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二族的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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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說浮屠寶塔便是當時將軍身隕的位置。
    華未央看著那高聳之塔白玉嵌壁,清麗雋秀,卻怎麽也無法將它與那雷霆萬鈞的大將軍聯係起來,心裏隻覺有些怪異。
    楚月慢吞吞地跟過來,不知從哪拿出了一袋栗子。
    手一捏,栗子殼自動剝落,飄著香氣的栗子肉便露了出來。
    華凝見她一路上嘴就沒有停過,滿眼嫌棄,“不是不能用靈力嗎?你就不怕陣法察覺到你,將你丟出城外?”
    楚月得意一笑,“任何法度都講究張弛有道,哪能刻板不知變通呢?”
    見華凝還是不懂,她直接彈了她額頭:“你要學的還多著呢。”
    華凝摸摸額頭,有些懵,然而下一刻又反應過來,頓時怒不可遏:“你敢!你——”
    兩人竟是就這麽在塔下打鬧起來,引得行人指點紛紛,華未央隻裝作不認識他倆掉頭就走。
    華未央向塔底的僧人請了三支香,入門便見大將軍的牌位放置於正中。
    沒有畫像,隻有一柄仿造的玉斧架於牌位之前。
    華未央將香插入銅爐,側臉便見楚月看著那玉斧有些怔忪。
    華未央微微眯眼,楚月乍然回神歪頭衝她一笑:“我就看看這玉值不值錢。”
    華未央微微挑眉,回過頭繞到牌位之後便見上塔的樓梯被封死了。
    華未央與楚月對視,她頷首一把拉住還在四處亂晃的華凝。
    膝下一躍腳下陣法陡然亮起,一下眼,便躍至塔頂。
    “這裏是什麽地方?”華凝揮開楚月的手,看著七彩琉璃穹頂下四壁皆是的書籍竹簡,微微出神。
    “自打皇城與修者劃清界限,這些有關的書籍便被封存於此。”
    楚月一邊解釋,一邊隨手取下一本翻閱起來。
    華凝朝四周看了看,興致缺缺,雙手抱在胸前,便努嘴道:“這與找尊者有什麽關係嗎?”
    三句不離蕭鬱離,這孩子真的沒救了。
    華未央看著她,無奈道:“將軍府中兵法武笈諸多,傳聞失傳的穿雲箭法也在其中,這裏的書大部分都來自將軍府,你若是找找,說不定能找到那本孤本。”
    穿雲箭法神名在外,華凝一聽果然眼中一亮,一掃臉上的不耐煩,細細尋找起來。
    “我以前就覺得,你對付小孩很有一套。你那時候忽悠起……哎呦!”
    華未央手指一勾,那本從架子上飛出砸在楚月頭上的書便落入手中。
    楚月摸著腦袋湊過來,小心翼翼地問:“你在找什麽?”
    “折憫劍。”
    楚月聽到這三字臉色便是一白,“你不是已經找到了嗎?”
    “隻是找到斷劍罷了。”
    楚月思索片刻,不解道:“你是覺得它還有另一半?可折憫劍自古便是斷劍,劍有陰缺,汲魂補之,雖威力無窮,但因攝魂奪魄,固而是魔劍。”
    確實,折憫劍陰邪霸道。
    除了魔尊那般心性更加陰鷙強悍之人,常人得了,隻會被劍迷惑,久而久之成為被劍靈驅使的傀儡。
    如今的齊深大約是如此,不然他一個使刀的修者怎麽會對一把斷劍那麽上心呢?
    “折憫劍出世時便是魔尊之劍,然……出自誰手卻一直不明。按理,神兵皆是名家打造,但又有哪個名家會打造一柄斷劍呢?”
    楚月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或許它一開始不叫折憫呢……”
    華未央暗暗打量楚月,見她有些出神,眼底波動似乎想到了什麽。
    但她眼珠一轉,對華未央搖頭道:“千年神兵之劍總共就那麽幾把,或被得道著飛升帶走,或戰損於野成了廢鐵,可沒有哪一把會成為折憫劍啊。”
    華未央心不在焉地點點頭繼續翻書,翻及一頁便朗讀出來,“淨武大將軍好戰喜遊曆,於極東鯤河戰河神三天兩夜,河神不敵,大敗,墜於鯤河,屍骨銷散……”
    華未央抬眼看了楚月一眼,又接著念:
    “河神之劍落於河邊,忽有異象,沅河之上,陰雲避日,狂風四起,鬼哭狼嚎,竟是劍心不甘,一念成魔,將軍見此,當即將其斬之,一斧兩段,一半飛入河中不知蹤影,一半為將軍帶走。”
    華未央念完,再看楚月,她一陣沉默,眼神惶惶,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還有這等事,我竟是不知……”
    她看著華未央手中的書,又怔然,“你真是一找一個準,不會是早就知道了吧?”
    華未央搖頭,“是因我觸及折憫劍時,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錯覺,但我又想不起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我之前自然不可能接觸到折憫劍,那麽唯一的解釋便是我曾偶然遇到過斷劍的另一半。”
    華未央見楚月滿目驚異,又笑道:
    “其實都隻是靈光一現的猜想,沒有十足的證據。”
    “不過折憫劍出世與淨武將軍在世時間相近,關於他的生平記載又是較為詳細的,適才想到來到浮屠寶塔內搜尋,沒想到竟是猜著了,實數運氣。”
    “洞若觀火,心細如發,哪裏是運氣二字能涵蓋的?不若這些事情了結後,和我一起去麓山學院吧。”
    華未央搖頭。
    “為何?”
    華未央看著楚月,莞爾一笑,“尚有心願未了。”
    此時日薄西山,殘陽如血,從這塔頂的小窗遠眺。
    遠處皇宮金紅如焰,一群雀鳥嘰嘰喳喳地從牆上群躍而出,又朝著更遠處飛去。
    “嘎——”
    一隻烏鴉悄然落在小窗上,然後轉眼落地化作了一拄著拐杖白發蒼蒼的襤褸老人。
    楚月一愣,看了看華未央,又看另一頭毫無察覺的華凝,便是了然得背過身去,走出了華未央布下的隔音陣。
    “雲崖先生……”我上前略微頷首。
    老人亦俯首回禮,“鳳主不必多禮,折煞老頭子了。”
    這是鳳凰一族負責搜羅情報與傳信的使徒,之前幫華未央布局的少年便是他的子孫。
    華未央思及此事,便從袖中取出一布帕包裹遞給他,“此事……甚為抱歉……”
    雲崖先生解開布帕便看到一隻烏鴉的屍體,他有些驚訝,抬頭看著華未央又一躬身:
    “此子天命如此,鳳主不必自責,一切都是命數罷了。”
    命數……
    此二字飛快從華未央腦中滑過,少年侍奉左右的畫麵接著浮現,隻一瞬,又盡數變為碎片,在腦海中下沉。
    命數,真是個叫人摸不著頭腦又殘忍的東西。
    “鳳主再挑一隻吧。”雲崖先生抖開身上灰撲撲的外袍。
    三片黑羽落下,化作三隻小烏鴉,撲棱著翅膀落在了老人的拐杖上。
    華未央看了一眼,發現其中一隻要比另外兩隻瘦小,便伸手一指。
    雲崖先生一愣,“這個孩子……天賦雖是不錯,修煉也刻苦,但……生來就是個啞巴,恐怕侍奉不周。”
    “無妨,就他吧。”
    說罷,那隻小烏鴉便再次化作一隻黑羽鑽進她的衣袖中。
    華未央抖抖衣袖,便聽雲崖先生道:“鳳主,凰族和鳳族如今的分裂……”
    華未央一愣,這件事隨時是意料之中,但也是一件麻煩事。
    但現在,華未央隻能點頭會意。
    但麵對雲崖先生,華未央也隻能先應著:
    “還請你帶話,告訴二族首領,我目前一切安好,但我是個眼裏容不得沙子的,請他們仔細考慮鬧事的後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