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秦和陸紅昭彎著腰，在黑夜中穿行。

    他們躲避巡邏的倭寇，尋找著糧草存放的地點。

    這時，

    蘇秦突然駐足，轉頭看向了前方的營帳。

    陸紅昭疑惑，問道：

    “怎麽了？”

    蘇秦呼吸變得急促，伸手指了指營帳前的旗杆。

    借助月光，看過去。

    陸紅昭瞳孔猛然收縮，手直接攀上劍柄。

    隻見那旗杆上，

    掛著的根本不是倭寇的旗幟。

    而是，兩個嬰兒！

    他們的臉上，還保持著臨死前的哭鬧表情。

    雙手被一根長針，釘在了一起，做合十之態。

    雙腳，用繩子捆住，自後背而過，栓在脖子上。

    讓雙腿，呈下跪的動作。

    嬰兒已被開膛破肚。

    可想而知，生前，是遭受了多少折磨，才離開這個世界。

    蘇秦額頭青筋爆出，後槽牙咬得吱吱作響。

    這時，

    那掛著嬰兒屍體的營帳裏，傳出陣陣低吼聲和女人的慘叫聲。

    蘇秦和陸紅昭對視一眼，一同向那營帳摸了過去。

    蘇秦，抽出野戰刀。

    陸紅昭拔出了長劍。

    繞至營帳後麵。

    蘇秦用野戰刀輕輕劃開一條縫隙，然後定睛看去。

    裏麵，是一名留守後方的倭寇將軍。

    此時，正用繩子將女人捆綁起來。

    女人拚命地掙紮著，口中大聲叫喊：

    “放開我……放開我……誰能救救我啊……誰能救救我……爹……娘……”

    可倭寇聽到女人的慘叫聲，變得更加興奮，更加沒有人性。

    他用繩子繞過女人的脖子，狠狠勒住，然後，捆住了她的四肢！

    窒息感，讓女人喉嚨發不出聲音，雙目圓瞪，充血變得猩紅。

    這時，

    蘇秦發現，營帳中還有三名武國女人，她們驚恐地縮在角落，抱團取暖。

    她們看著倭寇的眼神中，是深深的恨和恐懼。

    她們嚇壞了，臉上滿是淚水，身體不停地顫抖著。

    蘇秦，拿出手弩，裝填好箭羽，瞄準了倭寇的後心。

    “咻！”

    一聲輕響在營帳內回蕩。

    “噗！”

    箭羽精準地刺中倭寇的後心。

    緊接著，

    隻聽‘撕拉’一聲，

    陸紅昭直接斬開帳布，仗劍衝了進去。

    一切來得太快。

    這名倭寇將軍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陸紅昭就已經衝到了他的跟前。

    “八……”

    倭寇剛要大喊，陸紅昭的劍尖，直接刺入其口中！

    “噗噗噗噗！”

    陸紅昭沒有一擊斃命，而是用劍尖在倭寇嘴裏攪了起來。

    鮮血，成股從其口中向下淌。

    倭寇的舌頭、口腔，嘴唇，被陸紅昭的長劍，攪得稀爛！

    蘇秦此刻也來到倭寇身後，抬腿一腳踹在倭寇後心的箭羽上。

    “噗！”

    箭羽刺了個通透。

    倭寇雙眼猛地瞪大，好似要飛出來一般。

    “噗通！”

    倭寇向前倒去，重重摔在地上，嘴裏向外湧著鮮血，身體一抽一抽的。

    陸紅昭挽了個劍花，將捆在女人身上的繩子斬斷。

    重新恢複呼吸。

    女人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一切發生在幾息之間。

    縮在角落的三名女人驚恐地看著這一切。

    蘇秦轉頭看向她們，怕她們驚聲尖叫引來倭寇，連忙道：

    “別怕，別吵！我們是燕軍！”

    三名女人的眼神仍沒有安定，她們縮在一團，瑟瑟發抖。

    蘇秦歎了口氣。

    陸紅昭彎腰撿起床上的被子，為剛才遭受暴行的女人，遮掩好身體。

    營帳裏，彌漫著血腥味。

    很靜，靜到女人們的抽泣聲，格外刺耳。

    她們慢慢接受了倭寇被殺，蘇秦和陸紅昭是燕軍這件事。

    情緒，得到了些許的平複。

    良久，

    剛才遭受暴行的女人，突然問道：

    “你們……怎麽才來……”

    這句話，好似一根刺，紮進了蘇秦的心裏。

    女人繼續道：

    “死了很多人……老人……男人……孩子……”

    “他們沒有人性，他們就是畜生……”

    “他們砍掉了男人的四肢放在壇子裏……”

    “他們抓走了女人，蹂躪，玩弄……”

    “他們殺了孩子，掛在旗杆上……”

    女人哭著，聲音顫抖，問道：

    “你們怎麽才來，你們怎麽才來啊……”

    蘇秦不知該如何安慰，隻能說著：

    “對不起……對不起……”

    女人搖搖頭，緊了緊身上的被子，她看向地上的刀，那是倭寇用來蹂躪女人時所用的刀，上麵，還殘留著她們的鮮血。

    她眼中閃過決絕，喚道：

    “將軍……”

    蘇秦的心，顫了一下。

    “一定，要幫我們報仇啊！”

    女人的語氣，很平淡，沒有憤怒的歇斯底裏，像是聊家常一樣。

    話音剛落。

    女人撿起了地上的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別！”陸紅昭伸手阻攔，又怕傷了女人。

    女人搖搖頭，慘笑一聲，道：

    “姑娘，謝謝你了，但，我已是殘花敗柳，活著也是遭人唾棄。

    死在這，反而是我最好的歸宿。”

    蘇秦的心，如刀攪般疼痛。

    女人又看向蘇秦，道：

    “將軍，我們是燕州人，燕州的百姓多是軍戶之後！我們不怕死，不怕被淩辱，我們，隻怕苟活於世！

    我知道，您能帶我離開。

    但我，會拖累您，甚至害得士兵們，白白犧牲。

    為了我而犧牲，不值得。

    不如讓他們多殺幾個倭寇，為我們報仇！還武國一個太平！”

    蘇秦低下頭，眼眶微紅，他雙拳緊握，指甲扣進肉裏。

    陛下，您對得起燕州的百姓嗎？

    王爺，您配受燕州百姓的愛戴嗎？

    這些百姓，即便嘴上質問著‘你，怎麽才來？’

    可，仍是甘願為了武國，毫不猶豫地犧牲掉自己！

    女人問道：

    “將軍，您，能還燕州一個太平嗎？”

    “能！”蘇秦堅定道。

    女人點點頭，道一聲：

    “多謝！”

    說罷，

    刀刃，割斷了喉嚨！

    陸紅昭捂住嘴，眼淚，順著眼角滑過臉頰。

    蘇秦呼吸困難，感覺胸口被石頭壓著，喘不過氣。

    縮在角落的三名女人，此刻也站了起來。

    她們，同先前那名女人一樣，撿起了地上的刀。

    “將軍，您能來，我已經知足了！就用倭寇的頭，祭奠我吧！”

    “噗！”

    刀，再次掉落在地上。

    而後，又被撿起來。

    “將軍，別忘了您的承諾！”

    “噗！”

    刀，雖割在女人的喉嚨上，但也是刺在蘇秦的心上。

    她們，被倭寇玷汙，不願再苟活於世。

    自盡，

    是她們自認為，對武國、對燕軍，最後的奉獻。

    隨著最後一名女人離開這個世界。

    蘇秦和陸紅昭，推倒了燭台，讓整個營帳，燃燒起來。

    當他們離開營帳時，

    整個倭寇軍營，各處都燃起了大火。

    隻聽倭寇憤怒的呼喊在軍營各個方向傳來：

    “敵襲！敵襲！”

    “八嘎雅鹿！卑鄙的武國懦夫，燒了我們的糧草！”

    “抓住他們！抓住他們！”

    “八嘎！八嘎！武國懦夫！該死！”

    “找到他們！扒了他們的皮！”

    “……”

    倭寇的軍營裏亂作一團。

    蘇秦帶著陸紅昭，彎腰前行，避開倭兵，向提前商量好的匯合地點奔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