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私奔,然後悲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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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宴淡淡道:
    "連家小姐一家在鳳凰山莊附近被人追殺,那麽這種事隻有一種可能,這些人本就是鳳凰山莊所派。"
    他行至梅花式的紫檀高幾邊,從水晶瓶中倒出一杯酒,遞予華未央,道:
    "所以華蘊郡主雖說起救下了他們,卻未提到解決了追殺他們的人。"
    華未央目中不禁露出一絲欣賞之意,道:
    "不錯。是那位連夫人及時開口,阻止了我母親。"
    "連夫人放過了想要她丈夫性命的人?她為什麽要這樣做?"雲遮動容道。
    言宴道:
    "其實原因很簡單,是她自幼被灌輸的思想,令她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背叛了連家。"
    他看向華未央,又道,"華姑娘,她的丈夫是不是姓秦。"
    華未央點了點頭,道:
    "是,他就是聖慈宮的大公子,秦樂。”
    “那日,他們是幾經周折,又有人相幫,才得以從鳳凰山莊的囚禁下逃脫。”
    “他夫婦二人本想遠走高飛,遠離這百年的是非恩怨,不幸的是,他們很快就被人發現了行蹤。"
    聽到這裏,雲遮心中仿佛被堵住一般,問道:
    "難道即使有華蘊郡主在,他們一家還是沒能逃過?"
    華未央沉默了半晌,才道:
    "我母親雖救得了他們一時,卻沒能真正讓他們脫離秦連兩家世仇的宿命。"
    "當我母親再次去找他們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發生了什麽事?"雲遮不安得道。
    華未央低低得道:
    "他夫婦二人自戕了,就在秦宮主和連老莊主的麵前,帶著兩家成為世仇的秘密離開了人世。”“而我母親也是趕到的時候才知道,他們夫婦早已抱了必死的決心,所以才會把我母親支開。"
    言宴沉思道:
    "隻有曾經失去過的人,才懂什麽是珍惜。”
    “秦家失去了兒子,連家失去了女兒,就連兩家敵對的理由都隨之逝去。”
    “所以鳳凰山莊後來才會避世,而聖慈宮也沉寂下來,近二十年沒有追究過去的事。"
    雲遮喃喃道:
    "可他們最終還是出手了,甚至屠盡鳳凰山莊上下。"
    他恍然道:"難道說連家在十八年前藏起了什麽,所以鳳凰山莊才會被人將裏外翻了個遍。"
    他皺了皺眉,緊接著道:
    "不行,這件事我必須要親口問一問阿鶴。"
    說完,他就向華未央告辭,如離弦急箭般走了出去。
    待雲遮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言宴再度攜瓶,為華未央將手中的杯子添滿。
    見他如此舉動,華未央輕輕歎了口氣,道:"你想問什麽?"
    言宴輕抬目光,道:"其實華姑娘知道我想要問什麽。"
    華未央微笑道:
    "可我曾答應他們,不會說出這個秘密。你知道,我一定會信守諾言。"
    聞言,言宴的嘴角卻露出一絲輕微的笑意。
    他道:"我知道。所以華姑娘不必說,也不用回應。隻需聽我說,就好。"
    "在前輩的故事中,秦連夫婦雖舍身取義,為兩家換得了近二十年的平靜,但有一個人卻在話語之間消失了。"
    言宴為自己也斟了一杯酒,緩緩道:
    "那是一個仍在繈褓中的嬰兒。”
    我想那對夫婦之所以能夠將華蘊郡主支開,定然是因為他們將孩子托付給了當時唯一能夠信任的人,也就是華蘊郡主。"
    "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華蘊郡主中途離開,是為將孩子交到曾在鳳凰山莊協助他夫婦逃脫的那個人的手上。”
    “所以這孩子非但沒有過經曆那場劫難,反而還活得很好,並且如今,他已經十八歲了。"
    言宴凝視著華未央,看著那人臉上平靜、溫和,但沒有絲毫波動的笑容,繼續道:
    "他是個男孩兒。雖說被人收養,但這孩子的養父母待他卻很好,甚至願意讓他繼承所有的家產。”
    “因此他至今都不知道他們其實並非自己的親生父母。"
    言宴抬手舉杯,道:"想來前輩今日已經見過那孩子長大後的樣子了。"
    華未央目光流轉,舉杯笑道:"哦?"
    言宴道:"他便是今日來秦州辦事的齊王世子,蘇子澈。"
    翌日,清晨。
    當陽光從東方穿過窗欞,將鏤花窗影映在紫檀雲紋的書案上時,言宴才放下手中的筆。
    他令在外守夜的侍從開了門,放諸位總管、執事等人進屋,以安排大鏢局近日的諸般事宜。
    因他連續外出三天,等積累的事情全部處理吩咐完畢。
    已過了辰正時分。
    想到昨夜已與華未央約好上午同去,言宴起身從花廳的擱架上取來一瓶佳釀,出後門沿遊廊往"重月閣"去。
    剛入院門,就見黃金炎龍正端著幾樣小菜從南麵廚房出來,招呼他道:
    "言公子來了,是要找小主人?"
    言宴點頭道:"昨日華姑娘回得晚,是剛起身?"
    "早起了,"黃金炎龍向西邊廂房努嘴,示意道,"在白澤先生那邊兒呢。"
    言宴微微一愣,道:"華姑娘是不是……"
    黃金炎龍自然明白他的未盡之意,笑道:
    "要不然呢,他們總不能大清早的空著肚子把酒言歡吧,這也不是兩年前了。"
    話聲剛落,就聽西廂門開,華未央流水擊石般的聲音也隨之而來:
    "大清早喝酒固然惹人生厭,在背後亂嚼舌根卻也討人嫌,這麽看,你我不過是半斤八兩罷了。"
    白澤為華未央針灸已畢,黃金炎龍樂嗬嗬得道:
    "可不是,誰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呢?"
    華未央眉目灩斂,哪怕是一張易容的臉也依然顧盼生輝,笑道:
    "原來都是我的錯,不是你為老不尊。"
    聽這二人又在貧嘴,白澤已懶得再搭理他們。
    見黃金炎龍手裏的托盤中有一碟軟糯金黃的雞絲卷兒,他端起盤子就撿了一塊細嚼慢咽道:
    "五十步笑百步,看來是肚子還不夠餓,我走了。"
    他一轉頭,見言宴還攜了一壇酒來,眼睛稍微亮了亮:"給我的?"
    言宴一時間竟有些怔愣。他還未及開口,華未央已對他說:
    "不必理他。他若不來,我們就自己吃。"
    然後又湊近前來一嗅,笑道,"是陳年的桃花釀。"
    聽著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卻又好像近在耳畔的話語聲。
    原本因見三人相處而沉浸在一種難分悲喜的陌生感中的言宴,才收起略顯茫然的目光。
    他輕輕得應了一聲"是"。
    他抬起頭,看著近在咫尺之人眼中溫和的笑意,聽那人又道:
    "要不要和我們一起用些?都是傳甲的手藝,你很久沒試過,想不想再嚐嚐?"
    "是啊,言公子。"
    黃金炎龍朗笑道:
    "我還做了手擀麵,是牛肉湯調的鹵子,是按小主人的口味做的。"
    "還燉了牛肉,你怎麽不早說?"白澤雞絲卷放回托盤上道:
    "你切好了沒?每一片都得切成半分厚、寸長六分寬才好吃。"
    說著,就往廚房走去。
    黃金炎龍見狀,連忙將托盤往華未央手裏一塞,追上去道:
    "都還在扣鍋裏呢,白澤先生你仔細燙了手,不然明日沒法給小主人施針了……"
    見二人一前一後得去了廚房,言宴麵上不禁也露出了輕鬆的笑意。
    就連方才心裏仿若"外人"的陌生感也隨之而散。
    他轉頭看向華未央,卻見那人也正笑著,對他道:
    "我們先吃,不必等他們。"
    言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