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璿眉眼冷峻的打量在秦昭的身側，冰冷的目光毫不避諱。

    周氏淺笑一聲，上前執了老夫人的手：“娘，你可得好好誇誇昭兒才是，她為了給秦家考一個好名次，前些日子天天把自己關在望月閣呢。”

    “如今，這成績已然排在榜首，老夫人想必歡喜至極。”

    秦老夫人在這秦府呆了多年，自然對他們私底下的醃臢事情睜隻眼閉隻眼。

    周氏尋常並不看重秦昭，如今，這般借著秦昭的名頭來討好自己。

    老夫人似笑非笑地看著周氏：“別以為我不知道，之前在初試上，唯有昭兒一人用的是個木算盤。”

    木算盤是平民所用之物。

    當時多人都已經看見了，這不是明晃晃的在打秦家的臉，丟盡了秦家的臉麵。

    也讓秦家偏心幼女的名號傳了出去，老夫人指間摩擦著手裏的一串佛珠，目光像是要把周氏的臉上戳出一個洞。

    以往她知道這些事情，並沒有當眾說出。

    一是覺得要給周氏一個臉麵，二是覺得這種事情不過就是小題大做。

    可今日她倒是沒有臉麵的先提了出來。

    周氏臉色一寸一寸地僵了下去，握著老夫人的手也下意識地縮了回來，麵色尷尬：“老夫人真是說笑了，那玉算盤是昭兒體恤妹妹才讓過去的。”

    秦玥眼看著髒水要潑到自己的身上。

    嚇得趕緊躲在秦昭的身後，秦玥自然知道這玉算盤是為嫡姐準備，可她當時尚且在祠堂罰跪。

    便也就默認了娘的做法，況且她也不想自己拿一個木算盤去丟人現眼。

    老夫人無論如何指定也不相信周氏的鬼話，冷哼一聲，將視線投在了在一旁安安靜靜呆著的秦昭：“你說。”

    眾人的視線瞬間落在秦昭的身上。

    有驚恐萬分的，有等著看笑話的，也有落井下石的，更有幸災樂禍的。

    秦昭麵容依舊保持平靜，並看不出什麽情緒。

    如今，在秦家，老夫人偏寵二房，大房卻占了一個嫡長的位置，雙方得以製衡。

    老夫人平常也不喜歡她，但表麵功夫還是會做一下的。

    周氏對她更是厭惡，已經到了不加掩飾的地步。

    秦昭遲疑了半晌，才緩緩開口：“當日，妹妹正在祠堂罰跪，我於心不忍，便將算盤借給了她。”

    周氏瞬間鬆了口氣，緊繃的身子軟了下來。

    老夫人半信半疑，陰沉的目光，直直的看著秦昭：“這可是真假？”

    秦昭一點都不害怕，反而異常坦蕩地抬起眸子來：“此事自然為真。”

    在這裏的人要是沒點撒謊的本事，可都要被人給吃幹抹淨了。

    老夫人分明偏寵二房，更偏寵秦璿，不也是從未承認過，反而覺得自己雨露均沾。

    真是笑掉人的大牙。

    “姐姐說的是，是姐姐寵我才把算盤讓給我的，祖母，可不要怪罪姐姐。”秦玥麵色恢複了一陣紅潤。

    趕緊從眾人身邊擠了出來。

    老夫人看見她就一陣來氣，蠢的實在不能在一起蠢，也不知道怎麽會生出那麽個蠢貨。

    “你可懂長幼尊卑？”老夫人冷嗤一聲：“姐姐讓給你，你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嗎？”

    這句話直接噎的秦玥說不出話來，害怕的往後退了一步：“祖母，祖母莫要生氣。”

    “孩子還小，畢竟也不懂事，娘就不要生氣了，我陪娘回屋歇著吧。”

    湯氏這個老好人又在合適的時間站了出來。

    老夫人麵色不大好，冷哼一聲，轉頭就走，秦璿眉眼陰鷙的笑了一下，趕緊跟了出去。

    秦昭安靜地站在一旁，既然大家都走了，她也沒有繼續留在佛堂裏的必要了，變也扶著紫蘇準備回廂房裏休息。

    周氏麵色一陣黑：“老夫人真是偏心，將二房直接寵上天了，如今，更是把掌管家財的事情交給了他們，也難怪二房最近的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秦玥也在一邊跟風，憤憤不平：“就是就是，無論發生什麽事情，她永遠罵的都是我，根本就不會罵秦璿。”

    “秦璿好歹也有一個才女的名頭，給秦家漲漲臉麵。”周氏眉頭陰沉：“不管如何？先要把秦璿弄下去。”

    湯氏雖然會籠絡人心，但到底是一個頭發長見識短的婦人，二房之所以能在府裏囂張這麽多年，完全就是因為秦璿在背後給湯氏出主意。

    “是。”

    昨日的一場秋雨，下了整整半夜，街道上全都被水淹沒，等到日出之後，雨水又會聚到河中。

    隻留下了街道上的一處處汙泥。

    “啊。”

    街道白家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被兩個家丁架著，狠狠地扔進了門前的泥坑中。

    女子身材瘦小，體型勻稱，麵容嬌麗，雪白色的一群進入滿是泥水的泥坑中，瞬間將衣裙染的一片墨黑。

    白霜手腳冰涼，隻穿了一件薄薄的衫，如今，整個身上的衣衫被泥水浸透，又濕又冷，凍得她瑟瑟發抖。

    她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一臉痛苦的哀求：“求你們再去跟娘親說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麵前的兩個家丁攀炎附勢，根本就看不起她，冷哼一聲，決絕的關緊了房門。

    整個手指和身軀都浸泡在泥水裏，像是在冬夜裏被人扔進了冰河。

    身上多的是狼狽的汙泥，將她僅存的一件雪白衫裙，也踩在了陳泥中。

    白霜神色有些恍惚。

    白染回家雖然沒有告她的狀，可是爹和娘還是從別人那裏聽說了，初試發生的事情。

    知道姐姐一人跪在外麵足足一個時辰之久，當場就重重咋罰於她，將她扔了出來。

    她甚至來不及解釋緣由。

    解不解釋也罷？反正他們從來沒有聽過她的話。

    手腕有些微微的腫痛，白霜奮力掙紮的站了起來，低頭掩蓋住自己狼狽的眼眸。

    她無處可去。

    腦子裏瞬間顯現出一個人影，要去找秦昭嗎？還是不要去了，不過是給人家憑添麻煩罷了。

    白霜嘴角苦澀的笑了笑，抱緊自己的胳膊，用了幾分力氣，一瘸一拐的朝著旁邊的巷子走去。

    如果她沒記錯，那裏有一個心地善良的婦人，每日都會免費發放粥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