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時勢造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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癱坐在地上的胡老八怔怔的看著那個一刀好像是砍開了一條江河的牛輩,他都不知道該用什麽言語來形容現在的心情。
隻有目光沉寂如一潭幽泉,單手握住刀柄的牛輩微微斜眼看著胡老八。
隨著成遠山的一聲令下,大大小小的官兵有撐杆上小帆船的,有扔出船錨勾住了那條破爛渡船將它拉近的,有士兵嚴陣以待在那艘渡船徹底與自家的渡船徹底靠近在一起之時,以五人為一組的小隊便開始有序的列陣前行的。
他們的腰間和背後都有製式武器,除了一把製式長刀,還有一杆長而細且鋒利的長矛被他們掛在身後。
沒有上渡船的士兵則是紛紛拿出自己的弓箭搭弓嚴陣以待,必要時刻他們並不會憐惜自家同袍的生命。
被兩位士兵護著上了那艘搖搖晃晃的渡船的成遠山,環視了一周,隻看見了那四個普通人,哦,還有一個被人抱在繈褓當中的孩子。
成遠山遲疑了片刻看向了一位身材高大魁梧,麵容冷漠的壯漢,他指著那個校尉有些詫異:“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麵?”
那高大的校尉悶不吭聲,並沒有回答成遠山的問題。而一位士兵見狀直接抽出自己背後的長矛直接捅向他的膝蓋窩,幸好隻是長矛沒有開封的那一頭,否則他的雙腿必定被穿個透心涼。
“嘿……”
那出手的士兵有些詫異,這人居然如此不知好歹,他咬了咬牙,眼中有厲色一閃即逝,就要再次出手讓這個死不願跪的人直接斷了雙腿算了!
就在那士兵要出手的瞬間,有一位雙眼通紅的漢子從三個人的小團體裏麵走了出來擋在了那校尉麵前:“你們還是不是官府的人,怎麽你們看起來比那些鬼物還像鬼!?”
此話一出,那個士兵立馬就眯起眼睛,然後以利李看不清速度的一巴掌便將其扇飛了出去。然後他才像是後知後覺的彎腰後退。
因為成遠山說話了:“好了成泉,休對他人出手。”
男人抱著女人,女人抱著孩子,兩人都不知道現在該怎麽辦,原以為是一場救贖,誰曾想竟然隻是羊入虎口再入狼口。
成遠山揮了揮手:“帶下去,有通關文碟就放了,沒有通關文碟便關入大牢。這些隻知道給這個國家添亂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不給那兩個人說話的機會,那些早已經提前站在他們身後的士兵們便已經掐住了他們的脖頸壓了下去,不讓他們發出一點聲音。
女人死死的抱著孩子,男人則是盡可能的牽著女人的手。
成遠山看著那個校尉,他邊走邊敲打自己的腦袋,一位士兵來到了他麵前:“啟稟大人,渡船另外一邊還有兩個人,隻不過這兩個人有些棘手,他們手裏麵有雷山的令牌,而且看那令牌的製式,應該是真的!”
成遠山聞言點了點頭,然後跟著那位士兵來到了另外一處船板上。
士兵指了指坐在地上的兩人:“就是他們。”
那容貌清麗的涼婉手裏麵拿著一塊巴掌大小的紫色令牌,令牌的兩側有著絲絲雷電環繞,隻要不是一個眼瞎的人並且對雷山有點了解的人,恐怕第一眼便可以看出那塊令牌的真假,但成遠山可沒有想過直接放過這兩個人。
“你說你們是雷山的弟子?”
成遠山來到涼婉麵前蹲下身,輕聲笑道。
周圍的士兵團團圍住了這邊的兩人,見到自家上官來到這邊之後人人更是手中拿起長刀嚴陣以待,看這架勢,若是涼婉兩人有什麽輕舉妄動的話,下一刻就要被亂刀砍死。
涼婉警惕的看著這個笑吟吟的巡遊使:“是的,我們是雷山的弟子,所以還希望巡遊使大人放我們一馬!”
說實話,如果雷重山現在並沒有很重的傷勢,那現在涼婉完全不可能如此低聲下氣的說話,甚至她都覺得和他們說話就是在浪費自己的口水。
成遠山豎起一根手指頭晃了晃,隨即他笑道:“不對,不對,你隻有一塊令牌,所以你們兩個應該隻有一個才是雷山的弟子,而其中一個要不就是這艘船上的偷渡客,要不然就是這一次造成渡船墜江的罪魁禍首!”
涼婉臉色一變:“你胡說八道我們兩人都是雷山的弟子,隻不過我師兄的令牌……”
說到這裏,她就開始啞口無言了,因為她清楚的知道,隻要自己的師兄可以站起身,並且施展一手雷法,那他的身份便不需要一塊令牌來解釋什麽,而如今好像一切都被她搞砸了!
見涼婉不再說話,成遠山站起身:“你看,你自己都不能圓回你自己的話了不是嗎!?不如你告訴我,你們究竟是不是撿到的這一塊令牌,亦或者你們其實是謀殺了雷山的弟子然後見財起意想要得到這一塊雷山弟子的專屬令牌繼而去行騙?嗯,我已經感受到了來自你自己的慌張了,看來我這是說對了?大可不必用這種眼神看我,我知道你們這些人的僥幸心理究竟是什麽樣子的,好了,站起來跟著我們走吧,兩個小鬼!”
涼婉一笑:“北國的官老爺不愧都是從武人轉變成文人的騷客啊,這口舌之爭,我看北國的皇帝就別跟東國爭了,反正一個小小的巡遊使都可以這樣扯口舌了,你們給東國冠的帽子其實還沒有你們自己冠的大啊!”
成遠山一笑:“嗯……現在我更可以確定你們不是雷山的弟子了,如此向著東國說話,我現在嚴重懷疑你們其實是東國那邊偷渡過來的奸細,甚至還有可能是兩位隱藏極深的殺手,我現在就逮捕你們兩人,你們兩人現在都是我的階下囚了。嗯……”
涼婉死死的盯著成遠山,語氣已經開始帶著威脅:“你可要想好了,若是真的把我們抓了,那到時候可就不是一兩句道歉的言語就可以搪塞過去的!”
成遠山聞言哈哈大笑,然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威脅朝廷命官罪加一等,本來隻是關押之罪重輕發落的,可現在直接壓下去,待本官這邊事了,直接殺人!”
“牛輩,你出手!”
成遠山在走過牛輩身邊之時,輕聲說道。
牛輩一言不發,隻是抽刀上前。
……
被雷電裹挾的薛戈看見的是一片白色與藍色交織的雷海,不斷被一股力量牽引的他身體根本不可能隨著自己的心意而移動,他隻是眼睛盡可能的睜的很大,這樣才可以讓每一次來到這個地方的他盡可能的看見每一處場景。
白色與藍色交織的雷電布滿了整個空間,被拉扯著的薛戈被一根細密的絲線牽引不斷的拉向遠方的一個盡頭。
黑色的雷電因為藍色與白色的雷電的交織而慢慢消失不見不再有它們的身影,但不斷劈裏啪啦傳入薛戈耳中的激雷聲音還是讓薛戈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第一次使用山水符籙的時候,薛戈全身上下幾乎都被雷電給炸了個外焦裏嫩,好在當時他自己還身在家中,家裏麵的療傷藥很多,再加上少年時期的他身體還擁有不錯的恢複力,這才沒有太大的隱患出現。
可那些黑色的雷電給薛戈帶來的衝擊還是非常強烈的,畢竟每一次被黑色的雷電劈中身體,薛戈就感受到來自自己靈魂當中的顫抖,若是黑色的雷電再多一點點,恐怕薛戈的靈魂就會隨著雷電的湮滅而徹底消失。
不斷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呼呼的風聲帶著拉扯感在薛戈的臉上跳舞,薛戈很輕鬆的就可以看見周圍的場景,他很自然而然的就看見了白色的雷電突然龐大起來吞噬掉了它身旁的藍色雷電,從而延伸出來了一道紫色的雷電“耀武揚威”。
可好景不長,那紫色的雷電也隻是閃耀不到一炷香的瞬間,便再一次被如海潮一般巨大卻磅礴的藍色雷電一口吞噬掉。
遠處,看見了一抹光亮的薛戈收回了自己的心神,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骨頭已經開始出現了絲絲雷電在身體裏麵蔓延開來了,好在至今為止他還沒有遇到一絲黑色雷電,這樣剛剛好,如果到了盡頭還沒有遇到黑色雷電的話,那他體內的雷電殘餘便會成為滋養他肉身的養料。
……
算完命的槐姓小女孩笑嘻嘻的一巴掌將水各利的魂魄拍入了他自己的身體當中。
那具本應該幹枯的肉身此時此刻卻反而生機勃勃.起來,不斷膨脹不斷容顏煥發,從一位行將枯木的老者皮囊慢慢的變成了一位年過二十多的年輕小夥,實在是太過於不可思議了一些。
而被一巴掌拍入身體當中的水各利更是感覺自己好似在做夢一般,一開始他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被人以絲線慢慢剝削,一絲一絲的靈光碎屑好像從他的身體裏麵慢慢被人抽離,恐怕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他就會活活被人剝削至死!
可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當他給那個古怪的小丫頭算了一卦之後,除了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少了一些什麽東西之外,其他的的感覺卻都十分良好,甚至他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充滿了力量,一口氣再喝十壇花酒那也是不是不可以的……
如重生二次的水各利重新站起身來。
眉眼飛揚的他有著一身好看的皮囊實在是太罕見了,此時的他一雙眼眸如星輝,熠熠生輝之際還有一頭長發黑如墨,若是有一位不認識他的紅粉佳人看見此時的水各利,恐怕還以為是哪家的公子爺剛剛被家中長輩放出來禍害小姑娘了。
默默撫摸剛剛枯死了千年道行的槐楊樹,槐家的小姑娘第一次有些傷感,好在她在傷感的時候隔絕了水各利。
“三千年的道行啊,好歹也算是一棵大補之物了……”
“命”字作何解?
“頭上有個人,人下有個一,一下有個叩,若是想度過次關卡,必須要找對人,然後叩頭便可!”
這是原話,可她身為天下大姓之一的“槐”家長子,怎麽可能找到一個“人”然後跪下磕頭隻是為了渡過一個難關?
所以這為槐家的長子毫不猶豫的直接一巴掌拍死了這個水各利,可不曾想這個水各利的靈魂最深處竟然還有一粒心神芥子,是一位長發須眉但容貌極其年輕的老怪物,那人微笑著對著這位槐家的小姑娘說了另外一個“命”字的解答方法。
“讓一人叩首不如讓“人”叩首!”
這一句話的含義實在是太大了,大到了這個槐家長子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第一個念頭就是徹底施展身上的法術禁製,然後根據因果線找到這個滿嘴胡言亂語的家夥,然後一拳殺之!
可當她反應過來之時,便有了如今的場景以及心中的一個說法:“若是人人都要算命,那豈不是人人都是算命先生,走一步路算五步路不成?本就是一個給你選擇的權利而已,若是這樣你都要仗勢欺人的話,那他可就要評判了!”
正是最後這一句話,才讓這位殺心暴起的槐家小姑娘徹底放下了殺心!
“評判!”
她斜眼看了一眼水各利,然後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多喝點花酒,這樣以後你死了就不用給人托夢讓人給你捎兩壺酒了!”
水各利聞言打了個激靈,恐懼如潮水襲來籠罩了他的心頭,隻是微微抬起頭,他就看見了那棵枯死的槐楊樹和那個小女孩的一雙冷漠眼眸!
“仙師饒命啊,仙師饒命啊!”
撲通一聲,水各利麻利的跪在地上磕頭求饒一氣嗬成,沒有一點猶豫,甚至他都感覺自己換了一身皮囊之後跪下來磕頭求饒越來越爐火純青了!
槐家的小姑娘笑著說道:“這樣,你幫我去找你們家的老祖,隻要你找到了,我幫你將這一副皮囊盡可能的維持到最巔峰的狀態!”
水各利這個人很聰明,甚至已經聰明到了很多人可能覺得他就是一個隻顧眼前利益的俗人,可能是一般人遇到這小姑娘這樣的理由和迫於她的壓力也就答應了,可他卻沒有,他的腦子可以轉動的很快,甚至快到隻是一個悄然眨眼的功夫,他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老祖,皮囊,維持,巔峰,狀態……
這些聯係起來之後再聯係他自己的生命以及一個“活字”,然後他恍然發現,這個不知性情的家夥可能真的可以完成她口中的所有,但絕對不包括“折磨他”“殺死他”這兩個條件。
所以他權衡利弊之後的權衡利弊,然後他偷偷的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看著他的小姑娘,他弱弱的問了一句:“我能討價還價嗎!”
槐家小姑娘笑著看著他:“你說呢?”
……
傷勢太重了,他已經很難將自己的身體再多移動絲毫了,白哉照常點燃一盞油燈,看著懷裏麵的白色狐狸露出來的白色尾巴,他的眼睛被油光照亮,流露出來的溫柔是獨屬於這個小屋子裏麵的所有“生靈的”。
十八年前,他還是一個落魄書生,家裏麵僅存的十八兩銀子為了賭大贏大,讓白哉前往京城考取官名,但他和很多窮困潦倒的書生一樣,連第一關的縣衙那一關都過不去,不是名額滿了就是因為沒有交那個所謂的考試費。
後來白哉認栽了,他便瞞著家裏人去往縣衙一家小私塾裏麵當了一位講學先生,做這種活計既可以將他的一身學問物盡其用,也可以讓他感受到來自於自己靈魂深處對於讀書這件事情的熱愛。
但很可惜,在那個年代的讀書講學在北國北疆這偏居一隅的小地方根本還沒有開始盛行起來,在那個時候,強者依然是以拳頭為尊,吃的也是最飽,就連縣老爺那也是一身肌肉鼓鼓囊囊,活像一個巨人。
一天課程下來最多可以掙到五塊銅板,一堂課要上兩個時辰,中間可以休息半個時辰,每一個時辰可以獲得兩塊銅板,運氣好一點的話會有額外的銅板。
雖然每天最多有五塊銅板,但白哉很順心,甚至很樂在其中,本以為很多事情以及很多書上的道理以及心中的積鬱會隨著時間慢慢淡化。
但離家出走偷偷去私塾教書還是讓自家的父母知道了。
本就因為生下來的不是一個強壯小子的白哉在他爹麵前本來就抬不起頭,現在又去靠腦子吃飯更是讓他的爹恨不得自己一巴掌拍死這個孽種算了。
後來,白哉掙到了一份活計。
幫那些富家子弟撰寫縣考題卷!
一份縣考題卷值一兩銀子,而一個縣衙裏麵有十幾家公子需要縣考題卷的答案,所以每當縣考舉辦的時候,白哉家門口便會有著一些身著華麗衣衫,氣質不俗的年輕公子哥站在那裏,等著白哉將一份份答案送到他們手裏麵。
眼看自家平白多出來了一些銀兩,再加上這種活計又不是偷來搶來的,白哉的爹在後來便很少再罵這個不爭氣的孩子了。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有可能是有人瞧見了一些內幕,當然,也極有可能是那些羨慕嫉妒慢慢開始蓋新房子的白哉一家的突如其來的多財,有人便冒著一場大雨連夜舉報了白哉一家。
那年的文考其實並不嚴格,或者說是百廢待興剛剛起來之時,很多事情根本不能做到麵麵俱到的地步,很少有一些特定的法律規矩安排到這些地方,所以也就導致了其實不止白哉一家書生在做這種事情。
但白哉讀過的書比一般貧困家裏麵的書生更多,再加上白哉曾經在私塾裏麵教過書,懂得換位思考,知道一般大富大貴的人家心裏麵多多少少想的究竟是什麽,他所寫出來的答案更符合那些富家子弟心中的答案,因此他的生意其實是最好的。
或許那天雨夜裏麵,獨自一個人坐在門外抽著大煙杆子的白哉他爹看著那棟還未曾建起來的小樓房說的一句話讓睡在屋子門口的白哉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白哉他爹說:“讀書人殺人,不用刀。”
白哉從來就不是一個一鼓作氣就會如同一個癩蛤蟆生氣就要鼓肚皮的主,他輾轉反側,思來想去這句話,最後他實在是想不通自己的爹為什麽要說出那就話。
聖賢道理誰都會說,誰都可以說,誰也可以做,但聽懂了和聽到了是兩個道理,總有人喜歡將聖賢道理搬到台麵上來說,然後當有人以聖賢道理來反駁他的時候,他便會更加的以他人的道理壓你的所謂的聖賢道理。
實在是太繞了,白哉不喜歡聽他爹的絮絮叨叨,本就是一個粗人,何必將自己塑造成一個學識淵博的君子!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白哉現在想起便要喟歎一聲。
雨停之後的第二天,白哉便被人抓了關進了牢獄當中,更是被告知這一次是給錢也不可能贖出來了,隻能等縣老爺將這一次的縣考解決之後才會來問責他。
可能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會永遠有一個希望和一個“萬一”呢。
比如當時的白哉心裏麵就有一個萬一和希望,希望那些在自己這裏買過縣考題卷的公子哥可以去縣太爺那邊求求情,隻要他把我贖出來,那白哉就讓那人憑借著自己的腦子考上功名,然後自己當一個狗腿子也是未嚐不可,到時候,就算在那人麵前當一條狗那也不是不可以的!
他希望自己的父親真的拿出來了錢,然後將自己贖了出來,然後那些當官的護衛也隻是口中一套做人一套,隻要他爹給了錢,他就可以出去了。
直到吃到牢獄裏麵第一頓粗米飯配青菜之後睡了一覺被凍醒之後,他這才在恍恍惚惚之際,好似走馬觀花看見了自己的前半生所有的忙碌與談笑風生與落魄窮困。
他一個激靈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在牢獄裏麵睡了一晚上了。
沒有一個人來幫他,他的所有希望和萬一被打破了。
一位讀書人終歸還是因為文學一事鋃鐺入獄,並且看樣子是要被關到死!
被關到牢獄裏麵第二天的書生白哉得到了一個消息,他的父親放棄了他,帶著他的母親和他白哉在官府裏麵辦置的通關文碟,移居他鄉了。
……
緩緩撫摸白狐的身體,瑟瑟發抖的白狐輕輕嚶叫了一聲,聲音很虛,聲音很弱。
沒有人知道白哉是怎麽成為修煉者的,更沒有人知道一直跟著白哉的那條白狐究竟是什麽東西。
就是這樣的環境裏麵,就是這樣的燈火搖曳,就是這樣的油燈和油燈的光亮,就連油燈晃蕩都時分和速度都有講究!
當年,他手中有著筆,拿起墨汁慢慢沾上墨水,畫了兩個草人。就是這樣的環境裏麵,他找到了自己的爹和娘,讓他們“懸梁自盡”了。
很可笑嗎!?
很可笑,低低的嗤笑聲音不斷回蕩在整個房間裏麵。
他很討厭每一個寫書的人,包括自己。
書是什麽東西?
那是記載一個人的曆史和記載他人曆史過往的東西,書就是記錄美好事物的東西,它就是用來記錄的!
可一個十分熱愛“書”這東西的白哉,他驚恐的發現,自己的生平好像並不能被人撰寫入書當中,他就像是一顆墜入大海的小沙礫,隻能成為沙礫,隻是沙礫!
他很討厭寫書並不能一口氣寫完所有事情的筆者,那是因為他沒辦法從書中感同身受到每一個人的心情,若是心情相同,那他便會找到書寫這一本書的筆者,然後送他去死。若是心情不相同,那就請你去死再活一世,再感受一下便是了。
至於那種將他人的道理書寫到自己書裏麵隻是換了一個別稱的道理的那種筆者……
他甚至都懶得看一眼,這種廢物筆者一輩子去看他人的道理然後套上寫入自己的書裏麵就成為了自己的道理的書,他都害怕自己的事跡被他人知曉了之後重新換一張“皮”然後再成為一個俠義心腸的讀書人。
他有些臊得慌!
道理誰都可以用,誰都可以套上一層皮然後再去給人講,這沒關係,可你把這一層皮套上之後既不說出自哪裏又不願意辟謠說不是自己想出來的道理,就讓那些山下的讀書人願意鬧就去鬧吧,反正他隻管寫,至於你想不想得到,懂不懂這個道理,那可就不關他的事情了,畢竟這種事情,他又不可能來水字數賣錢。
想到這裏,白哉突然從自己的衣袖當中取出來了一張袖帕放在桌子上。
那年的孩子依然有暗戀的姑娘,春風吹過桃花香,梨花勝過桃花顏,他啊,還是喜歡那個姑娘的,可是啊,姑娘的爹娘,看不上他罷了。
年複一年,日複一日,前前後後十八年過去了,白哉從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來了一個小包裹,然後打開,然後提起倒下。
劈裏啪啦的重物落在清脆桌子上的聲音有些刺耳,白哉很認真很認真的強行提起一口氣將桌子上的錢一一數過去。
擺好了之後,一顆不少,一顆不多,剛剛好!
“噓,晚安……”
慘無人色的白哉溫暖一笑,手掌放在早已經沒了動靜的白狐身上,他將另外一隻手放在桌子上讓自己的腦袋放在自己的手上。
自古狐魅多情,他人憐惜的隻不過是狐魅的皮囊以及那些小說當中的幻化成美人而已。
天……微微亮了!
……
一拳收了氣力的莽夫是一個憨憨傻傻的孩子,他今年還沒有成年,但明年就成年了,他是一位夫子的後裔,更是一位農家女的好大兒。
他喜歡吃飯睡覺做農活,不喜歡讀書識字。
他的父親不僅僅是一位夫子,還是一位非常愛自家兒子和非常愛自己妻子的丈夫。
剛剛洗漱完畢的夫子有些驚訝的看著門口的那個莽夫,他一時之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建軍!”
老人有些驚訝,下意識的喊出了自己兒子的小名。
而那個憨憨的莽夫則是等著老人快步跑到他麵前,然後拉住他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他的時候他才憨憨傻笑道“爹”。
待老人上上下下打量完了自家兒子之後再往後麵看去:“你娘呢?”
“娘在後麵呢。”
“還不快去把你娘接過來,你這個沒心眼的玩意!”
建軍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傻笑了一聲之後放下手中的東西,大踏步朝著原路返回。
老人則是等到自家兒子的背影徹底看不見之後,他便提起建軍放下的東西邁步走入大廳之中。
他還是有些迷迷糊糊的,明明剛剛看見了一個偌大的黑影來著,可轉眼的功夫怎麽就變成建軍了,真是奇了怪了。
“唉,我的粥!”
……
千年王八萬年龜,海軍的將軍來到了內陸,並且還沒有啟奏陛下,並沒有得到調令,這叫擅離職守,如果追究下來的話,那這件事情足夠讓這位海軍將軍直接掉腦袋了。
身為邊塞之上權利算的上最大的邊塞將軍鐵軍實在是想不通這個該死的家夥憑什麽對自己發號施令。
“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底氣究竟是什麽嗎?陛下的旨意還是大將軍的意思?”
身披一件披風的將軍微微一笑:“你沒資格向我詢問這些機密事情,更沒有資格不聽從我的命令而不去執行!”
鐵軍直視著這人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陛下有令,凡是駐守邊疆城頭者,可三思後行,可當機立斷,若是到了危急關頭,更是可以與大將軍的品階抬平,上書陛下可直達天庭!”
那人聞言絲毫沒有感到壓力,隻是緩緩說道:“鐵軍將軍,鐵將軍,鐵大將軍,如果你還是不同意的話我也是沒辦法強求你的,畢竟兵符在你手裏麵,而我隻是給你說一下我們那邊的決策而已,至於你願不願意來插一隻腳分一杯羹。當然,如果你覺得你自己的職位就停滯在將軍這個門檻上麵就可以了的話那我也無話可說,畢竟人各有誌。可若是你答應了這件事情的話,那你可以獲得的可不止止是一個將軍或者大將軍,而是開國功勳啊!”
那人一字一句道:“開——國——功——勳!”
鐵軍咬牙切齒:“可這件事情如果一旦敗露並且被陛下知道了的話也就罷了,可若是擅自調兵遣將還打輸了的話,那可是誅連九族都死罪,那是要被滅族的!”
那人嗤笑:“你見過賭桌上麵隻有贏家沒有輸家嗎?若是這場賭局獲勝那就是一本萬利。”
鐵軍:“可若是賭輸了那就是一賠萬倍!”
“你自己考慮吧,若是考慮好了,可以直接在我給你說的時間裏麵直接進攻就行了,到時候我們安排在這邊的旗子會以界犬將消息傳遞到我們那裏,然後我們會全力支持你們的!”
鐵軍默然無聲。
開萬世之太平,走老路永遠不可能成為一代名將,就像是每一個士兵的口頭禪那樣:“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可十萬個士兵裏麵可以出現一個五品將軍嗎?
很難很難,就像是一個皇帝想要當天下共主一個道理,他想要從一國皇帝變成四國皇帝,他想要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很簡單嗎?
一個士兵一個將軍一個皇帝,三者相比較,看似天壤之別,實則不然。
鐵軍心裏麵充滿了掙紮,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態早已經發生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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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的披風代表著的是征服大海,可當征服大海變成了蒙蔽他人心智的遮擋物的話,那藍色的披風便隻有披風兩個字的含義了。
披上肩頭,遮擋大風。
“鐵軍的心態已經有了轉折,我有九成把握可以確定鐵軍必打!”
一直跟在藍色披風的人身旁的老者輕聲說道。
鐵軍點了點頭,並沒有露出什麽得意笑容,他隻是在心裏麵默默想著自己幹爹說的話。
“沒有人逃得過名和利,如果有,那就是還差一個權,四國皇帝誰都想要這三樣東西,但沒有一個皇帝願意放出其中兩樣換取最大的那樣東西!”
“名利換大權!”<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