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經過此事，再傻的人也看到了大明皇帝立誌改革的決心，如此人頭滾滾之下，誰會不驚懼。幾個藩王連年三十都沒有躲過，他們再不做點什麽，也許等小皇帝轉過身的時候，那刀口就對準他們了。

    除夕血案在整個京師的手持權重者那裏蕩起了大波浪，這些人也顧不上花天酒地，一個個都想破頭的毀屍滅跡，把自己的屁股擦得幹幹淨淨。更甚者，有些腐臣以過年串門走親戚的幌子，悄悄碰頭對詞，以準備在朱由檢問責的時候對答如流。

    而此時的朱由檢也不理會這些朝臣的小動作，既然能怕到這個位置，誰的肚子裏不裝著十八彎花花腸子，能通過這件事遏製一下他們的大動作，不要在現在給他找一些麻煩的話，朱由檢已然很感謝他們了。

    所以正月初一的皇莊議事廳，卻是十分的熱鬧。

    被天下人罵的狗血淋頭的朱聿鍵和鞏永固兩人，正坐在溫暖的火爐旁邊和大明天子對飲。

    陪同的還有英國公張之極，錦衣衛指揮使李若璉，東廠廠公方正化，司禮監掌印王承恩，司禮監秉筆曹化淳。

    酒過微醺，朱由檢看了看朱聿鍵淡淡道：“我以為你會留下那些駐足觀望者，沒想到你全給殺了……”

    朱聿鍵一時也聽不出朱由檢的褒貶之意，隨即將酒一口飲下認真道：“臣也知道當時在場的還是有部分人願意尊崇陛下的聖意，可屠刀之下殺的都是他們的至親，如此血海之仇很難不影響他們的心性，索性，臣將他們在京師留守的家眷盡數除滅，一個不留！

    臣知道做了如此暴行，我們老朱家的祠堂是容不下我了，所以在行刑之前，臣想自除名姓，不再姓朱，也算是在身死之後，不再看那些不想看的麵孔！”

    鞏永固一聽也是落寞道：“臣死是小，隻是樂安她……會不會因此事受到影響！”

    看著兩人已經抱有赴死之心，朱由檢心中有著說不出的感動。

    他很清楚朱聿鍵是做了他想做而目前不能直接做的事情，畢竟堂堂一個皇帝在祭祖之時殺光了一屋子皇親，這就給南方藩王造反自立留下了口舌。

    雖然這種事情明眼人都能看清楚，可大明百姓卻不一樣。

    不管東林黨和複社他們如何顛倒是非，但畢竟大明的皇帝沒有直接殺人，所以隻要爭取到一部分民聲，朱由檢也是賺了。

    等到把南方的藩王全部削藩之後，再把昨晚的事情進一步還原，朱聿鍵和鞏永固的所作所為，又是忠君之舉了。而眼下隻要能不把南方藩王逼急了，朱由檢有的是時間慢慢處理他們。

    看著兩個人的憂慮，朱由檢溫柔一笑，“誰讓你們死了？”

    兩個人一聽好奇的看向大明天子，鞏永固率先道：“陛下，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我們兩個不死，何以平民怨？”

    朱聿鍵也怔怔看著朱由檢，早在昨晚上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了殺身成仁的想法。殺了他的祖父以及叔叔之後，他已然看淡了一切，能為父親報仇已經讓他十分滿足，對於生死，他以前無時不刻不在麵臨，所以心裏也渴望生存，可為了朱由檢的大業，他可以一死。

    朱由檢聽完冷冷一笑，“民怨？去他的民怨！我們大明的子民大都是被那些讀書人牽著鼻子走，哪有什麽自己的見解。記得去年朕為了消除鼠疫，讓景源他們去捉老鼠，因為這事朕被南方百姓罵成了蛇鼠皇帝！朕殺了山西勾結建奴的奸商，又被他們罵成了暴君……

    可你看看北方百姓哪有這麽罵朕的，他們都說朕是明君！為什麽會這樣，因為南方的百姓根本不知道北方的疾苦，現在罵你們的九成以上還不是南方百姓，朕可沒怎麽聽說這些藩王封地的百姓說你們什麽，也許過不了多久他們會寫下萬民書為你們兩位請命！

    所以說，最天真的便是民聲！隻要他們以後生活好了，那罵聲自然也就小了。這百姓就像一個天真的孩子，他們很多都沒讀過書，沒見過世麵，被有心之人一帶難免跑偏！可他們畢竟是我們的子民，大明沒有他們就不能稱之為大明！

    所以對於他們的汙言穢語，你們還是別太在意！他們是最真誠的那一群人，隻要知道我們是為他們好，他們最後都會體諒我們，都會感恩我們的！”

    座下眾人聽完一個勁的點頭，這份胸襟也許除了大明天子朱由檢，其他人都不會有。

    朱聿鍵想了想說道，“陛下，那我們……”

    朱由檢燦爛一笑，“皇兄這幾天也受累了，不過這宗人令還得你來做。隻是這幾天你也不好露麵，索性讓國老和化淳辛苦一下！”

    朱由檢說著下榻給張之極和曹化淳親自斟滿酒杯，對著張之極親和道：“我們老朱家的那幾家子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要不是朕還有些武藝，恐怕你們現在也見不到我了！皇兄也是不得已而殺之！不過對於功勳世家，朕還是那個意思，以戰功為考核基礎，憑本事給他們武職。

    國老也知道，自土木堡之變後，我們大明的武官在朝堂的地位每況愈下，到了現在連軍務的事情也被那些文臣把持，如此文盛武弱，對我們大明來說可不是好兆頭。

    所以朕早有扶持武官地位之意，可朕給他們機會了他們自己不中用這就不能怪朕了。就拿世澤來說，他以後肯定是領帥掛印的，如此顯宗耀祖之為是靠自己爭取來的，而不是靠陰功、吃家底吃出來的。

    不養閑人，公平競爭，各憑本事就是朕治理天下的原則！這在什麽時候都是不會改變的！”

    張之極一聽，趕緊跪拜，自從見識了皇莊的盛況之後，他對朱由檢的天子之資早已心生折服，再者這已經是朱由檢第二次對他推心置腹，身為英國公，張之極怎能不知道朱由檢的雄心愛才。

    “老臣謹聽聖諭，萬死不辭！”(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