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隻有熒幕的光芒在不斷的閃爍，借著這微弱的光芒，蘇夜逐漸向門口靠近。

    一點一點的挪動著腳步。

    木質的地板上很是泥濘，而且每次抬起腳都有著略微粘連的感覺。

    他不知道外麵還有沒有這個人販子的同夥，所以他隻能小心翼翼的，爭取不留下一絲破綻。

    “......嘶......哈。”外麵有著幻滅的火苗不斷的閃爍，一個骨瘦如柴的瘦小男子一手持著著酒精燈，一手拿出了一個裝著白色粉末的袋子在吞雲吐霧。

    神情很是暢快，眉眼之間盡皆是愉悅，臉上的刀疤都似乎活潑了起來。

    接著他開始手舞足蹈，閉上了眼睛，就像是在天國之中暢遊。

    蘇夜也就趁著這時候趕忙跑到了瘦小男子旁邊的椅子背後。

    過了一段時間，男子稍稍平靜下來，心疼的看著袋子裏僅剩小部分的粉末，然後將其揣回了兜裏。

    “虎子！咱把內個小雜種先處理了，老頭那邊等著要貨呢。”

    “你他麽聽到沒有？”

    “虎子！你聽沒聽到！他媽的，睡死過去了？”

    “二比玩意，淨耽誤事！”男子甩了甩枯瘦的手臂，把酒精燈隨手放到前麵的桌子上，氣急敗壞的向裏屋走去。

    或許是嗨大勁了，精神有些恍惚，導致他並沒有注意到，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尾隨著他進入到了屋內。

    “你個老王八東西，擱這跟我裝......”枯瘦男子這時才看到從大漢眼眶中流出的鮮血。

    “艸！！！！！”

    男子想要轉頭，驚恐之間下意識的觀察四周。

    指尖在不停的顫抖，一抹細密的冷汗出現在了它的額頭上，雙眼睜的幾乎要讓眼眶裂開，細密的血絲爬滿了眼白的每個角落。

    他不是沒見過死人，但他從來沒見過像這樣，這樣，隻是出去沒幾分鍾，便迎來的

    突如其來的死亡！

    雙腿在不停的打著擺子，最後忍不住一軟坐到了地上。

    他不知道危險從何而來，但他感受到了它，同時他也感受到了惶恐，驚嚇，對未知的恐懼，對死亡的敬畏。

    不過，他再也不需要這些情緒了。

    在下一個瞬間。

    他緊隨著大漢的腳步，步入了死者的國度。

    一把小巧卻極為鋒利刀，自下而上，從後方斜著插入了他的喉管。

    “噶啦噶啦”的聲音從他的喉嚨裏麵響起，那是斷裂的聲帶混合著血沫發出的意味不明的嘶吼。

    雖然迷茫，雖然不解，但這並不會改變既定的事實。

    有血滴落下來，砸到了地板上，卻被汙濁的泥濘完全吞沒，再也不見蹤影。

    蘇夜胸膛中的心髒在“噗通噗通”的跳動，他感受到了久違的......快樂。

    那是一種連血液都似乎在燃燒的錯覺，就像是從前自己所丟失的某種感覺有回歸了一般。

    這種感覺，好生古怪。

    血液沿著刀柄，從他幼嫩的小手中蔓延出來，像是一朵猩紅妖冶的玫瑰花。

    蘇夜的頭開始有了微微的眩暈，這是亢奮過度帶來的副作用。

    瘦弱男子的身軀漸漸的失去了控製，“蓬”地躺倒在地板上。

    深吸一口氣，他開始對抗這種感覺，這裏可還不是可以享受的地方！

    蘇夜撓了撓腦袋，他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麽，隻是感覺到有些什麽東西被自己所忘卻，但冥冥中有個聲音在提醒他，驚醒他，讓他難以真正完全地沉浸在這種嗜血的衝動裏。

    而且，自己剛才殺死大漢的時候，也沒感覺到這種情緒.....僅僅隻是有著對人販子的憤恨而已。

    為什麽。

    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情？

    蘇夜沒有趁著這個時間摸到外麵去，他的內心中依然隱隱約約的有了些許猜測。

    突然間，一道強烈的電弧憑空閃爍蹦跳在這間房子裏，但卻沒有給蘇夜造成一點傷害。

    身體表麵隱隱約約的透出一層透明的薄膜，將所有的傷害全部擋了下來。

    接著又是無窮盡的血液不知從何處流淌而出，與那電弧碰撞到了一起，一道血色一道金光之間迸發出了極其強烈的能量，單隻是用眼睛看也能感受到那股子強大的破壞力。

    但奇怪的是，對於這房間內的事物卻如同微風輕拂一般，隱隱約約的有著和蘇夜身體表麵一樣的薄膜出現，將一切消弭於無形。

    蘇夜腦袋裏那種矛盾的感覺更加明顯，而且愈發嚴重。

    而且伴隨著矛盾感而來的還有一陣一陣的抽痛，無數的記憶就像是洪水一般從他的腦海深處迸發出來。

    疼痛愈發的嚴重了，導致他的他的眼前甚至出現了幻影沒模模糊糊的仿佛看什麽都不真切，看什麽都看不清。

    “我。”蘇夜痛苦的捂住腦袋，死命的將它往牆上磕，這次那保護性的隔膜卻消失了，他的頭顱上破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血肉模糊，有著鮮紅的血液從裏麵流淌出來，流淌到他的眼睛中，他眼前的世界，

    血紅一片。

    他覺得沒必要出門了。

    “我，怎麽會在這裏？不不不，不是這裏，不，這裏是醫院，不是，這裏不是醫院，這裏是醫院，這裏是屠宰場，不是，

    不是屠宰場，不對這裏是家，不不不.....

    不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突然間嘶吼了起來，宛若一個瘋子一樣，抓住自己的頭發，狠命地撕扯，一把一把的頭發被連著頭皮與鮮血拔起。

    猛然間，那記憶組成的洪流消失，抽痛也仿佛幻覺一樣從未來過。

    “呼哈，呼哈。”他劇烈的喘息，仿佛一個溺水的人到了岸邊一樣。

    同時他也明白了很多事情。

    “原來，是這樣啊。”他輕歎，就像剛剛瘋狂的不是他一樣，現在的他，極為冷靜，眼神中，發射出攝人心魄的寒光。

    蘇夜緩緩地掃視這個房間，就在剛剛他不能控製自己的時候，這裏發生了一些驚悚的變化。

    “為什麽？”

    “為什麽？”

    “為什麽，你要殺死我？”坐在沙發上的大漢站了起來，鮮血依然在他那破碎的眼眶中流淌，透過那深刻的孔洞，灰白色的腦漿也點點滴滴的遺落了出來。

    看到眼前這一幕，蘇夜並沒有害怕，眼神中開有著思索的神色出現。

    “為什麽，嗬，你要，嗬，殺死我？”躺在地上的男子也捂住自己潺潺冒血的脖子，每說兩個字都要將湧到嘴角的血漬擦去，即便如此，它也在費解的質問。

    “為什麽......”

    這次來的是蘇夜最開始的那個繼父，那個肥胖而油膩的男子。

    他的繼母自然也來了，但是她被蘇夜一錘砸爆了整個頭顱，不具備說話的物理基礎。

    “誒？做事情果然還是要做絕一點，省的死後還要過來絮叨我。”蘇夜依然沒有任何慌亂，甚至在內心中做了一下自我檢討，以期在下次這樣的事情中能夠更方便點。

    那位繼母身後還跟著許多人影，但已經不再發出質問，但隻是一站，便有著強烈的壓迫感咄咄逼人的衝向蘇夜。

    也不曉得，這樣一間小屋子是怎樣裝下這麽一大幫人的，直到蘇夜看到原本是牆壁的地方變成了一團濃厚的黑暗才有所恍然——自己已經不在剛剛的那個房間裏了。

    “為什麽.....”

    “為什麽......”

    “為什麽......”

    層層疊疊的話語從這些人影的口中響起，最終化為了統一的一句話——“為什麽要殺死，我！”

    “為什麽要殺你們？”蘇夜笑了，“好家夥我是真沒想到，你們這群人渣還有臉來問我這個問題！”

    “好神奇啊，你們覺不覺得，人類真的是一種很神奇的生物——他們從來都不覺得自己做的是錯的，或者說他們從來都看不到自己做的錯事，永遠隻能看到別人的錯誤。”

    “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麽來到這裏來質問我的，我也不知道現在這家該死的醫院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這些神神秘秘的事情我不懂，但唯獨這件事，我有著絕對的發言權。”

    “聽好了！”蘇夜站了起來，小小的身軀一步一步的邁向眼前這些淒慘的死屍，心中沒有一絲後悔和歉意。

    身形在不斷長大，最終變成了現在蘇夜的模樣，他站在這群從前他的欺淩者麵前，像是昭示真理一樣宣告：

    “因為，你們該死！”

    他指著他的繼父，

    “虐待兒童。”

    聲音平靜到甚至有些冷酷，沒有一絲波瀾，一絲起伏，就像說著事不關己的事情，仿佛經曆這些苦難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接著點向下一個。

    “食人肉。”

    接著是下一個。

    “搶劫殺人。”

    下一個。

    “強*奸未遂後殺人滅口。”

    下一個。

    “販賣人口器官。”

    下一個。

    “製作人體商品”

    下一個。

    ...

    蘇夜一個一個的點了過去，將他們的罪孽一個個的數點清楚。

    就像是人世間惡毒的集合一樣，這些人站在一起就已經代表了人性的下限。

    “你們，有什麽不該死，難道，還有冤屈嗎！”

    回想起自己完整記憶的蘇夜在這時想通了其中的關節，於是厲聲訓斥，他一個人的氣勢居然將剛剛這一群人的氣勢反頂了回去。

    心中坦蕩則無懼怕，蘇夜將這一點詮釋的很好。

    隨後前方的人群緩緩分開，有一個年輕人走了出來。

    那身形，那容貌，完完全全和蘇夜一模一樣。

    蘇夜笑了，眼中不屑的意味像是濃鬱的水一樣即將滴落。

    “搞了半天，是你啊。”

    “是我，當然是我，”青年看著他，“我要來，拿回這一切。”(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