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十章,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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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霧籠罩渡船太突然了,就好像隻是眨一眨眼睛,黑色便將漫天星光遮擋住。
渡船上,閣老臉色陰沉如水,像是吃了十幾隻死蒼蠅一樣難看,但他現在卻不敢輕舉妄動,畢竟一條瀕臨死亡的瘋狗會在臨死前逮到一個“骨頭”使勁啃的,就算那塊骨頭他咬一輩子也咬不爛,但被咬的骨頭可要糟心很久的!
閣老看了一眼老不死的東西,他冷哼一聲,轉身大步離去,本是應該做好一切的準備卻因為一個袁澄洋商會給攪黃了!
他們本意是想在今天將順暢逼上絕路,然後強行破開他的氣海取出那件後天靈器,然後再加以手段讓順昌令這個老東西恰好看見他兒子慘死的那一幕,這樣既可以獲得一把鋒利的後天靈器,又可以順便將開商商會收入囊中,一舉兩得的事情,他們願意試一試。
再說了,這種沒有絲毫風險的天大好事情,傻子才不去做!
順昌令並不認識閣老,他也就以為那個閣老隻是看自己礙眼而已,有些厭棄自己罷了,所以露出那種眼神。
十幾年的光陰好像就隻是眨個眼的功夫便一晃而過,就好像那個成天隻知道舞刀弄槍的兒子正一臉調皮的將手裏麵的棍棒揮舞著打向隔壁家院子的油菜花,打的黃色的花兒四處飛散,打的黃色的花兒裏麵采蜜的蜜蜂成群結隊的嗡嗡顫鳴!
淚眼婆娑的老人實在是看起來太過於狼狽了一些,與往日那個端莊嚴謹甚至帶著有些許刻薄的那個商會會長相比,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雙手抱胸的懸長汀隻是看了一會這動人的場景之後便打著哈氣走了,臨走前告訴了那個沉默中的獵暉,告訴他,讓他將所有東西準備好之後就下船就行了,到時候可別忘記了他要做的事情。
獵暉沉默無聲,隻是點了點頭。
他們兩人好像對於頭頂的黑霧都非常熟悉,甚至可以說是知根知底,兩人中的一人,懸長汀已經離開了這一艘渡船!
看著那個靈氣隨意揮霍,不過隻是一拳又一拳強行破開那些黑霧逍遙自在的懸長汀離去,獵暉重重的舒了一口氣。
懸長汀給他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大到了幾乎每一次想要開口說話的時候都下意識的咽回肚子裏麵。
尤其是當懸長汀斜眼看他的時候,獵暉似乎都已經感覺到了自己身體裏麵的血液已經開始凝固住了,那種讓人窒息的恐怖,是懸長汀給每一個人的震懾!
——
天地寂靜的時候,天上突兀出現的雷聲會讓讓人仿佛天地每一個角落都亦有雷鳴。
薛戈從水裏麵鑽了出來,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不計其數,他的衣衫隻要有破損的地方那必定有傷口存在。
萬幸的是薛戈衣袖當中還有療傷的丹藥沒有吃完。
他爬上一塊浮板,然後來到船底處,他剛剛準備要取出丹藥服下的時候,渡船的另外一側居然爛了這麽大的一個洞,而且這個洞側還坐著一個人!
“嗨”
那人還給薛戈打了一個招呼,薛戈愣了愣,有些沒反應過來。
“需要幫忙嗎?”那像是一位流浪人的家夥對著薛戈說道。
薛戈雙手劃劃水朝著船洞而去。
如今的他體內靈氣接近枯竭,肉身更是被打的支離破碎,一身氣血也黯淡少許,若是再待上片刻,他怕自己的體魄就要被那些黑霧給侵蝕的徹底破爛開來。
“怎麽稱呼?”薛戈主動問道。
那人猶豫了一下,薛戈很為他著想說道:“沒事反正我們就是萍水相逢,說不說都一樣的。”
那人這才像是鬆了一口氣,開口說道:“你可以叫我丞月華”
聲音有些清脆,確實是一位女子的嗓音。
“我是遊曆到了這裏,結果發現了這一艘渡船的船底居然有一個大洞,然後我就沒有花一分錢就搭上了這一艘渡船。”
丞月華主動說起自己的來曆,雙手撐在船板,雙腳侵在江水當中,開口笑言。
薛戈從衣袖中取出來了一瓶丹藥,然後一股腦的全部倒入嘴中。
如果眼前之人真的有歹意的話,那就真的就是,是禍躲不過,是福不用躲了。
他現在急需要一股磅礴的靈氣以及外力衝擊讓他體內的血液重新沸騰起來,不至於像死人的那種血液一樣開始凝固發冷!
丞月華歪著腦袋看著薛戈,薛戈的心裏麵突然一緊,好像被什麽凶狂的野獸盯住了一樣,那種下一刻就要撲過來的危機感讓薛戈的雙手下意識的握起,然後心裏麵默默祈禱自己不要倒黴。
就在兩人誰也沒有說話都陷入僵局當中的時候,天上突然出現的電閃雷鳴瞬間打破了這個僵局!
“你……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嗎?”
薛戈第一個開口,打破了沉默。
丞月華微微一笑。
雖然薛戈並沒有看清她的臉龐,但她那種女子幾乎都要下意識不自覺做的動作還是讓薛戈的腦海裏麵瞬間出現了畫麵。
微微低頭,像是說話的“嗯”的那種輕輕點頭的笑。
“不過是一群鬼物而已,自以為做出這種大場麵就可以震懾住所有人。”
丞月華輕描淡寫的說著。
薛戈有些汗顏,隨即問道:“那你不準備出手?”
丞月華奇怪的看了一眼薛戈,像是看一個傻子一樣的看著他:“我憑什麽要出手?我為什麽要出手?”
薛戈一時之間竟有些不知該如何作答,他隻能默默的運轉衝虛真經消化掉體內的所有丹藥,如一位磚瓦匠,開始縫補家門牆壁和屋舍漏洞。
好像一眼便可以洞穿人心的丞月華不再看向薛戈,她抬起頭看向黑色不斷翻滾的黑霧自顧自的說道:“每一個都想用大勢壓住他人,然後自以為是的認為他便已經掌握了大勢,就像是一位又一位牧羊人,自以為找到了一條牧羊犬便可以掌控群山遍野的野山羊,真當自己是那牧羊天子不成?”
說著說著他自顧自的笑起來繼續說道,她的眼睛好像可以穿透黑色翻滾的黑霧看見外界的璀璨星空:“讓人更惡心的話語不過父母的“都是為你好”五字更惡心的話語了,是不是覺得我像是一個瘋子?剛剛還在說世人現在卻扯到了父母身上?”
她突然看向薛戈笑言。
薛戈依然沉默。
“我其實挺煩的,一群自以為是,是我父母的人裝作我的父母,然後打著為我好三個字便想要讓我做那條統領群山野山羊的牧羊犬。是不是有些可笑?”
她反問卻自答:“挺好笑的,畢竟他們都是認為自己是那些天命所歸之人,自以為是嘛,我可以理解的,所以我選擇斬斷了他們的所有聯係,拿著一把劍便可以行走四方!”
“覺得怎麽樣?”丞月華滿臉期待的看著薛戈,問道。
這一次薛戈沒有裝聾作啞,他說道:“不算好,也不算壞。”
丞月華眨了眨那雙如同月光一樣明亮的眸子:“怎麽講?”
薛戈沉默一會之後字斟句酌:“一切要看你怎麽想,比如你覺得他是不是對自己好,他是不是再利用自己,他是不是會去想你自己就真的像是一條牧羊犬。你不要總讓自己的觀點占據所有席地,要學會讓他人的思想偶爾與自己的思想做一做對比,這叫三思而後行,學會換位思考,或許你才可以多說兩句“拔劍四顧走江湖”這一句話。”
丞月華若有所思。
…
黑色的黑霧不斷翻騰,一位白衣侵染鮮血的少年踉蹌起身。
他就像是當年兒時生長於雷山腳下的一朵老象花,花開之時便是它斷根之時。
死亡隻是為了綻放自己的價值。<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