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幹淨淨的四個字，老爺子咬字很重，意味明顯。

    “爺爺，她知道自己什麽地位，”陳決攥著手機說，“我暫時還——”

    “陳決！”老爺子冷聲，“明白你自己身上的責任跟重擔，那樣的女人這輩子不可能進我們陳家，早點讓你斷掉，是對你好。”

    空氣中是一大段沉默。

    老爺子語氣放緩和，“你要是覺得虧欠，你就多給她點錢，看著也不是什麽有教養長大的孩子，不過天上給了好麵孔，錢到位了，她自然也沒什麽不滿意，也省的她到外頭去胡說八道。”

    陳決深吸了口氣，垂著頭，安靜了好一會兒，才說：“好，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王棟站在陳決身邊，感受著他身上的氣息一寸寸的冷下去。

    雖然別人感覺不到，可他跟在陳決身邊這麽多年，能夠從陳決細小的變化中，感受到他心情要較從前放鬆了許多。

    不是那麽刻板的兩點一線。

    酒店應酬，公司。

    他會在下班的時候，準時回家，沒什麽情緒外露的喝一碗熱乎乎的雞湯，會在門口撐著傘，等那個冒雨提著蔬菜趕回家的身影。

    雖然還是沒什麽表情，也很吝嗇誇讚，可他知道，他不能說喜歡溫念汐，起碼目前對她來說，是滿意的。

    不過，這個滿意，也隻能維持到現在，再下去就會被明令禁止。

    老宅那邊很少插手陳決的事情。

    因為相信陳決的“懂事。”

    也相信他的“冷血。”

    他們覺得，陳決這樣的人，這輩子都永遠不可能對情愛動心，更不可能因為誰，毀了陳家好不容易建立起來商業帝國。

    “少爺……”

    陳決垂著眼眸，看向辦公室內保險櫃，聲音沉冷，“把屬於溫念汐的證件拿出來。”

    這句話後，王棟知道， 陳決心裏有了決斷。

    也是——

    像陳決這樣猶如機器人的人，小小年紀在麵對家庭分崩離析時，連一句哭聲都沒有的早熟孩子，太會權衡利弊了。

    有些關乎利益的東西，是生下來就刻進骨子裏的。

    因為陳決說晚上不回來吃飯，溫念汐便不想進廚房了，從櫃子裏拿了份泡麵，一邊看著書，一邊咬著筷子等麵熟。

    麵還沒熟，陳決就回來了。

    外頭的夜燈昏黃。

    陳決推門而入，整個燈光籠罩在他高大挺括的肩膀上，男人的臉色一如既往的冷，總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的。

    不過相處了這麽久。

    溫念汐覺得陳決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令人懼怕。

    “你回來啦~”溫念汐起身，遮擋住了泡麵，順手摸了兩本書疊加在碗口，企圖遮掩味道，“不是說，晚上有個應酬會晚點回來嗎？”

    陳決回家後的習慣是直接上樓洗澡。

    溫念汐看著他走上樓，手上還捏著個牛皮文件袋，見人消失在樓梯口，她趕緊匆匆坐下，隨便扒拉了幾口泡麵，趕緊洗了碗筷後，室內通風。

    陳決下來的時候，溫念汐正手忙腳亂的整理滿地的卷子。

    見他下來，溫念汐討巧的對他笑，一邊俯身撿起地上的資料，她的家居服普遍寬鬆，一彎下腰，就能窺見胸口雪白。

    陳決深邃的眸光漸冷，卻也終究沒提醒這人日後在外麵要注意淑女舉動。

    “今天家裏來客人了，是你爺爺嗎？”溫念汐盲猜。

    陳決沒說話，在沙發落座後，隨手拿起溫念汐剛剛填滿的一張卷子。

    看了良久。

    一抬頭，就正對上溫念汐忐忑的眼神，像是努力的做了張卷子，在等待老師報最後的分數。

    陳決默了默，將手裏的卷子攥在手裏，然後很認真的看著溫念汐。

    頓了半晌，在溫念汐被看的渾身不自在，以為自己的卷子做的太差，要被陳決批鬥時。

    陳決忽然啟唇，“說說看，為什麽想學會計？”

    溫念汐下意識的認為陳決要耍賴。

    因為她天資太差，但是又礙於昨天已經要了報酬，所以他現在是要pua她嗎?

    溫念汐一臉戒備，“就是想學啊，我大學就學的這個專業。”

    陳決頓了頓，沒有因為溫念汐的這個破理由動怒，而是說：“你選擇某個專業，隻代表你具有學習這個專業的能力，並且向自己證明能夠將這個專業學到什麽程度，不代表你將來就要從事這個專業”

    溫念汐：“所以？”

    陳決：“努力對方向，對一個想上進的人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陳決說：“在我看來，相較於公司的勾心鬥角，你更適合將美味的飯菜提供給客人，將普普通通的食材經過精心的烹飪，讓每一個饑腸轆轆的人都喜歡並且愛上你製作出來的味道。”

    溫念汐呆住。

    陳決抬手，將溫念汐散落在耳邊的發別回去，然後淡淡道：“從第一次見麵我就跟你說，你的喜怒太形於色，很多情緒外露並不適合職場人。”

    還有一個原因，陳決沒有說。

    那就是——

    還太漂亮了，不僅嫵媚豔麗，還偏偏耐看，這樣的人放在職場內，上至公司高層，下至部門領導，但凡是心思不太正直的男性，都會動心思。

    職場裏的人要得到一個人，有的是肮髒的手段，要比什麽餐廳裏的領班手短要令她無法招架的多。

    所以，綜合下來，溫念汐並不合適。

    她更像是一朵嬌養的玫瑰，適合放在溫室內，好水好天氣的滋養呢。

    陳決輕輕的將手放在溫念汐的頭上，靜靜的看著她。

    “如果，你不是溫念汐，但凡……你再好一點，起碼……”

    身世清白，他都能為她爭取一回。

    溫念汐靠在陳決的胸膛，聞著他略沉的心跳聲，不解的仰頭看他，“什麽？什麽叫我不是溫念汐？”

    溫念汐不解陳決隻說了一半的話，懵懂道：“可是，我就是溫念汐啊。”

    陳決歎了口氣，指腹輕輕摩挲著溫念汐柔順的發，“對，你是溫念汐。”

    溫念汐隻覺得今晚的陳決好怪，可又說不出哪裏怪，隻能靠在他胸口，就著外頭照進來的燈光，輕輕的學著陳決的節奏，一下一下寬慰性的輕拍他的肩膀。

    夜幕漸漸降臨。

    客廳內黑乎乎的一片，溫念汐仰頭即便借著微弱的燈光已經看不清陳決的臉了。

    “陳決，去開燈好不好？”

    “嗯？”

    “太黑了，看不見你，我有點害怕。”(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