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過來，既然你是我的貼身奴婢，我自是知道你的品性。”

    秦璿道。

    春梅打小就跟在秦璿身邊，若真是將春梅打發出去，秦璿也是於心不忍的。

    剩下跪倒在地的十六個丫鬟婆子，個個都被嚇得麵色煞白，渾身抖如篩糠。

    春梅用手撐著自己站了起來，腿腳已然虛軟成一片，顫顫巍巍的站在了秦璿的身後。

    “若是你們現在承認，還能少受些皮肉之苦，若是不承認，待到被我發現，就不僅僅是皮肉之苦那麽簡單了。”

    秦璿分明是個女兒家的模樣，坐在軟榻之上，可一雙眼眸裏帶來的陰狠毒辣，絲毫不少。

    “小姐饒命，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去偷錢罐子，更何況奴婢根本不知道那錢罐子的所在位置，還請小姐明察秋毫，還奴婢們清白。”

    二房院子裏的一等丫鬟小蘭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她已經伺候湯氏許多年了，手腳麻利，甚得湯氏歡喜，更是有一手好絕技，無論是多麽複雜的發髻，在她的手中就如同行雲流水一般簡單。

    也是湯氏最寵的丫頭之一。

    小蘭一邊跪著磕頭，一邊苦苦的看向旁邊的湯氏：“夫人，小蘭伺候您這麽多年了，您知道小蘭一定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眼睛裏卻含著一絲絲驚恐。

    夫人說的話，言猶在耳，夫人覺得奴婢不過是奴婢，死了一個換個更聰明來的就是。

    若是平常十分，湯氏倒更是偏心小蘭多一些。

    可如今今時不同往日，湯氏欲語還休。

    偏寵這些丫頭，才能讓她們心甘情願的為二房做事，可沒想到偷竊這種事情也會落在她們的身上。

    秦璿麵無表情，不多時，幾個家丁已盡數湧了進來，為首的家丁長得人高馬大，蹲跪在地：“回稟三小姐，已將她們的房間通通的查過一遍，並沒有發現可疑之物。”

    手指輕輕的揪住茶杯，秦璿緩慢的抬起眼眸。

    這些丫鬟的房間裏竟然沒有搜出可疑的東西？她陰冷的目光在眾丫鬟身上掃視了一眼。

    各個丫鬟雖然心情已經放了一分，卻仍然是提心吊膽的跪倒在地。

    二房複雜，平日裏看著像是湯氏掌管家財，可真正掌管家財的權利，一直都在三小姐的身上，三小姐聰明伶俐。

    又生的貌美，一直都是夫人的驕傲，不過夫人總會心軟一些，反倒是三小姐並沒有女兒家的心軟。

    落在夫人手上求求情，也就過去了，可是如果落在三小姐的手上，八成得被扒掉一層皮才是。

    湯氏神色有些凝重，心中不由得歎息一聲：“璿兒，會不會是我們想錯了，看來這家賊並沒有出現在咱們這裏。”

    秦璿輕輕的提起茶杯，抿了一口，倒是沒有什麽反應。

    一雙眼睛泛著沉沉的墨色，好像是一汪深潭，要將人給吸進去，偏偏是她這種不言不語的模樣。

    讓底下跪著的一眾奴婢，膽子差點都要嚇破了。

    “娘，你可有那相同的罐子？”秦璿忽然問了問，嘴角閃過一抹冷笑。

    “？”湯氏神色發白，幾乎是一瞬間就意識到了。

    她輕微的點點頭：“既然家賊並不在咱們的房裏，可這家賊咱們能慢慢找，但丟失錢罐子的事，一定要有一個人負責。”

    秦璿眼裏帶著冷冷的笑意，不著痕跡地在底下的一眾丫鬟身上遊蕩。

    最後的視線落在了其中一個雪衣白膚的丫鬟身上。

    那丫鬟名曰芍藥，是個極其蠢笨的姑娘，因為腦子不太伶俐，所以在二房這裏也討不上什麽好。

    芍藥顫顫巍巍的跪在地上，手腳都駭得冰涼。

    她原本就長得清瘦單薄，就算是最小號的衫裙，穿在她身上也空空蕩蕩，仿佛被風一吹就要將她整個人刮跑。

    她的臉上總泛著一絲不健康的蒼白。

    平常在二房這裏基本上算是一個透明人，得不到二房的寵信隻能做一些粗活，也經常被其他的丫頭聯合著欺負。

    平日裏二房發的銀子總是會少了芍藥的那一份。

    反倒是最累最重的活計，交給了她一個無比瘦削的丫鬟。

    在這樣的虐待情況之下，讓芍藥整個人臉上泛著更蒼白的病容，病情似乎也更嚴重了些。

    當日下午。

    秦老夫人正在休息之中，倒被二房一眾吵吵鬧鬧染了耳朵。

    “都吵什麽呢？”

    秦老夫人眉頭微微的斂起，看著湯氏帶著一個小丫頭跪倒在地。

    心中已經隱隱約約猜到了些什麽，卻還是端坐在正位上，並未有多加言語。

    旁邊的嬤嬤伺候老夫人這麽多年，已經遞上了一杯清茶：“老夫人漱漱口，上次尚書大人給秦府送來了上半年初冬的雪水，泡上那鐵觀音，想必是別具一番的風味？”

    老夫人眉眼這才柔和了些，點點頭：“去吧。”

    眼看著身旁跟著的嬤嬤已經去準備清茶，老夫人的目光此時才移到了塘下。

    湯氏穿著一襲淡顏色的襖裙，微微的朝著老夫人行了一禮：“打擾了您的休息，真是抱歉。”

    老夫人有個習慣，在下午的時辰務必要抽出一個時辰睡下午覺，或許是人老了，自然不比其他年輕人，活潑好動。

    也更不喜歡出門吹風。

    這習慣誰都知道，可是就掐著她午睡的點兒過來，很難不讓人多想。

    老夫人麵色不善的扭頭過去，將話頭轉開：“你這是做什麽？”

    “媳婦已經抓到了家賊，這丫鬟有話要對老夫人說，還有老夫人聽她一語。”

    湯氏雖然是刻意輕輕的遮掩著，可是臉上的意氣風發倒還是微微透露出來的意思。

    “哦？”

    老婦人清皺著眉頭，老夫人畢竟活了這麽多年，對他們幾個人底下做的事情都有些眉目。

    上次他們要往昭兒的身上潑髒水，反倒被將了一軍，怎麽這麽快，竟然又卷土重來。

    “你且說說看吧。”湯氏滿不在乎的用腳輕輕的踢了一下芍藥的手肘。

    芍藥跪倒在地，身子劇烈的顫抖，臉色豁然一變。

    卻是半天哆哆嗦嗦的說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來，湯氏眉頭皺的更緊：“你個小賊，不是說有話要對老夫人說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