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天命蓄魂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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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的那人衣著舉止雖說極為雍容華貴、得體大方。
可是不過二十來歲年紀,就腳步虛浮,氣微無力,如同一個在萬花叢中常來常往的浪子。
倒是坐得稍後的那人有些不同,目光如炬,氣息悠長。
臨慕洲認得這人手背上的葉芽紋,那是藥王穀的印記,取妙手回春之意。
他早有耳聞,藥王穀兩年前有一個棄徒,名為玉衡,因犯了門規被逐出師門。
玉衡醫術精湛,剛過而立之年便名聲在外。
所以破格被聘為禦醫,如今供職於雍王府中,想來便是此人了。
看來為首這人便是雍王,他是當今聖上的異母幼弟。
隻因為最愛風花雪月,行為荒唐,不善俗務。
聖上萬般無奈,才將這雍州封給了他。
讓他遠離京都,也有幾分眼不見為淨的意思。
如今看來,雍王行事荒唐的傳聞也有幾分真。
否則在這上元佳節、合家團聚的日子。
他不在府中同姬妾飲宴,跑到這青樓瓦舍做什麽呢?
臨慕洲正欲細思,就聽琴聲已畢,眾人剛要撫掌叫好之時,那雍王的一個親隨就朗聲道:
"我家主子欲與二位共飲一杯,不知二位姑娘可願賞光?"
琉璃居中的眾人聞言皆是一驚,慌忙抬頭看去,發現是二樓居中那位貴公子的親隨所言。剛有人要吵嚷起來,便有來自州府之人慌忙將他按住,生怕惹出事端。
因這雍王素有荒唐之名,常去那花街柳巷,竟有人暗自認得他。
想來這回是在府中呆得膩了,於是到這雍邑的別院小住,順便與民同樂。
"閣下是要破了這琉璃居的規矩啊?"
一個年輕倨傲的聲音傳來:
"這酒敬與不敬,向來都是由兩位姑娘決定。”
“我等看公子你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想來也是個知道禮數的人,又何至於唐突二位佳人呢?"
臨慕洲夾起的一片雪藕尚未放到口中,便見對麵一桌的幾個公子已經站起身來向雍王一行人那邊走去。
均是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似是鐵了心要為兩個姑娘撐腰,好搏得這姐妹的芳心。
見兩方馬上就要爭執起來,雍王的四個護衛已經擋在王爺身前,並將手按在刀柄上。
老鴇趕緊上來苦勸道:
"幾位貴人,快饒了我們罷,兩位姑娘可看著呢。"
然後慌忙使眼色給附近的小廝們,令人都趕緊上來幫忙。
幾個青年紈絝不聞則已,一聞此言,竟激起了胸中的好勝鬥勇之心。
這是難得英雄救美的機會,即使對麵那人的侍從有刀,他們也是不怕的。
畢竟在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對方總不能真的拿刀砍人,於是幾個人便推搡起來。
小廝們一見,趕緊上去抱住那幾個公子和侍衛的腿,隻顧勸架。
最邊上的一個護衛嫌拚命抱住他右腿的小廝十分礙事,便用力一腳把人踢飛,正巧將人踹倒在雍王與玉衡的身後。
那少年似乎是被踹得狠了,一時半會兒竟也起不了身,隻是捂住胸口在那裏掙紮。
這種時候,鬥狠的鬥狠,拉架的拉架,勸和的勸和,旁觀的旁觀。
哪裏有人顧得上這倒在地上的小廝?
誰知這少年右手的掌心中竟忽然多出一縷寒光,他現在僅需快速抬手起身,便能一舉傷了身前的人。
就是這刹那之間,少年右手手腕背上的陽池穴狠狠一痛。
連帶著他整個右脅均是一麻,他掌中的那柄利刃也把握不住跌落到地上。
少年定睛一看,陽池穴中的並不是什麽暗器,竟隻是一根木筷。
而且已有一兩分插入了皮肉當中。
雍王與玉衡雖並未察覺這邊細微的動靜,但少年知道任務已經完全失敗,便瞬間起身,自窗而走。
他一路狂奔,也不敢回頭看是否有人在追。
他隻知道阻止他出手的人已經手下留情,且那人靈力深厚,收放自如。
一手暗器,已臻化境。
他自認見過許多高手,卻沒有一個能達到如此登峰造極的程度。
好在今日長街上人來人往,少年十分輕易得便混入了人群。
再一轉身,就躲入了暗巷當中。
他一把拔出那根木筷,竟沒流多少血,因為這木筷正好避開了他手腕上的主脈絡。
這精準的手法令少年著實心驚,可他的心中,更多的卻是幾分難以言狀的感覺。
那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少年在黑暗中仰頭看向那清冷的明月,不覺有些啼笑皆非。
那人出手是為阻止他的行動,可是卻連多傷他一分的想法都沒有。
他從未見過這種人,更加不懂那人為何要饒過他的性命。
自從那少年跳窗而出,臨慕洲便悄悄得跟在了後麵。
那少年的腳步輕靈,動作極快,一出來便混入了人群之中。
若不是他身法古怪,腳步略顯得一輕一重,即使是他都很難從人群中找出他的身影。
臨慕洲的神情已經變得十分嚴肅,因為他跟上的不僅僅是個少年,更是個訓練有素的殺手。
他需要弄清究竟是多麽殘忍的人,才會讓一個僅僅十來歲的孩子去執行殺人的任務。
方才琉璃居中的鬧劇是一個局,一個為行刺而設的局,這個局簡單卻有奇效。
因為在這場鬧劇當中,無論如何戒備眼前胡鬧的人群,都不可能有人想到真正出手的會是個不起眼的孩子。
可是安排方才那場刺殺的人,顯然沒有考慮這個孩子是否能夠逃脫。
因為以在場的護衛以及玉衡的本事,這孩子那時最多隻能傷到目標,卻一定殺不了人。
見那少年再度動身,臨慕洲立即遠遠得跟上。
隻見這孩子在巷子裏轉來轉去,最後竟回到了緊鄰琉璃居的一處小院。
於是臨慕洲便落在西側廂房的屋頂上埋伏下來。
少年進了院中,一言不發,看房屋緊閉,便隻是在那冰冷的石磚上跪了下來。
大約又過了一刻鍾的時間,才聽到屋內傳來一個男人慵懶的聲音問道:
"回來了?事情辦得如何?"
"孩兒學藝不精,沒能得手。"
少年平靜淡漠得說道。
"小雜種就是小雜種啊,給你安排這麽好的機會,都沒能成功。你是不是沒把我說的話放在心上啊?"
男人慢慢悠悠得道:"我現在可是非常非常的生氣。你說,我該如何處置你這個狗雜種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