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開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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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會議。
夜深,
蘇秦在男爵府中漫步。
月色低垂,將他的影子打在石板路上。
此刻,思緒萬千。
“踏!踏!踏!”
腳步輕響,自身後傳來。
巡音看去,卻見安瀾之手捧著皮襖走了過來。
蘇秦愣了一下,施禮問候道:
“安郡主!還沒睡?”
安瀾之心中暗歎,蘇秦總是在有意無意地拉開二人距離,她將手中皮襖遞過去,道:
“你不也是沒睡,穿上吧,秋夜還是有些涼的。”
蘇秦心頭一暖,接過皮襖,道:
“多謝郡主了,這些事讓下人做就好。”
安瀾之秀目含怨地點點頭,道:
“你在想什麽?怎麽還不睡?”
蘇秦穿上皮襖,道:
“想一想自己身上的瑣事。”
“我聽說,今日陛下頒旨,讓你留職停祿?”安瀾之問道。
蘇秦點點頭,道:
“陛下聖明,學堂明日開課,我也無心管顧朝堂上的事。”
安瀾之道:
“如此確實很好,京察已經開始,左相劉知祿手下羽翼,隻被剪去了錢鍾和錢亮;聽父王說,因戶部尚書之位無合適人選,徐圖宴恐怕不會被拿下,吏部尚書王寶昌至少會堅持到京察結尾。
所以,此時你若身處朝堂,劉知祿等人必會將你拉入泥潭,利用此次京察,一並將你清出朝堂。”
蘇秦不置可否,道:
“軍器製造一事,表麵雖是我戰勝錢鍾等人,但實則還是陛下出手。
劉知祿等人都是深諳朝堂的老油子,輕敵隻會出現一次,不會有第二次。
所以,不能讓他們抓住機會,否則陛下也護不住我!”
安瀾之道:
“你崛起的太快了,畢竟有財力雄厚的蘇家和燕王府幫助。
就算拋開這些不談,你也不是朽木,不但頭腦機敏還身負曠世才華。
朝堂上的人定會忌憚,肯定想方設法將你按在底層,或清出朝堂。”
蘇秦暗歎一聲,確實,不隻劉知祿這些人,長公主也在伺機而動。
隻不過這段時間安分了許多,想來是陛下施壓了吧。
蘇秦揉了揉鼻梁,沉了口氣,腦海中想起蕭景先的事,對安瀾之問道:
“對了,安郡主,你對軍中的事可有了解?”
安瀾之反問道:
“你想知道些什麽?”
蘇秦思量片刻,問道:
“咱們武國的軍隊分幾個陣營?燕王爺在軍中的地位如何?”
安瀾之在腦中組織好語言,道:
“武國分五大軍,分別是鎮守西邊的平西軍,由平西侯統領;鎮守北邊的鎮北軍,由鎮北侯統領;鎮守東麵的燕軍,由父王統領,還有鎮守南邊的鎮南軍,由鎮南侯統領。
另外,還有留守京城的鎮國軍,直屬陛下。”
蘇秦心中生出疑惑,問道:
“為何四方軍中,隻有王爺是王爵?而其他都是侯爵?”
安瀾之道:
“先帝在時,四方軍皆是異姓王,但如今與父王平輩的,隻剩下在京城養老的老平西侯了。
陛下登基後,除了我燕王府,鎮南、鎮北、平西三軍統領,皆換上了新一代,故而下詔降了爵位。
而父王膝下隻有我一女,燕王府無人繼承,故未降爵位。”
蘇秦頷首,心中又生出個問題來,王爺家大業大,按照封建思想來說,必然要生出個帶把的繼承家業啊,怎會膝下隻有一女?多少有些解釋不通了。
但他也沒敢多問。
安瀾之似乎看穿了蘇秦的心事,雙眼彌漫傷感,道:
“我還未記事,母親就去世了,父王思念母親,便一直沒有再娶。”
蘇秦連忙施禮,致歉道:
“抱歉,令郡主提起傷心事了。”
安瀾之搖搖頭,慘笑一聲,道:
“好在有衡陽姑姑,她待我如親女兒一般。”
蘇秦心中感歎,雖然長公主與他有仇,但不得不承認,長公主對安瀾之確實很好。
安瀾之心中煩悶,抬頭看看天色,道:
“時候不早了,我回去歇息了,你也快些回去吧,天氣涼。”
蘇秦頷首答應。
二人分別,向自己的臥房走去。
……
翌日清晨。
蘇秦一行人早早來到興武堂門前。
下了馬車,定睛看去。
以吳晨露、杜鴻雁為首的學子們早早在門口等候。
小鈴鐺從蘇秦的身後竄出,背著小書包快步跑了過去,站到隊列裏。
學子們見蘇秦等人前來,一齊施禮,道一聲:
“見過先生!”
眾人頷首。
蘇秦道:
“吳晨露、杜鴻雁出列!”
二人麵露一步踏出,問候道:
“先生!”
“你們二人上午暫且自修,下午開始,吳晨露跟隨我修習算學,杜鴻雁隨宋先生修習文學。”蘇秦道。
二人施禮,道一聲:
“是!先生!”
待二人歸回隊列。
蘇秦看著孩子們,道:
“剩下的十二人,分成四班,學習識文斷字!”
十二人齊聲呼道:
“是!先生!”
這些孩子們有的五六歲,有的已是九歲左右。
但,每個孩子都麵露鄭重,故作沉穩之態。
從他們身上,仍能看到孩童頑劣的天性,但他們自己清楚,這求學的機會來之不易。
他們都在努力地壓製自己天性,眼中燃著希望的火苗。
蘇秦欣慰頷首,大手一揮,道:
“進去吧!”
學子們早已迫不及待,邁步跑了進去。
杜鴻雁落在末尾,手裏提著兩份拜師禮。
他走上前來,停在宋孝廉和蘇秦麵前。
二人站直身體,等待著。
杜鴻雁先是將一份拜師禮奉到宋孝廉麵前,伏身叩拜道:
“學子杜鴻雁,拜見先生!家父說,儀式簡陋,還望海涵,日後必會補上!”
宋孝廉並未在意,麵帶微笑,眼中滿是欣慰,拍拍杜鴻雁的肩膀,道:
“好好好!起來吧!”
待宋孝廉接過拜師禮,杜鴻雁站起身。
提著另一份,伸手送給了蘇秦,沒有如前者那般伏身叩拜,道:
“蘇先生,我爹說了,拜師一事,他來找您談。”
蘇秦扯了扯嘴角,尷尬地笑笑,接過禮品,道:
“就不麻煩杜大人了。”
杜鴻雁輕笑一聲,道:
“家父說,不麻煩!”
“……”蘇秦汗顏,玩脫了。
宋孝廉看著尷尬的蘇秦,笑道:
“你這小子,看你如何與杜大人交代……”
蘇秦苦澀道:
“先生,救我……”
宋孝廉搖搖頭:
“老夫可救不了你!”
說罷,大笑著邁步走了進去。
留下蘇秦一人在風中淩亂。
蘇秦看著手中禮品,搖頭苦笑。
杜鴻雁道:
“先生,若是沒事,學生先進去了。”
蘇秦歎了口氣,道:
“既然收了你的禮,以後咱們便是師徒,故而有些話以前不能說,現在可以說了,
聽聞你很多年沒有回家,一直在國子監苦讀,為師,今日先教你一個道理!”
杜鴻雁道:
“先生請講!”
蘇秦道:
“你不可拘泥於書本表麵,要將眼界打開!知識和道理,是從生活中來,記錄於書本上。若隻關注書本,豈不是被關在了牢籠裏?
想學大道理!該走出書本,重新融入生活!用心體會周圍的人和事!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看山依然是山,看水依然是水!”
杜鴻雁一頭霧水,不明所以,但仍是施禮,道:
“謝先生教誨。”
蘇秦擺擺手,道:
“不求你一天懂得,慢慢體會,去吧!”
“是,先生!”杜鴻雁轉身離去。
蘇秦也要走入興武堂。
剛要邁步前行,餘光瞟到遠處角落裏,還有一位少年,正在眼巴巴地看著。
蘇秦看了過去,腦中印象浮現。
正是昨日被父親責怪,不讓其上學,讓其回家種地的少年。
蘇秦轉身,邁步走了過去。
少年見此,眼中閃爍驚慌,想要逃開,卻又不想逃開。
一時之間手足無措。
蘇秦走到其麵前,輕聲道:
“想讀書?”
少年眼中滿是渴望,但又夾雜著無奈,點點頭,又搖搖頭。
蘇秦笑了笑:
“怕你爹不同意?”
少年欲言又止,最終點頭承認。
蘇秦問道:
“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道:
“狄慎行!”
蘇秦頷首,拉起狄慎行的手,道:
“先隨我去聽課,下課我去與你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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