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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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懷易不知道的是,信封裏麵的內容讓薛戈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無力感,這種無力無關任何善惡是非,而是已經蓋棺定論的一個結果。

    收拾好自己全部心神,薛戈朝著一處庭院走去。

    一個人獨自在庭院當中默默坐了好幾個時辰,耳邊聽著牆壁很遠的嘈雜,他的心卻在這一刻前所未有的安寧。

    強行平息自己心裏麵的不甘是非常讓自己感覺難受的。

    無法發泄以及無法釋放更是讓人感到無力。

    一陣腳步聲傳來,薛戈側頭。

    一位整裝待發的年輕士兵與忠老一同來到了薛戈身前。

    薛戈隻看了一眼這個新兵。

    忠老主動說道:“薛小子,他叫天宇傑,是您即將要訓練的小隊中的隊長!”

    那個新兵。名叫天宇傑的年輕人肅穆看著薛戈,單看舉動,好似他已經認定了眼前這個陌生的年輕人就是此時此刻他的頂頭上司了。

    隻是年輕人終歸還是很年輕,最起碼在忠老的眼中,這個名叫天宇傑的年輕人正一臉挑釁的看著薛戈,如貓看老鼠。

    “小隊隊長天宇傑,見過薛將軍!”

    眼中有著戲謔神色的天宇傑看著薛戈,語氣中帶著恭敬。

    這種極度反差的兩種情緒讓薛戈現在稍稍提起來了一口心氣。

    “我叫薛戈,是接下來一個月時間裏麵要訓練你們的家夥!”

    薛戈站起身,甩手夾住了一片樹葉在指尖擰轉,他笑著問道:“小隊有多少人?”

    忠老並沒有第一時間離開,而是笑著看著薛戈的一言一行,他想要看看薛戈如何開局。

    天宇傑表現得很是畢恭畢敬:“報告將軍,我們小隊一共三十八人!”

    薛戈下意識的有些驚訝:“這麽多?”

    天宇傑卻是以為薛戈的言外之意是嘲諷他們人少,他不由得臉皮抽動,言語中第一次露出其他情緒“不多,才三十八人而已。”

    薛戈看了一眼忠老,忠老沒有解答薛戈的疑惑,他隻是心裏麵想笑。

    薛戈懶得再和他繞圈子,他直接問道:“吃飯了嗎?”

    天宇傑有些發蒙,甚至都不知道該這麽回答這個問題:“吃,吃,吃了吧?!”

    薛戈擺了擺手看了一眼天色:“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於是,薛戈便帶著這個新兵去吃了一碗餛飩。

    “喝米酒嗎?”

    抿了抿嘴的天宇傑沒說話,他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這種貧民才吃的食物了。

    可當老板端上來時,他看著散落在餛飩上那綠油油的蔥花,他勸告自己,吃一口就可以了,我隻是不想浪費糧食而已。

    於是這一口,便沒了下文。

    天宇傑抽空回答了薛戈的問題,他搖了搖頭:“軍中有規定,不能飲酒。”

    薛戈也沒有再勸什麽,他隻是自顧自的拿起自己的酒葫蘆喝了一口壺中米酒:“有多少人不想參軍?”

    似乎是有些訝異,但更多的還是飯後身體做出的下意識反應。

    天宇傑和薛戈都麵對著初升太陽坐在餛飩鋪的椅凳上:“十八人!”

    薛戈點了點頭:“為什麽不想參軍啊?”

    天宇傑有些莫名其妙,但那種暖洋洋的感覺在身上流淌時,他還是說道:“不想死。”

    薛戈看了他一眼:“為什麽會覺得當兵就要死啊?”

    天宇傑反問:“當兵上了戰場,命還是我們自己的嗎?”

    天宇傑苦笑一聲:“當兵有當兵的好處,不當兵有不當兵的難處,我們這些普通人的子嗣如果想要建功立業,仿佛除了去送死然後換取一個好名聲之外便再無其他辦法了,就像我家鄉的青樓花魁,那些本應該隻在紅塵裏摸爬滾打的女子到了最後居然都要被拉上戰場與人拚一個你死我活,你說說,我們到底是應該怪世道,還是該怪人呢?”

    薛戈從自己的衣袍下緩緩拿出來了一張卷子,他慢慢打開,卷子上麵赫然出現了天宇傑的名字。

    天宇傑當然看不見上麵的字眼,他現在隻是默默的享受著他往後一個月之內最舒服的日光浴。

    天宇傑,東國西疆郡人士,其祖上曾是富商,但因後續經商失敗,導致後代幾乎很少有人繼續將家中經商之道延續下去,最後因為其父得罪了西疆郡安城縣的縣令,被迫充軍,因其父肺癆成疾,故而天宇傑替父從軍。

    在這些字的最下麵,還有一些密密麻麻的小文子以作注解解釋道:“其父散盡家財支援南疆饑荒,雖功不能抵過,但功就是功,這一點不能抹去,所以天宇傑隻需要服役十年便可回歸家鄉。”

    薛戈抬起眼皮問了一句:“你家是不是遇到什麽過不去的坎了?為什麽散盡家財啊?”

    天宇傑臉色沒有變化,似乎薛戈說的這一句話與他無關。

    “這與將軍有什麽關係嗎?”

    薛戈毫不客氣的說道:“當然有啊,假如你的爹或者娘是朝廷的通緝犯,或者說是再逃犯人什麽的……”

    天宇傑突然雙眼通紅怒視著薛戈:“你閉嘴!”

    他死死的壓住自己的拳頭,像是一個怒發衝冠的士兵正看著自己的仇敵,恨不得下一刻就將這個仇敵吞入腹中!

    薛戈根本沒有在意他的情緒變化:“我不管什麽閉嘴不閉嘴的,你可以說了嗎,為什麽要散盡家財?”

    天宇傑轉過頭,不想看見這個人,良久過後他這才說道:“因為我的父親是當年饑荒的亂民當中逃出來的唯一一個幸存者……”

    還沒等到天宇傑說完話,遠處便有一個渾身是血的士兵來到了薛戈麵前,他站定說道:“稟報長官,已經跑完。”

    薛戈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去瀍河那邊等等我,我馬上就到。”

    那士兵說了一聲是,便立刻轉身離去。

    天宇傑自然聽到了那個士兵的話,所以他有些疑惑:“你什麽時候指揮他們的。”

    薛戈沒過多解釋:“等會找機會去城外逛一圈回來,如果你回的來,我就讓你的刑期減少一半。”

    天宇傑的臉上刻上了不相信三個字。

    薛戈站起身拍了拍這個同齡人的肩膀:“做人有些時候想輕鬆一些,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喝一口米酒再吃一碗餛飩,是不是就感覺好多了?”

    天宇傑疑惑:“我沒喝米酒啊。”

    薛戈哈哈大笑:“我喝了啊,所以我心情愉悅好多了!”

    太陽剛剛升起,血色剛剛出頭<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