隻是此刻村子裏卻是另一番令人惱怒的景象。一小支叛軍早已攻入村中,此刻正在燒殺搶掠,窮盡所能的搜刮著一切。
安祿山麾下的叛軍雖多為唐軍,但整日鎮守邊境,亦常有山匪、馬賊等輩投靠,雖驍勇,卻同樣狠辣。如今叛軍勢如破竹,這些匪賊出身的等人自然無法無天,借勢欺壓百姓,四處作惡。
“哈哈哈,這小娘們長的倒是水靈。”剛步入村中,初若便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極其猥瑣的笑聲,以及附和聲。
“亂臣賊子!你們要幹什麽!”一夥叛軍惡狠狠地踢翻了幾個裝著柴火的筐子,滿臉賊笑衝入門中,竟拉出一個莫約十六七歲的小娘子。
那小娘子奮力掙紮著,卻如何能抵得住幾個大漢的拉扯,衣袖竟被生生扯破,露出白皙的手臂。
一個細瘦的男子滿臉淤青,從屋中跑出,狠狠朝其中一人撞去,高聲喊道:“亂臣賊子!你們想幹什麽?放開我娘子!”
“老子想幹什麽也是你能管的了的?看來還是下手太輕!”一個舉著大刀的叛軍嗤笑到,立刻將男子踹翻在地,隨後一腳踩上他的臉頰,腳底使勁兒反複地碾壓踐踏,不多時,泥土裏便是殷紅的血跡。
“你們,你們不要傷害我丈夫!”那小娘子哭喊出來,想要過去查看自家郎君的傷勢,卻仍是被叛軍捉住了手腕。
“這窮鄉僻壤的地兒,竟還有這般標致的人兒?看來爺爺們今天有福了!”說著,一人將那小娘子一把拽到懷中,上下其手,那姑娘的衣裳已被撕的七零八落,露出大片雪白。
男子擦了擦嘴角的鮮血,抱著他們大腿聲嘶力竭的哀求:“軍爺!求求你們放過我娘子!她已有了三個月的身孕!”
被抱住大腿的那叛軍冷笑一聲,一腳將他踹飛出去,冷漠的哼笑一聲,卻是手起刀落,鮮血飛濺!
“曹郎!”那小娘子見到自家郎君被殺,哭喊著叫出,瘋了似的拚命掙紮,使勁兒咬上一人的手臂,憤恨交加,竟生生咬下一塊肉來!
手臂傳來劇痛,那原本在她胸前揉捏的大手當下死死握住她的咽喉。
“住手!”
當初若趕到時,便隻看到了這幅淒慘景象,她頓時瞳孔微微收縮,當下,幾根銀針從袖中射出,直中顳顬。可當她跑去查看時,卻已是晚了,那年輕的小娘子已經沒了生氣,隻是雙目微瞪,竟是死不瞑目。
“這真的是我們最後一點兒食物了,求求你們,給我孫子留一口吧!”
而就在不遠處,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正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懷中還摟著一個莫約三四歲的男童,老人溝壑縱橫的臉上滿是淚水。
可叛軍哪裏還有什麽人性可言?縱是滿頭華發的老人如此哀求,亦是無濟於事。
“老不死的,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叛軍舉起手中的刀,舉過頭頂,似乎立刻便會向二人揮下。
就在此刻,幾道淩厲無比的劍意破空而來,方才還作威作福的叛軍立馬被攔腰斬斷,鮮血四濺。
竟是楚墨痕出了劍。
初若將那小娘子的眼睛合上,連忙跑向那老人,將盛滿食物的布袋交與她。布袋中的米糧少得可憐,那老人卻是帶著孫子不停跪拜,讓她心下十分酸楚。
見自己人被殺,那些叛軍當下放開了手中無辜的村民,紛紛抽出刀朝楚墨痕走來。這些人受招安之前皆是亡命之徒,自然不懼。
“不過是個小道士,還想擋爺爺們的道?”
這些人紛紛舉起了長刀,向楚墨痕撲了過來,往日若非窮凶極惡之輩,楚墨痕皆當會手下留情,留下幾人性命。可如今見此慘狀,他恨不得將這些人千刀萬剮,又怎會手軟?
這些叛軍雖狠辣,卻也不過是匪賊出身,招式都是殺招,但也簡單,且並不懂得配合,如何能抵住玉衡派的劍法?尤其楚墨痕此刻的狠戾被激發出,滔天怒意之下,劍意更是勢如破竹,頃刻之間讓人斃命。
叛軍雖多,卻在頃刻間喪命。
雪白的衣袍被鮮血染紅,此刻的楚墨痕是拯救世人的道,卻又如從地獄中爬出的惡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