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璉看著牛二壯已經被打出圈外，沒忍住笑道，“對方雖然是兩人，可就算單個拎出來，也夠牛二喝一壺的！這二壯一直自詡公子之下，再無人和他角力！想不到這剛來南京就吃了癟……隻是這三個人雖然是一把好手，可卻跟錯了人。如此，也就離死不遠了……”

    朱聿鍵一聽也是寒眸一眯，跟著說道：“成甫說的不錯，有這麽一身本事不想著報國，卻甘願成為那廝的嘍囉，這是取死之道！公子，我們再不出手，這牛二可就下不來台麵了！”

    朱由檢雙手攏於胸前，看著麵前愈演愈烈的態勢，幽幽說道，“對方不對二壯下死手，便讓二壯知道這人外有人的道理，對他來說也沒有壞處。隻是這事鬧到如此地步，這應天府的知府卻沒有露頭，我倒想不出這個人宋逸明究竟是哪一派的人了……”

    李若璉一聽冷眸一緊，“這宋逸明執掌應天府以來，一直是八方不動，雖然沒有站隊東林黨，卻也沒和鄭耀賢為首的中立派有過多的交流。可據屬下查知，這個人私下裏可是來者不拒，不管是什麽派係，他都有所牽連，尤其是和中山王府打的火熱，可謂圓滑到了極點……”

    朱由檢慢慢點了點頭，“無為又無不所為，當真是八麵玲瓏到了極點。如此治下，這南直隸成為東林黨、複社等利益集團的集結地倒說的清楚了……”

    宋逸明的這種悶聲發大財的治理手段饒了大明天子的興致，他看著正在遠處叫囂著把牛二壯活剮的那個紈絝公子哥，對著李若璉淡淡道：

    “他們既然喜歡這麽明刀明槍的打鬥，就先拿這場亂鬥的組織者開刀吧！對了成甫，那三兄弟你給我留下，一會把他們帶到我們的行營！”

    朱由檢說完便帶著朱聿鍵隱入街市，兩位當世最高貴的皇族輾轉幾道，低調地進入到了一個深巷小院裏麵。

    這個小院看著比農家小院好不了多少，可也是錦衣衛依著朱由檢的意思精心篩選的。

    無他，足夠普通，足夠低調！

    這裏四圍都是住著南京的下層勞動人民，朝作晚眠，清靜的跟冬眠一般。

    就這麽一個沒有絲毫特點的地方，讓那些南京城的達官顯貴遺忘了他的存在。

    而朱由檢要的就是這麽一個效果。

    他就是在這南京城各方大拿的眼皮子底下，把大明的南方局勢大亂又整合，讓他成為大明子民的宜居之地。

    不比蘇州園林的亭台樓閣，池館水榭，青鬆翠柏，大明天子朱由檢的落塌之處是一個極為簡單的庭院。

    除了院中載著一顆古樹，剩下的就是幾間別舍。

    主屋內出了一張床便是一張寬大的足以容下十人的實木方桌，竹製交椅整齊擺布，桌麵上放著文房四寶和一套茶具。

    其餘的別屋也有廚房、臥鋪，一副自給自足之相，小而全，簡約而不簡單。

    落定之後，大明天子躺在竹椅上伸展了一下手腳，隨即對身邊的一個錦衣衛精英輕輕道：“找人做一份農家飯，然後把方先生交到這邊來罷！”

    說完，朱由檢對著立在一邊的朱聿鍵疲憊一笑，“皇兄，一路顛簸，你也沒怎麽睡覺。趁著這個時候趕緊去補補瞌睡，不然等到方先生來了，我們便又睡不著了。”

    朱聿鍵看著大明天子一臉的疲態，心中不由生起一抹心疼，“陛下還是不要趕我走了，臣隻想在這裏靜靜陪著陛下……”

    自從被李若璉從開封唐王府解救出來之後，再到和大明皇上相處這麽久，這個留著明太祖血液的皇族親王的意識、價值觀漸漸發生了徹底的改變。

    朱聿鍵從出生起就被自己的祖父控製，和自己的父親被軟禁入獄。雖然出生高貴，那也是外人這麽認為。

    朱聿鍵就像一張被染上了血色的白紙，熟讀史書的他心裏也有過報效國家之心，可是一次次的打擊讓他的心性發生了極大的改變。

    雙眸一旦染上鮮血，看什麽都是紅的。

    可以說隨他父親被毒死，他的心裏就買下了一顆仇恨的種子。

    但在遇到朱由檢之後，朱聿鍵漸漸明白了作為皇家男兒，真正要做的是什麽。

    皇帝也好，唐王也罷，在朱家世代有著無上權利的同時，他們也對這個天下有著責任。

    權力和義務向來都是相輔相成的，這是朱由檢教會他的理念。

    不僅如此，眼下大明百姓的生活到了這個地步，第一個要為這個天下承擔責任的，就是他們朱家。

    可諷刺的是，朱由檢已經把事情做到了這樣一種地步，可老朱家的其他藩王卻還想著如何爭奪皇位，把他們的榮華富貴提升到更高一個層次。

    身為朱家人，朱聿鍵知道也不能說他們有錯。

    如果各境藩王爭奪皇位沒錯，那麽錯的就是這個社會，這個製度本身。

    而能夠破而後立，給這個天下真正帶來和泰強大的，就是眼前這個疲憊的少年。

    跟在朱由檢身邊看著大明天子的所作所為，朱聿鍵早就把皇位之類的東西拋卻，內心有個聲音告訴他，跟在朱由檢身邊，他或許可以做到自己小時候所想而不敢做的事情……

    ……

    “公子……”

    “公子……”

    不知過了多久，耳畔中隱隱傳來如蘭花般的氣息。

    陣陣溫柔又驚喜地聲音正在呼喚著他。

    朱由檢慢慢睜開眼睛，便看到兩張如仙般的麵容映入眼簾。

    大明皇帝還沒有反應過來，兩個酥香軟玉便飛撲懷中，把朱由檢環抱了一個結實。

    朱由檢揉了揉眼睛，便看到屋子裏已經沒有了朱聿鍵的身影，取而代之的，則是陳圓圓和柳如是兩個國色。

    朱由檢撓了撓頭，心道不是讓錦衣衛去叫方知有嗎，怎麽把這兩個可人給招來了……

    難道自己是在做夢？

    看到朱由檢一臉錯愕，柳如是狠狠剜了大明天子一眼，“夫君是不是已經忘了，在這秦淮之地，還有兩個可憐的女子在苦苦等待著她們地歸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