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七章,大局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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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炷香,先敬天地,後敬先祖,再敬聖賢。
雙手捏住三炷香,以一種古老的手法將三炷香插上香爐。
沒有一天一刻斷過香火的香爐今天又被老人續上了一抹火光。
老人神色莊嚴肅穆,不複以前的老了還頑皮。
靠在門框上的白發年輕人神色平淡,沒有太多敬意的看著那副高高在上的畫像。
“老祖宗傳下來的拳法如今已經被我徹底融會貫通,若是有一天真的可以打破牢籠重新回歸天下,那老夫也算是超過先祖之人了!”
上香的老人喃喃自語,心裏麵的愧疚隨著香火的快速燃燒而慢慢淡化。
“雪柏,你感覺,我現在可以出幾成實力打死你!?”
老人回過頭,神色平靜的問道。
雪柏,雪梅的爺爺,也是那個出拳很快很快很快的那個老人。
一頭銀發,一身素裝,一塊懸掛在腰間的玉佩和一張完全看不出蒼老容顏的年輕人。
麵對如山嶽壓頂的氣勢,雪柏依然麵無表情,隻是這強大的壓力還是讓他的身體做出了一些細微的反應。
肌肉不斷顫抖,臉上的青筋也慢慢的從皮膚下突出,細細的裂縫出現在年輕人的臉上,滲出來了點點血滴。
並沒有擦去血滴的雪柏嗤笑:“要是想打死我就別用這種理由,你這種老匹夫如果有我的豪爽半點,恐怕也不至於卡在玄仙境界十幾年!”
說的輕描淡寫語氣平淡,但雪柏的心裏麵卻早已經翻江倒海。
這個從來隻是跟在他身後吃灰的少年郎,這個一輩子沒有太大出息還被先生逐出師門永遠不能承認是先生弟子的老人,他居然比他還要更快突破玄仙境界,並且快的已經不是一點半點了!
老人正是那個躺在涼椅上看著江湖紙報的付岩忠!
他神色平靜,隻是身上的威壓不斷朝著麵前的雪柏施壓過去。
“我從來都是先生的弟子,而先生也從來都認,隻不過你看不懂時事,總以為自己隻要一直跟著先生你就是先生最得意最器重的那個弟子,可你卻不知道,正是因為你的魯莽和任性,才讓先生提前死去三十年,你居然還在沾沾自喜自己是那個先生死了之後成為了那唯一待在身邊的弟子!”
付岩忠說著這些話的時候,神色平淡語氣冷漠,他總是這樣對人不對事,從來都是如此的。
雪柏如果是一個別人說什麽話就聽什麽話的人,那他就不是那個一拳可以讓風雪倒退高空幾千米的雪柏了。
“說的好像都是真的一樣,你知不知道最後先生到底對我說的是什麽,又到底做的什麽,你真以為你自己現在就名正言順的可以來這裏給先生上香了?不要忘了,當初最後先生臨終可是我陪伴在他老人家身邊的,而你們,一個一個都像是一條條喪家犬,叼著先生給你們的骨頭,毅然決然的拋棄了先生!”
已經沒辦法抬起手指向先生畫像的雪柏嘴角帶著譏諷笑意,他實在是不知道當年這個隻知道躲在先生身後的人是怎麽敢說出如此大義凜然的話的。
“莫不是道理都被你知道完了?莫不是你的道理都被我聽完了?莫不是我的道理你不願意聽?”雪柏繼續譏諷道:“生而無知從來就不是你的錯,可你既不願意聽別人的話也不願意聽先生的話更不願意聽祖輩的話,那你告訴我,你怎麽就覺得自己打聽到的所有消息就一定是正確的呢?”
砰的一聲,雪柏整個人被巨大的壓力直接壓到了門檻台階上,整個人的臉都陷入了紅木製成的門檻裏麵了。
但,他的臉卻毫發無損。
付岩忠隻是輕輕揮動手指頭便將這個隻與他隻有半境之差的雪柏壓製的宛如一隻螻蟻。
“聽著就好了,你這種人,不能讓你一直說下去,因為你在說話的時候根本不會去想自己說的話到底對不對,而隻是會想著自己的話一定站得住腳,所以你現在閉嘴好了,就算不想聽也要聽著,因為你要記住,你做人沒有我做人做的明白?”
一直看著畫像的付岩忠回過頭看了一眼那個氣的臉色通紅的年輕人說了一句:“懂嗎?”
雪柏倒是想氣的臉若冰霜,可巨大的壓力讓他全身上下的血液不斷擠壓,然後慢慢的匯聚到他的臉上,讓他的臉通紅的像是猴屁股。
重新看向畫卷的老人輕聲感慨:“先生,先生,先生!”
既是先生,也是先祖!
重複了三遍之後,老人的臉上便多出來了兩滴昏黃的淚花。
人上了年紀就喜歡掉眼淚,一旦掉眼淚,話就有點多。
所以等到老人絮絮叨叨一個人說完了很多話,雪柏也慢慢的將自己心裏麵的所有說過的話都捋了一遍又一遍。
雪柏想到了很多,所以也就臉色越來越難看。
人嘛,到了一定年紀就會多想,一旦多想,那便會想起太多太多了。
……
薛戈今天也在上香。
到了月圓中秋節這天,很多人其實都在上香,家家戶戶都拿出來了珍藏很久的月餅,在離開家的小房子裏麵相對而坐,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沒有太多傷感。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了很多人其實都有些茫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但這並不影響他們吃一塊小小的桃花月餅。
生嶺城最大的一棵樹就是一顆梨樹,北邊的梨樹比南方的甜,所以這一棵大梨樹上摘下來的凍梨就比許多普通凍梨要更貴一些。
桃花月餅很甜但很貴,一般都是過年的時候,朝廷會分發下來給那些百姓,不是說朝廷連月餅都給不起,而是朝廷根本沒辦法將一塊完好的桃花月餅踏踏實實送到每一個人的手上。
尤其是位於邊疆的生嶺城,一千塊桃花月餅裏,有一百左右的桃花月餅完好如初的送到人手裏麵的話,那就算是天大的幸事了。
桃花月餅這種東西,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吃了月餅,薛戈看了一眼掛像喃喃自語:“今夜月圓很月圓。”
掛像之上是一位手按刀柄的青衣男人,他微笑著凝視遠方。
或許是有感而發,薛戈感歎道:“古往今來,開拓者幾乎都是隻身一人。”
掛像之下有著一排娟娟小字。
百無一用是書生。
在那小字之下便是一排又一排的書籍堆積如山。
——
薛懷易重傷不醒,拓拔荒垂垂老矣,一身雄渾氣勢早已經被莫名其妙出現的老人一巴掌打回了肚子裏麵。
至於那個使劍的神秘人至今下落不明,不是沒有人想去試一試找找看,但最後都是無功而反,隻在幾千裏之外有人發現一處巨大的凹坑。
因為地勢常年平坦,再加上發現大凹坑之人經常走那個地方,所以才可以一眼看出端疑。
兩位將軍都重傷昏迷不醒,如今主持大局的重任自然就淪落到了城主範師的頭上了。
範師的任務有點重,既要調動兵馬防止域外之敵突然來犯,也要照顧好自家城中百姓的感受,最後更是要加急書信一封送往京城,讓朝廷盡快撥來一些物資過來救命。<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