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有個姑娘尚未褪去稚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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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老令牌是大陸上所有書院共同所認可的一塊通行令。

    很多在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或者是有點名氣卻找不到的書籍幾乎都可以在書院的藏書閣中找到,甚至很多失傳已久的古文典籍也可以在書院的藏書閣中尋得。

    當然,外人若是想進入藏書閣當中中翻閱典籍,那就先要獲得一塊長老令牌。

    如果說各大書院的藏書閣隻是收藏著一些詩詞歌賦的藏書或者是曆代聖賢們諄諄教誨古人們的古文典籍的話,那這所謂的藏書閣其實也不過如此。

    可各大書院所建立起來的藏書閣真真正正的底蘊卻是那些失傳已久的功法秘籍。

    比如百家爭鳴時各大勢力為之自傲的壓箱底功法,可通玄仙境界的禁忌術法,還有打破心中關隘強行晉升境界的秘籍孤本,這些都是在外界千金難求的密典!

    書院,道館,佛寺這些都不屬於任何國家勢力,他們就是當初和平年代的一塊裏程碑。

    如今卻隻能在破爛的寺廟,道館,私塾當中,找到很多年前戰亂前夕的光景!

    戰亂時代的來臨讓這些本置身事外的勢力被迫席卷其中。

    書院的那些儒士也知道放下手中書籍投奔沙場,為自己所信奉的君主而戰。

    道館則是關門謝客,亂世當中背劍下山,與那些書院弟子們一樣,為自己信奉的君主而戰。

    而佛寺則是收納千萬流民,廣開大門,為那些流離失所的百姓們保留最後的香火,為那些虎狼柴犬一樣的軍隊豎起一塊最高的城牆。

    最後這些象征和平的“裏程碑”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與人心的起伏而崩塌倒地。

    隻有當一切都重新開始洗牌,重新建立起書院的儒士們便開始走南闖北去往那些廢棄的道館,破敗的佛寺當中尋找那一本本遺失的善本孤本,將那些本應該隨著光陰長河消失的傳承一一拾起,然後保留至今。

    薛戈曾經在炎黃書院當中找到的一本“北國江湖書”,裏麵記錄了早期北國軍閥,豪門貴子,朝廷要事之外的部分事。

    從初到北疆的邊關有著“黃皮子東國人”之稱呼的北國北疆邊塞。一夜寒霜萬萬年之傳說的孫姓腳夫商人的故事。赤狐居住的世外桃源因為貪婪而煙消雲散的山脈。一塊足夠讓每一個修煉者與普通人恐懼的壓心坎平原。一張價值連城的地皮因為某位權勢人物的一句無心之言便殺了數萬人以祭鬼神。一個口頭的約定便讓一位女子苦苦等了幾十年之久,生了華發再添容顏蒼老,最後化為鬼物依然癡癡而等的鬼物陰靈。一個想要出人頭地的雜種因為一句約定而耿耿於懷不能斷了情絲,於是便有了後續的翻山越嶺隻為求一句自己是你兒子否。

    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就像是小溪小水泊慢慢匯聚到一處天坑當中,然後演化成了一口足以淹死人的大湖!

    聽著風先生的質疑,薛戈想到了北國江湖書裏麵的李家三兄弟,他們三人也是在一個偶然中路過了一處破敗的祠廟,祠廟當中的一位神像金身碎裂時,大哥李碑在場而李培李北則是因為一些其他事情並沒有在祠廟當中留多久便匆匆忙忙的離開。

    李碑因為貪心作祟,導致了他獨吞了那件在神像金身當中的一塊至寶,書中並沒有完全說明白那塊至寶究竟是什麽東西,隻是隱隱約約提及了說可以加快修煉速度的這些隻言片語。

    本來這件事情沒什麽的,畢竟那東西本就是李碑發現的,可李碑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應該出言炫耀,並且還是在他們兩兄弟的麵前炫耀的。

    所謂大道獨行,便是他們這一次東窗事發的真正緣由了。

    薛戈沉吟片刻,看著風先生充滿了質疑的神色緩緩說道:“若是風長老有什麽需要薛小子的地方,風長老說一聲便是。”

    聽著如此不要臉的話,風寒天萬年不變的冰疙瘩臉都忍不住抽了抽:“薛戈,薛大公子?你是不是這些年遊曆江湖腦子進水了?難道真以為你現在就是薛戰的接班人了,成為了一代東國大將軍了?現在都可以直接對我說這些理直氣壯的話了?老子風寒天雖然是一個讀書人,但還真的不會說那些狗屁的循規蹈矩的話來糊弄你,怎麽,老子不說道理你還攪和上了不成?”

    薛戈沉默不語。

    風寒天冷笑一聲,見薛戈如此模樣繼續說道:“暫且不談你現在的態度問題,我們就先談一談所謂的交換二字的意思含義,你懂什麽叫交換嗎?”

    薛戈點了點頭,風寒天卻根本沒有給薛戈說話的機會,他直截了當的說道:“你給我一銅錢,我給你一塊饅頭算是買賣,也可以叫交換。我給你一本書你換我一本書這叫交換,而你如果想要拿一本市麵上隨隨便便都可以拿到的一本練氣書來換我一本藏書閣裏麵的一本道家真傳練氣書,你覺得,這是交換嗎?”

    薛戈又沉默了。

    見薛戈這個樣子,風寒天有些感到沒意思,他其實也挺不喜歡說這些話的。

    他的身份與頭銜皆是書院給予的,他目前的地位也都是書院給的,他總不可能打著書院先生頭銜的幌子遇到不順眼的人直接擼袖子幹仗吧?

    這實在是有些侮辱古往今來的道理聖賢人了。

    “走吧,走吧,你在我這裏是磨不出來一個所以然的,所以你趁早滾蛋,別在老子麵前礙老子眼睛,老子還真的不稀罕你爹那個大將軍!”風寒天嫌棄的擺了擺手,對著薛戈一頓數落,然後熟練的抄起書桌上的撰筆,準備給書院的人回信。

    薛戈沉默著鞠躬一拜,然後轉身離開。

    就算是此地不能獲得長老令牌,他也可以去別處獲得,畢竟長老令牌又不是隻有他風寒天一人擁有。

    “記得把門關上!”身後的風寒天聲音響起,就算是薛戈這樣的人,第一時間都感到有些無名火在心頭燃燒,但很快,他就恢複了從前的平淡如水了。

    一個人的心境無時無刻都必須要沉穩的住,就像是當初薛戰打仗時,將自己的兒子放在身邊對著兒子說的第一句話一直影響著現在的薛戈。

    “別為了他人而打斷自己的和平。”

    剛剛走出院落的薛戈突然抬起頭,看見了那個站在陽光襯托下的少女,看見了陽光明媚的笑臉與那不斷做著擺手動作,臉上有著驚喜笑容的姑娘。

    或許爹當初說的話是對的,人不能總想著自己,有些時候想著遠方的姑娘,未嚐不是一件好事情。

    –

    坐在山崖邊上的兩個人。一個抱著食盒吃著糕點,另外一個人則是抱著膝蓋看著他的臉。

    “這些年過得怎麽樣?”

    薛戈細嚼慢咽的吃完了手中糕點,剛剛撚起來一塊甜糕,聽到了身旁女孩的詢問,微微一笑:“還行。”

    李霜兒一直看著薛戈,好像一刻都不想挪開:“有沒有遇到心儀的姑娘?”

    薛戈剛剛抓起的糖糕愣了一下。

    李霜兒目光炯炯的看著薛戈。

    “你還沒有回答我呢。”

    薛戈搖了搖頭:“這些年比較忙,沿途的風景看的都不錯,可就是沒有看見一個漂亮的姑娘!”

    李霜兒莫名其妙的嗬嗬了一聲,然後伸出手搭在了薛戈手中食盒之上,笑著說道:“那也就是說,沒看見漂亮姑娘,但看見了其他姑娘了?”

    薛戈目不斜視:“開玩笑,我每天很忙的好不好。”

    李霜兒雙手抱胸:“吃吧”。

    薛戈抓起一把細碎麥片塞入口中咀嚼片刻之後放下手中食盒,沉默片刻看向李霜兒。

    後者疑惑的看向前者,但見薛戈如此模樣她也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再等我三年吧,我們成年那天,我就上門提親。”

    見是這種事情,李霜兒表現得有些無所謂,甚至她還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沒事,我還以為是什麽大事情呢,搞的我剛剛都要正襟危坐聆聽薛大夫子的教誨呢。”

    薛戈咧開嘴,同樣看著李霜兒那種還未褪去稚氣的臉。

    薛戈將手中食盒裏麵的所有糕點全部吃完之後,看向了李霜兒,後者疑惑的看向了他。

    薛戈放下手中食盒,輕輕挪動身子朝著李霜兒的身邊挪動,李霜兒裝傻的眨了眨眼睛。

    慢慢挪動身體的薛戈幾乎就要貼到李霜兒的身體上了,但薛戈很有分寸的隻是將肩膀輕輕磕碰李霜兒的肩膀之上,後者身體瞬間緊繃。

    “你,你,你幹什麽嗎?”

    薛戈沒說話,隻是側頭轉身,抱了抱這個青梅竹馬的鄰家女孩。

    兩人身體都有些僵硬,所以都顯得有些別扭。

    薛戈聞著李霜兒的發絲中的清香,剛剛想鬆開手的時候,李霜兒不知哪裏來的勇氣,竟然一把反手抱住了薛戈。

    這下,薛戈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而李霜兒早已經雙腮緋紅,心跳更是不受控製的撲通撲通。

    良久過後,李霜兒這才輕輕推開薛戈。

    宛如兩輪圓月的水靈眼眸一眨一眨的李霜兒看著薛戈,仿佛不說話的李霜兒便已經知曉了現在薛戈心中所想之事。

    “我不著急的,你是知道的,爺爺那邊我會解釋的,你安心做你的事,我就待在書院裏麵咬文嚼字就行了。”

    薛戈聽到這一句還是有些不放心:“東國那些老頑固們會讓你一介女子讀那個什麽狗屁聖賢書嗎?”

    李霜兒輕輕打了薛戈一下:“不許無禮,好歹也是教書先生當年也是教過你的,你怎麽現在就做了這小人與君子的劃分了?”

    薛戈有些無所謂,隻是看著李霜兒。

    李霜兒猶豫了一下,雖然有心寬慰薛戈,但最終還是實話實說:“書院裏還是有人看不得女子掌權讀書寫字的,依然認為女子就該相夫教子屋中坐。”見薛戈臉色有些變化,李霜兒立馬解釋:“但他們是他們,他們說再多那也隻敢私下偷偷說而已。但教我的先生依然對我如對當初的你時一樣,該教的一個都沒落下。”

    薛戈默然無聲,隻是默默看著那張洋溢著青春笑臉的姑娘,心裏麵暖暖的。

    待他薛戈北遊之行結束回到東國,到時候新賬舊賬一起算就行了。<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