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幻境與幻境的交錯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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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走出鎮長府並站在雨幕裏的薛戈抬起頭沐浴在雨水之下時,眼中充滿了死寂。
心湖之境的猜測就像是被人用石頭砸出漣漪蕩漾的湖水,一時之間難以平複。
薛戈並沒有徹底激怒隋氏,甚至當他問出那唯一一個他所知道的問題之後,隋氏很平靜的說出了很多答案以供薛戈自己解答。
甚至隋氏還搬出來了很多風馬牛不相及的道理在“教化”薛戈。
“站在你爹和我這個高度的人難道真的會因為一兩個人的死亡而決定最終的勝者嗎?”
這是隋氏的原話。
薛戈當時滿臉的譏諷笑意沒有把隋氏激怒,反倒是把站在一邊帶著諂媚笑意的白輝整激怒了。
當年就是他差點就因為一塊靈石死在了隋柱國的馬蹄下,如果不是因為隋氏的一位客卿笑言“德不配位”四個字的話,恐怕如今的白輝根本不可能再聽見這句話。
“你我高度不可能因為一兩個人的死亡就決定最終的勝者的。”
當時白輝真忍不住破口大罵,那你他娘的當初要殺我的時候怎麽不說這句話呢?
要知道當初的戰火已經蔓延到了東國內部靠西了,如果他白輝不讓出道路讓大軍過境,那他除了被摁一個千古罪人這個頭銜之外,還要摁上一個私通敵國的罪名。
當官最怕烏紗帽被人扣屎。
就算是當初雄霸一方的白輝也很怕被人用屎糊一腦袋。
假如隋柱國當時找點說出不讓官道的後果,那他白輝早就屁顛屁顛的打開鎮門讓那群狗日的軍隊過境了,可不敢攔路劫財。
——
站在雨中的他有些茫然的四顧,隨後他像是想到了什麽。
他找到一處屋簷下避雨時,聽見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謾罵聲與爭吵聲。
恍惚間,他像是看見了五六個人正將他團團圍住,然後指著他的鼻子罵。
說他是一個該死的娃,本應該死的越早越好的,但你娘那個賤種非要庇護你到八歲,現在好了,你娘重新去青樓當妓了,你又開始當起野狗撿屎吃去了。
薛戈晃了晃眼睛,似乎有些茫然失措。
在他恍惚間,眼中的猩紅隨著雨水的落下慢慢淡去。
就像是一頭洪荒猛獸正悄無聲息的開始潛溺在水下千米,隻等合適契機再出水咆哮。
一群人指著一個孩子,他們的臉上滿是厭惡以及幸災樂禍,嘴中的汙言穢語就是他們的武器,他們毫無顧忌的將這些武器一一打在被他們圍住的孩子身上,他們不在乎這個孩子死不死,反正這個孩子本就是要死的。
薛戈想靠近一點,想看的真切一點,更想聽的清楚一點。
雨下的有些大,淅淅瀝瀝的雨水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變成了磅礴大雨,雨幕不斷的擊打在薛戈的臉上,薛戈的眼皮隨著水幕的擊打而慢慢閉合。
“要不然把這小泥腿子殺了送到黃老爺身邊吧。”
“不行啊,萬一黃老爺一不高興了,連我們一起殺了,那可不就是完了嗎?”
“那如果這樣都不行,那我們就把他綁了,送到黃老爺麵前,這總行了吧?”
“還是不行啊,這主死仆跟死,這也不行啊!”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怎麽辦?難道老子們真要跟這個小雜種一起死?老子前些年才娶的媳婦,還沒傳宗接代呢,老子可不想死!”
“唉,都怪這個小雜種,打他從他娘胎裏麵生出來就不是一個好東西,就應該死在他娘的肚子裏麵才算好!”
“別說了,別說了,沒看見這個小雜種看著你的時候想殺你嗎?”
“哼,小雜種就是小雜種,老子又沒有說錯話,就算是黃……”
還沒等那人說完話,薛戈就看見了那孩子麵露殺意直接撲向了那個仆役!
可是那孩子實在是太小了,就算是氣勢再驚人,就算是速度再快殺意再濃,那也不過隻是一個全身毫無半點靈氣流淌的普通孩子而已,怎麽可能與這些看起來就身強力壯的漢子仆役相提並論?
所以那孩子隻是剛剛撲向那個仆役的時候,那仆役隻是冷笑一聲,竟然從自己體內擠出來了一絲純粹靈氣覆蓋在手掌之上。
那仆役身邊的同伴迅速出聲說到:“留活口,別殺了他!”
那手中有著一絲淡淡霧氣蒸騰起伏的仆役立馬收了七八分力氣,一掌摁住了那孩子的腦袋頂,輕輕一擰,竟直接甩飛了出去!
“小雜種還敢與老子出手,實在是不知天高地厚,就算是你娘那個小賤人來了,那也要跪著給老子舔鞋底板!”
噗嗤一聲,另外一位仆役沒有忍住笑出了聲,但當他看到地上躺著的一條大狗的時候,一下子又變得麵目陰沉可怖起來了。
他抬起頭看向了那個孩子:“今天如果不好好教訓這個該死的小雜種的話,說不定以後就沒辦法教訓了,今天隻要不弄死這個小雜種,那老子們就算是被這個小雜種拉上墊背了,也算,也算不值得了!”他很想說值得,可給一條土狗當仆他已經很憋屈了,如今狗死了他還要跟著陪葬。想至此處,仆役惡向膽邊生,他看向那個小雜種,眼中已然有了殺意。
薛戈站在雨幕中,當他徹底看不清,聽不見那些言語的對話之後,他身體裏麵的靈氣便開始徹底隨著衝虛真經所記載的運轉法訣開始運轉起來了。
當他體內靈氣自行旋繞起來時,一圈淡淡的白霧升騰為他遮住了瓢潑大雨。
沒有多管這樣的事情,薛戈站起身沉默著走街串巷,來到了一處挨著一棟府邸大樓而建起來的酒肆。
“有人嗎?”沙啞的聲音幾乎是從薛戈的喉嚨眼裏擠出來的。
坐向靠牆擺放的椅子上,薛戈對著顫聲詢問有什麽需要的掌櫃要了兩壺最便宜的糯米酒。
當掌櫃的眼神有些怪異的看了薛戈一眼之後,放下兩壺酒糟便轉身離去。
薛戈沉默著喝著酒。
“掌櫃的!”
薛戈將手中一塊碎銀放在了桌子上。
掌櫃是一個長得很普通的圓肚胖子,體內不曾有靈氣流淌,但是在這漢子體內一股淡淡的火氣縈繞,顯然是一位練家子,還是有過肉身淬煉的。
“爺,您看您還需要些什麽?”小心翼翼的掌櫃看向了薛戈,寬大的衣袖輕輕一抹,不減他伸手收入懷中,桌子上的銀兩便消失不見了。
一位走在雨幕之中可以不被雨水打濕衣裳的年輕人,閑庭信步的進入了他這一家酒肆。身邊還一把雨傘的年輕人,這一看就知道是一位懂得靈氣外放的先天仙師。若非如此,一位後天境界的修煉者可做不到靈氣外放抵禦雨水的!
“能不能聊一聊”薛戈指了指身旁的座位,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說道。
掌櫃猶豫了一下,然後試探性的問道:“公子不是本地人?”
看著掌櫃很隱晦的收起來了桌子上的碎銀,薛戈倒是沒有什麽太大的表情變化,他笑著問道:“掌櫃怎麽看出來的?”
掌櫃很順其自然的坐在薛戈對麵,顯然因為雨大的緣故,生意又不怎麽樣,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和一個年輕人聊聊天正好可以打發光陰。
“因為沒有一個本地人不知道客觀所坐的位置都是不能坐的”
掌櫃指了指薛戈此時坐的位置,說道。
不等薛戈問,掌櫃便已經解釋:“所謂隔牆有耳那隻是針對一般人而言如此說的,至於其他人,不是我吹牛,誰敢在黃鎮長的家門口來說這句話?”
薛戈不明所以:“怎麽?”
轟!
一麵牆壁突然炸裂開來,一具屍體高高拋起,然後迅速落下摔成了一灘肉泥。
掌櫃的笑了笑,不知從什麽地方取出來了一壺老酒,喝了一口,語重心長的看著薛戈說道:“現在,該我問你了。”
薛戈沉默著敘述一句話:“他們總說我是裝模作樣的當一個廢物,可我突然發現你這個人好像也挺像一個廢物的,可為什麽我看你一點也不落魄啊,能不能讓我先請教你一下”
掌櫃名黃,字誌強,是黃石鎮,遂寧街人氏,是那唯一一個在進京參加大考並且一舉成功的榜眼——新科狀元郎!
黃誌強走到了一具屍體麵前,將那手中酒壺搖晃兩下,口齒清晰說道:“昨日吃我糧食三斤,前天用我銀兩去嫖妓,你小子過得比我還滋潤,你不死,誰死啊?”
黃誌強喝了一口酒,看了周圍人一眼:“你們幹什麽,搞什麽?難道看不出來我與這位小哥是舊識?”說著,他一邊跑到一個仆役麵前,一腳踢一個,一腳踢一個仆役。
“你,你,你,眼瞎,眼瞎,眼瞎!”
薛戈呡著米酒,眯著眼睛看著這個人的拙劣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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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戈對著那坐在主位上的隋袁朗深深一拜:“有勞了。”
隋袁朗的臉色瞬間陰沉!
甚至就連在一旁本看好戲的鶴仙也沉默了下來,他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青年,眼睛中出現了警覺神色。
隻有那風姓年輕仙師,沒有太多感覺。
薛戈說完轉身離開,看著遠處高聳入雲的山峰,心裏麵突然豁然開朗起來。
雲遮霧擾,似夢非夢。
他薛戈,真悟了!
“來人啊!”
“讓他走!”
大廳之中一片沉默。唯有歎息一聲送君歸行!
“唉!”<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