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心存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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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蘇光晁的銀針之下,宮祁鈺身體稍稍恢複,身體上的痛苦被緩解,可那種心髒被人緊緊揪著的感覺,卻始終縈繞在他身側,如跗骨之蛆,永遠都無法消散。
一邊是猶如他再生父母的師父,另一邊是他放在心尖兒上的心愛女子,即便換做任何人,這都是個無解的問題,難道選擇了其中一邊,就注定要和另一邊為敵嗎?這是什麽道理!
宮祁鈺感覺自己快要被折磨瘋了,真的想逃避這個問題,既然這世間的許多事情注定無法兩全,那麽……
寒光陡然而出,宮祁鈺不知從身上何處摸出一把匕首,尖銳的匕尖兒直接插入了他的心窩中,心頭鮮血染紅他胸前白衣,順著匕首滴落在血池之中,激蕩起血色的漣漪。
或許隻有這樣,他將自己的精血獻祭給師父,才足以還了那份恩情,從此山高水長,他隻願守護一人,縱然注定得不到她的心,也無怨無悔。
“宮祁鈺!你做什麽……”慕容淩月忍著全身劇痛撲到他身前,看著宮祁鈺身前深深插入的那把匕首,她第一次感覺到,眼前的這個人,她一輩子也無法還清她欠他的。
慕容淩月眼前的視線漸漸變得模糊,眼眶中的清淚再也沒有忍住,順著她眼角流下。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或許在這之前,她可以對宮祁鈺心安理得的冷淡,可今日之後,她真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了……
拋卻莫須有的心思,慕容淩月還是將注意力放在宮祁鈺的傷口之上,她手下並未閑著,忙著幫宮祁鈺處理傷口。
她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不能看了,隻能匆忙從宮祁鈺身上撕下一塊兒衣料,右手握住匕首,用力拔出之後,捂在他的傷口之上,可即便是如此,也捂不住噴薄而出的鮮血。
慕容淩月的手很快就被大片鮮血浸染,她咬著牙按緊宮祁鈺的傷口,點了他幾個止血的穴位,又強用自己所剩無幾的內力輸送給宮祁鈺,這才勉強保下宮祁鈺一點兒生機。
蘇光晁將這一幕看在眼中,扶著額頭輕視一笑,眼中猩紅之光似褪去了些許,他不知丟了樣什麽東西在慕容淩月的手邊,“蠢貨,本尊若需要你的精血,豈會留你到如今,今日就暫且放你們一馬……”
說罷,蘇光晁便轉身離開了這裏,這邊目前已經沒什麽問題,他更在意的還是那個被他放走的小子,以那小子和蘇左玄的關係,還有他手上的這丫頭,以蘇左玄的性子,定然不會坐視不理。
屆時,他就會啟動那個大陣……
蘇光晁離開之後,慕容淩月才撿起了蘇光晁丟給她的東西,打開來放在鼻間輕聞了聞,意外的發現這居然是療傷的靈藥,而且還對調養宮祁鈺的身體極有助益。
看來蘇光晁雖然是做盡天下喪盡天良的事情,但好在還剩下最後一點兒理性沒有泯滅,對宮祁鈺沒有太過絕情。
可即便是如此,她也不會對他抱有什麽同情心,這種人的性情陰晴不定,所做之事喪盡天良,留存在世上隻會禍害於世。
慕容淩月給宮祁鈺喂下蘇光晁的藥之後,便開始運功調息,但因著還身中劇毒,一運功腹中就會如刀絞一般。
看來這是蘇光晁特意為她準備的,就是為了封住她的功力,須知,若是用平常的辦法,根本無法奈何她修的鳳天決,如今這樣的情況,她就是想離開都無能為力。
一時間,石洞之中靜的可怕,現在恐怕就算是血池中起一絲漣漪,慕容淩月都能聽的清清楚楚,她甚至連自己微弱的呼吸聲都聽的一清二楚。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了,也終於沒有被吊在那個血池上麵,可慕容淩月心中卻多麽希望方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尤其是現在這個時候,她內心真的沒辦法再去正常麵對宮祁鈺。
慕容淩月內心糾結著,再加上內力受損,五感也受到一點兒影響,心煩意亂到一時竟然沒有發現宮祁鈺已經醒來,正微睜著眸子看她。
似這般近距離的看著慕容淩月,且沒有任何人打攪,宮祁鈺覺得一切都好像是在做夢,這樣的情景曾經無數次的出現在他的夢中,所以他不敢確定眼前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慕容淩月似乎是因為身上的毒而痛苦,總之麵色十分不好,如落羽般的睫毛輕顫著,好像一片羽毛在他心上撩動。
鬢邊有些許發絲散落,輕掃在慕容淩月的側顏之上,宮祁鈺屏息看著,忽然間心念一動,伸出手想要幫慕容淩月將這發絲別在耳後。
這回慕容淩月若是還感受不到,那可真的是白活一場了,她下意識的就想要躲開,可看著宮祁鈺胸前浸透衣衫的血跡,還是強自忍住了沒躲開,但身子上的僵硬卻是沒辦法作假的。
“你……感覺怎麽樣,傷口可好些了?”慕容淩月這句話說的怎麽聽怎麽都感覺有些生硬,她自己憑一雙眼睛就能看出宮祁鈺的情況如何,這樣多此一問的舉動實在是太過尷尬。
或許方才這一下,宮祁鈺是真的存著必死的決心,那匕首沒入他左側心口,與心髒之間已經不足一寸距離,若不是先前宮祁鈺隱疾發作,手上有些脫力,恐怕現在縱然是大羅神仙轉世,也救不回來他的性命。
而且不提宮祁鈺的傷口也就罷了,提起他的傷口,慕容淩月便想起方才自己的所聽多聞,她大概再也沒有辦法對這個能為自己舍棄性命的男人全然絕情了。
宮祁鈺已經習慣了慕容淩月對他的淡漠,如此這般,他心中便已經滿足,曆經了這許多事情,對於慕容淩月的感情,他已經全然看開了。
他心悅慕容淩月不錯,為她付出一切都甘之如飴,可這份感情卻不一定非要得到,亦或者說,隻要看著她能平安無恙,他的心裏便覺得安然。
宮祁鈺收回心思,輕咳了幾聲,回道,“我的傷已無大礙,你不用為了此事勉強自己的,這是我做出的選擇,和你沒有關係,不用心存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