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車來的。”曹峰隨口回答。

    李賓沉默了一陣，疑惑道：“我記得，你接電話之後也就三五分鍾的時間便到了。就算是打車過來，最起碼也要十五分鍾吧。而且，就陌路巷裏，你不走出來能打到車？”

    這怎麽還刨根問底了。

    曹峰鬱悶道：“我要說我是飛過來的，你信不信？”

    “我信你個鬼！就知道吹牛。你當時肯定是剛好在我家附近。”

    “算你聰明。”曹峰不由在心裏發笑。

    “你大晚上的，跑這麽遠來幹什麽？”

    “我吃飽了撐的，散步散過來了行不行？”

    “誰散步跑這麽遠。”李賓嘀咕道。

    “我是不是還得向你解釋我是怎麽吃撐的？你騎快點，我困死了！”

    李賓悻悻地住了嘴，默默擰緊了右手。

    回到陌路巷，曹峰隻覺得頭重腳輕，哈欠連連。

    曹峰拉起一道卷閘門，開了燈，李賓倒抽了一口涼氣，猶豫著不敢進門。

    “怎麽了？”

    李賓搓著衣角道：“大晚上的見這麽多棺材，挺瘮人的。”

    “看不出來啊，你李賓膽子這麽小，幾副空棺材都怕。你不會是嚇大吧？”曹峰一臉好笑道。

    “誰怕呀！”李賓一咬牙，抬腳跨進了店門。

    急著找房間：“我在哪裏睡？”

    見李賓一副神情緊張的模樣，曹峰本想逗逗他說睡棺材裏頭的。想想這時辰不太好，萬一嚇出病來難得收拾。

    太困了，趕緊睡覺為妙。

    將李賓安排到了隔壁房間，曹峰倒頭就睡。

    一大早，李賓叫醒曹峰。

    “咱們去練車。早點到駕校，爭取排在前麵。”

    曹峰揉著惺忪的睡眼：“這麽積極幹嘛。”

    “多練一圈是一圈，科目三我可不想再掛兩次了。”

    曹峰打趣道：“給教練塞煙嘛！你不塞煙，那孫子總有辦法拖你。”

    “嘁！你怎麽不塞？”李賓翻了個白眼。

    “我水平好，用得著巴結那孫子？”

    “這麽說，你都不用練了咯？”

    “練就練嘛，也得等我刷完牙洗把臉不是？”

    卷閘門一推上去，迎麵站了一個人，曹峰嚇了一激靈。

    冷不丁地杵在人眼前，也不怕嚇到人。

    曹峰定了定神，發現是之前那個要超度夭亡孩子的中年婦女。

    “小曹師傅，我那孩子怎麽樣了，得到超度了嗎？”中年婦女急急地問。

    “呃……阿姨，你進來坐。”

    曹峰將中年婦女讓進了店裏，李賓默契地搬開了椅子給她坐。

    “你先去駕校吧，我這會子肯定走不開了。”曹峰小聲對李賓說道。

    李賓回道：“不急。我等你一起去。”

    中年婦女剛坐了下來，便又開口問：“小曹師傅，麻煩你跟我說說，孩子往生了嗎？”

    “還沒有。”曹峰如實回答。

    “是什麽原因？有難度嗎？”中年婦女說著就從包裏掏出一疊現金放在桌子上。

    “這裏有五千塊錢。小師傅，請你一定要幫我的孩子超度。隻要能把我的孩子超度了，還要多少錢，你說，我去湊！”

    曹峰將錢塞回了中年婦女的包裏：“阿姨，這錢你拿回去。超度的事，我會想辦法的。隻不過……需要些時間，需要先給你的孩子念經祈福，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

    “我知道，這錢你拿著。隻要你在做這些事就好。”中年婦女說著又要將錢拿出來。

    曹峰按住包，認真道：“阿姨，我說了，事我會盡心做。這錢，我不能收……”

    “那怎麽行！不能讓你白做事啊。”中年婦女不肯。

    韓琪走了進來，見曹峰推搡著錢，大概明白了幾分。上前勸說中年婦女道：“阿姨，您就聽曹峰的吧。這錢您拿回去。”

    中年婦女卻哭了出來：“我求求你們了，一定要幫幫我。這些天，我天天做噩夢，夢見孩子在喊救命……你不接錢，是不是我的孩子超度不了？”

    韓琪看向曹峰，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曹峰趕緊道：“阿姨，我不是不幫你。隻是這錢……太多了，您確實要給，就在孩子超度了之後給些吧。到時候，我也不會推辭的。”

    中年婦女猶豫了一會，終於鬆了一口氣：“那行。事後再給，小曹師傅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賴賬的。”

    “知道的。阿姨，你也放心吧。”

    中年婦女站起身：“那我買些佛香，去廟裏拜拜菩薩。”

    “好。阿姨，您到這邊看看，有好多種呢。”韓琪說著將中年婦女帶到了貨架前。

    “韓琪，那我先去駕校了啊。”

    “誒誒，你去吧。”

    李賓載著曹峰出了陌路巷，在街角的早餐店裏點了兩碗餛飩。

    李賓積極地付了錢：“我請你吃。”

    “嘿喲，可以呀，跟你一起出來還能蹭早餐吃呢。”

    李賓嗬嗬一笑，隨即憂心切切地說道：“曹峰，你店裏辦事收費都那麽貴的嗎？一個首付款就要五千塊。”

    “怎麽了，羨慕呀？”

    “不是……那我妹妹要是徹底好了。得付多少錢給你？”

    曹峰吹著碗裏的餛飩，麵無表情道：“你打算付多少錢？”

    李賓有點不自信了：“我想，咱倆都這麽熟了。你也不好收太多了吧？我現在還是個學徒工，兜裏挺幹淨的……”

    “昨晚還說攏共才認識了我幾天呢。誰跟你熟了，一碗餛飩就想收買我……你爸媽總有錢吧？”曹峰饒有興致地看著李賓的表情，差點笑場。

    “那個……我爸是下崗工人，我媽身體也不好。你昨晚也看到了，我家那房子夠破的吧。”

    曹峰板著臉道：“是誰當初說，我要是治好了你/妹妹，感謝我祖宗十八代的？”

    李賓紅了臉道：“這個……感謝，不一定是要用金錢表達的。禮輕情意重，最重要的是心意。”

    “現在事辦完了，你的心意就是一碗餛飩？還跟我哭窮，你這也太沒誠意了吧。”

    “我不是哭窮，我家是真窮。我這麽說吧，我家裏那些電器家具，都是淘的二手的。這兩年我妹妹時好時壞的，一搞就要住院，我爸媽工作不了，家裏窮得差點就要去菜市場撿菜葉子生活了……”<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