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心有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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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可怕的事是這些質樸善良的人們所無法想像的。
因此他們愈發的害怕起來,甚至擔心那故去的人會不會因為他們沒有勇氣上前阻攔而向他們索命。
於是村民再也不敢去那一片樹林,因為他們怕聽到那亡靈的聲音。
然而就在這魂歸之日的夜晚,就在這不祥的樹林當中,幾個身著素服的人正在那空空如也的墳塋前跪拜行禮。
禮畢,言宴坐在地上,靜靜得看著那塊重新安置於墳前的墓碑,鄭重得對黃金炎龍和赫連遠青說道:
"多謝。"
華未央看著沉默不語的言宴,示意黃金炎龍和赫連遠青莫要回話。
隨後在這人的身側也坐了下來。
他看著這墓碑上的六個大字,目光中充滿了哀傷。
"他是個英雄。"
華未央輕聲道,"我們相遇,他請我喝酒,然後我們成了朋友。"
言宴看向華未央,這是他第一次聽華未央說起與雲遮的事。
也是第一次從其他人那裏了解他不知道的雲遮。
華未央將酒囊中的酒祭於墳前,繼續說道:
"我們聊了很多,他雖然看起來有些疲累,但當我稱讚大鏢局時,他的眼中依然充滿了驕傲與自豪。"
華未央回憶道:"我們在客棧結識了楚峽,又一同散步,一同喝酒,直到第二天的四更。"
"他說他想去成薑看看,隻為與楚峽喝上一碗酒。"
華未央看向言宴道:
"你知道嗎?楚峽也有類似的想法。我看著他們惺惺相惜、一見如故的樣子,心中不僅驚奇,而且歡喜。"
"隻是第二天,我們便被困在了那裏。"
華未央看向墓碑道:"他是個十分優秀的統帥。他不但樂觀自信、見微知著。”
“而且無論對事情的把控,還是對士氣的鼓舞,都有著豐富的經驗。他有著能夠讓紅花集的眾人都自願聽從他的能力。"
華未央看向神色黯淡的言宴道:
"隻是那時的他,似乎與你有過一點不愉快。可我看得出,那隻是朋友之間的賭氣,他也隻不過是想證明自己的能力而已。"
華未央歎道:
"有時候朋友之間就是會這樣。我本以為他去成薑散心後,回來與你依然是朋友,卻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如此地步,我甚至沒有機會告訴他我的名字。"
"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這個樣子的。"
言宴道:
"是我對不起雲遮,我本以為自己犯下的錯誤,是因為輕視了賀夢晚與蘇河。可是直到這兩日,我才明白自己究竟錯在了哪兒。"
"所以即便導致我們決裂的直接原因是被人設計,我也依然想來同他說一聲抱歉。隻是不知他的魂魄若是歸來,見到我會不會生氣。”
言宴自嘲道:
"不過想來,他的魂魄也不會來這兒,畢竟如今的這裏隻是一座空墳。"
言宴看著墓碑道:
"隻是不知當他看到那貢奉在前的香花美酒時,會不會感到意外。畢竟那雲家大小姐,是曾想將他驅逐出大鏢局的人。"
"雲家大小姐?"華未央問道。
"不錯。"言宴看著華未央道,"也就是……如今大周宸王的母妃,雲妃。"
華未央一驚,這位雲妃,還真是和自己頗有淵源了。
原以為隻是一個不爭不搶的婦道人家,當時還要靠著蕭鬱離身邊的仙獸去保護。
原來這些都是偽裝嗎……
言宴沒有注意到華未央的表情,繼續道:
"我不否認,雲家大小姐是有實力的,包括她手下的一批人。”
“所以直到我們的身邊出現叛徒,等我與雲遮十餘年的交情毀於一旦時,他們才開始行動。"
言宴歎道:"他們也確實還有點小聰明,將雲遮的遺體帶回,風光下葬,換取了在大鏢局中的威信。"
他又道:
"他們還以給雲遮報仇為由,以大鏢頭的寶座為餌,試圖用楚峽的項上人頭攪亂局麵,引其他人相互殘殺,直到他們能夠輕而易舉得獲取最終的利益。"
言宴冷冷得道:
"隻是在我的眼中,他們加起來也不值一文。"
"不值一文?即便他們占據了大鏢局?"華未央道。
"不錯。"言宴道:"因為從雲遮離開的那一刻起,大鏢局便不再有任何的價值。"
聞言,華未央不免愈發擔憂。
因為若一個人活著時,心中不再有任何在乎的東西……
那麽就算他還活著,也和死全無分別了。
"隻不過,"言宴話鋒一轉,"我又有了想要去做的事,所以我需要道別。"
華未央一愣,終究是心中有愧,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雲遮,"言宴對著墓碑說道:
"若有來生,望你不會再遇到像我這樣的人。"
華未央放言宴離開了。
黃金炎龍還很震驚,一開始信誓旦旦要取走言宴魂魄的小主人,怎麽又放棄了。
但華未央什麽也沒說。
蕭鬱離受傷匆匆離去,或許是早就有了打算。
自己居然現在才明白他的用心。
華未央思考著這個問題回到了雲城——也就是雲中君的府邸。
說是府邸,其實真的就是個岩洞。
裏頭除了隻聽雲中君指揮的噬魔犬,剩下的便隻有各種各樣的骸骨部位。
初來乍到的時候,我歸謙都能把胃酸給吐出來。
華未央在岩洞裏拐了兩個彎,便找到了雲中君。
他見華未央走進來,便朝角落努嘴,“喏,人給你帶來了。”
華未央一望過去,心裏不由抽氣:
我是讓你把蘇子澈帶過來,可你也不用把人捆得個粽子似的。
這是要做木乃伊嗎?!
華未央拉開蘇子澈臉上的白布,嗯,還好沒憋死。
“知道我是誰嗎?”
他看著華未央,咬牙切齒,“華姑娘,我萬萬沒想到,你居然是個叛徒!”
華未央差點被噴了一臉唾沫星子,有些蒙。
繼而朝雲中君看去,他陰測測笑道:“稍微和他聊了一會。”
你這都聊了些什麽啊,怎麽蘇子澈看著自己,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似的。
這畫麵,好像有些眼熟?
在一旁,雲中君停下了手中的活,饒有興趣地看著二人。
他指了指蘇子澈,問:“說說,怎麽成這個樣子的?”
“護身靈器。”
在蘇子澈仿佛要吃人的目光下,華未央毫無心理負擔地從他的衣兜裏掏出了他的納戒。
之前為了方便從他袋子裏拿走折憫劍,早就把上頭的印記給摸抹去了。
現在從他的納戒裏取東西,便是不費吹灰之力。
蘇子澈身負折憫劍,又是難得一見的純陽體質。
這不好好研究一番,簡直是白瞎她跑這麽一趟了。
況且,華未央可以明顯感覺到,蘇子澈的體內,有著非同尋常的神識。
華未央拿出先前收起來的碎片,遞給雲中君。
雲中君一看,便來了興趣,拿起斷劍隻眯著眼。
華未央向雲中君說了在星漢山莊幻境內發生的事情,便道:
“這斷劍為了保護他的神識,故而將他的神識鎖入丹田,丹田內一恢複部分的靈力,神識便也恢複一些。”
雲中君挑眉,“你這麽想的?”
他這麽問,那必然不是了。
華未央神色莫名地看向雲中君。
他立馬神色嚴厲,“既然是護身靈器,自然要保護他的安全,你看他這個樣子,哪裏安全了?”
他這麽一問,華未央當即愣住。
是啊……要是當時周遭沒有人,那麽一個什麽都不記得的蘇子澈可不就是一個待宰的羔羊嗎?
所以……蘇子澈的神識為什麽會鎖入丹田?
不是靈器幹的,難道還能是他自己幹的?
這不是相當於自殺嗎?
他這是有多想不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