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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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華飛離開馮克明的公房後,王書吏正抄著手,後背靠著牆等在公房門外,見到肖華飛一臉寒霜的從房裏走出來,王書吏連忙對他露出一個笑臉。
    雖然與馮克明聊天的結果不是很愉快,肖華飛見到王書吏後還是盡力舒緩了神色,將手中的木匣交給對方,並轉告了馮克明對這些銀兩的安排。
    王書吏笑著對肖華飛勸解道:「別因為拿出些銀兩而心疼,指揮使是為了你好,齊家那些銀子如果你全收了,對你沒什麽好處。有人眼紅不說,搞不好會在朝堂裏掀起風浪,到時就不是這點銀子能搞定的了。你還年輕,官位還會往上走,掙銀子的機會還有很多。」
    肖華飛沒有向王書吏解釋,這些銀子是他主動拿出來的,王書吏能對他說這些話,心裏還是出於回護之意,擔心他年紀小,眼皮子淺。
    肖華飛客氣地與王書吏告辭,誰知王書吏卻拉住他問道:「剛才指揮使大人有沒有同你商量,衛裏在江南那邊有一個小州府出了缺,原來的千戶不知怎地病死了,需要京城派一個新的千戶過去。指揮使大人的意思是趙千裏那小子不錯,副指揮使覺得怎麽樣?」
    肖華飛回頭看了一眼馮克明緊閉的公房,看來這老狐狸雖然沒親自去齊府,可那裏發生的事,哪一件也瞞不住他,看來影龍衛裏的水比他想的要深得多。
    要麽是趙千裏自覺留在京城會被肖華飛打壓,特意找了馮克明說情,要麽就是還有其他人在暗中給馮克明報信,馮克明出於一種對親信的保護,打算將趙千裏調離此地。
    不管這兩者哪個原因,結果都是馮克明在向肖華飛展示著他對影龍衛的絕對掌控力。
    王書吏借機點破肖華飛對趙千裏的不滿,肖華飛自然樂於送出這個人情,反正趙百戶去了千裏之外,眼不見心不煩。
    他笑著對王書吏說道:「我剛才在屋裏還說過,英明莫過於指揮使大人。江南亦是大晉疆土,怎能沒有咱們影龍衛的千戶坐鎮探訪。經過昨天相處,我發現趙百戶心思細密,辦事老成,當是升遷外派的不二人選,他去住江南定可為衛裏再立新功。」
    「既然兩位大人都沒有異議,那小吏就去簽發調派文書了,副指揮使若沒吩咐,小吏便去忙了。」
    「那就有勞王書吏,本官連續多天沒有好好睡過一覺,剛才和指揮使告了假,這便回宅休息,明天還要去禮部那邊有點小事要辦。」
    肖華飛笑著與王書吏點頭作別,帶上吳苟道,李雷和王老虎一同回家,馬遠則替肖華飛留在衙裏,防止有什麽緊急的事情需要處理。
    一路無話,肖華飛到家後讓吳苟道將剩下的銀票交給杜金保管,簡單用過飯食,便回到房中繼續睡覺。
    肖華飛一覺足足睡到第二天早上,期間連杜金叫他吃晚飯,他都沒有起床。
    經過長時間的睡眠,肖華飛終於緩解了幾日來積累下的疲憊,第二天早飯前由杜金陪著練起放下幾天的功夫。
    杜金對肖華飛的功夫依舊充滿著嘲諷,說肖華飛練功最多練個皮光毛順,哪怕一個練過三年童子功的孩子也比肖華飛強上不少。
    不過肖華飛不以為意,他是身子骨定型後才開始練功,隻要能混個強身健體就心滿意足。
    泡過澡後,肖華飛換了件嶄新的裏衣,外麵穿上影龍衛副指揮使的官服,整個人看上去非常精神。
    因為馮克明從來不穿指揮使官服,對駙馬都尉來說穿指揮使官服算是降品,馮克明自有代表著正二品勳貴的官服,隻不過除非上朝,馮克明平時不想穿而已。
    所以肖華飛這身金絲纏袖的黑色官服,就是目前整個影龍衛明麵上最高級的官服。
    杜金看到肖華飛裏外煥然一新的打扮,有些皺眉問道:「
    你這是要去哪?瞧這裏打扮外一新,就差臉上擦點粉了,莫不是要去私會哪家的姑娘?」
    王老虎經杜金一提醒,跟著上下打量肖華飛一番,撓著下巴說道:「經杜老大一說,還真是這麽回事,姑爺外麵這件官服也是新的吧,從保寧回來那件官服不是髒了還沒洗嗎。不是我說啊,姑爺從早上起來臉上就有股春色,莫不是要犯桃花?」
    肖華飛心中一顫,馬上冷著臉說道:「這件是狗子昨天從衙門裏帶回來的,按例我在陛下那領一套,衙門裏還要給我備一套方便換洗,這有什麽大驚小怪的,難道我還得繼續穿那件爬山臥草的髒衣服,你們才滿意?」
    吳苟道見風向不對,馬上向杜金解釋,這是昨天衛裏司庫吏員讓他帶給肖華飛的新官服。
    有了吳苟道的證明,杜金才沒有繼續糾結衣服新舊的問題。
    肖華飛看了眼王老虎,這個家夥太耿直,今天的事情不能帶他同去,否則回到家裏指不定會鬧出什麽流言蜚語。
    王老虎既然提到了髒衣服,肖華飛計上心來,對張信說道:「你今天就去牙行雇個做飯和洗衣的老媽子回來,咱們家裏全是一群漢子,總不能連個洗衣做飯的人都沒有。另外再看看市集上有什麽家裏要用的東西,順手一起買回來。」
    王老虎一聽要去逛街,立馬興奮起來,上回讓他在家裏到處挖坑,他就沒有上街閑逛的機會,如今聽到這個,就再也不想跟著肖華飛一起出門,嚷著要跟張信一起去買東西,而杜金自然就得留下看家。
    京城畢竟是天子腳下,杜金不怕肖華飛遇到多少危險,而且李雷和吳苟道的身手他多少知道,就沒阻止王老虎要跟著張信上街的請求。
    安排好王老虎這個嘴快的家夥,肖華飛才帶著李雷與吳苟道向禮部專門招待外國使團的官驛行去。
    他們出門後,三個外來戶相互一看,突然發現沒人知道四方館在哪,好在吳苟道嘴勤,一路上連打聽再問,曆時一個多時辰,肖華飛才找到四方館附近。
    沒等肖華飛三人靠近四方館,他的那身官服便被附近暗藏的影龍衛暗探認出,有一人身穿茶博士的服飾,從路旁邊的茶樓中小跑著出來迎向肖華飛三人。
    這人身著便裝,樣貌普通,看上去有個二十五六歲上下,肖華飛對這人根本沒什麽印象,可以說這人的長相屬於看過一眼便會忘記的類型。
    這人快跑幾步來到肖華飛麵前,並沒有行大禮,而是拱手笑著輕聲問道:「敢問大人可是衛裏新任的肖副指揮使,屬下是東城千戶所治下坐探廖三杯,明麵上是這茶樓裏的茶博士,現奉指揮使的命令在這周圍警戒,留心過往人員。這裏人多眼雜,大人若是不急可否隨屬下到茶樓裏一敘,屬下的百戶正等在茶樓中,已為大人備下好茶。」
    肖華飛沒有因為廖三杯沒有行大禮而作色責怪,想來他是不想在大街上暴露暗探的身份,這點心思肖華飛能夠理解。
    反正沒有太著急的事,肖華飛想到那位北周郡主的臭脾氣,感到腦仁子直疼。
    本著躲一會是一會的心思,肖華飛便隨著南先東進入茶樓的包廂。
    等肖華飛進入茶樓,便有一個茶樓東家打扮的人上前行禮,等肖華飛被這人引入包廂內坐下,這人才施大禮道:「屬下東城百戶南先東,給肖副指揮使問安,剛才多有不便,屬下未能遠迎,還請上官不要怪罪。」
    肖華飛聽馬遠說過衛裏已把四方館監視起來,看來到目前為止,這些監視的人還沒有撤回去。
    「兄弟們在這裏辛苦了,今日本官到這裏是辦點公事,不知你們近來可有什麽發現?」肖華飛讓南先東起身,而後隨口問道。
    南先東為肖華飛倒上一盞熱茶,才恭敬回道:「這裏有禮部的
    儀軍守著,倒是不用擔心鬧出多大的事端,不過就是前幾日那位北周的郡主,因為想出門找人,在門口與守衛大鬧了一番,著實有些不成體統。」
    肖華飛知道那位郡主有點人來瘋的性格,想來給她站崗的守衛少不了吃苦頭,不過她一個異族的郡主要到京城裏找什麽人,這倒有些奇怪。
    當肖華飛看到南先東欲言又止的神情,心中頓感不妙,再聯想起馮克明讓他過來這邊時,那不冷不熱的語氣,肖華飛覺得已能猜到南先東下麵想要說出的答案。
    果不其然,南先東見肖華飛不開口,不敢直視上官,有些不好意思地盯著桌上的茶壺說道:「大人今日想必是來見那北周郡主的吧,請恕屬下多嘴,異族的女子大多不習教化且性子直爽,大人還是盡快與她把事情辦清楚,以免,以免......嗬嗬」Z.br>
    南先東有些不知道怎麽措辭,話到最後打個哈哈,沒有把話說完。
    肖華飛被南先東說得臉上有些掛不住,隻能硬擺出一張正氣凜然的麵孔,斬釘截鐵地說道:「本官與那郡主不熟,這次來主要是為了見乃朵不花,朝廷有事讓我與北周正使傳達。」
    南先東強忍著笑意,憋得臉上通紅,不看向肖華飛,隻管不斷點頭稱是。
    肖華飛心中沒底,試探著向南先東問道:「雅蘇......就是那個郡主說過些什麽?」
    南先東觀察一下肖華飛的臉色,故作輕鬆地回道:「倒是沒說什麽太過分的話,就說大人答應過來看她,但大人不來,她就隻能出去尋找,還向衛軍打聽大人的家在哪裏。」
    肖華飛不管對方信不信,板著臉說道:「異族的女子天性跳脫,就愛胡鬧,當這裏是她家的草原呢!咳,咳,把她的事放在一邊不談,本官要提醒你們,身為影龍衛部屬,切不可像街邊那些長舌婦一般,以訛傳訛。北周郡主沒有心機,可是想出來逛一下京城,見識下我大晉的繁華盛世,被門衛阻攔後,情急之下有可能隨口亂攀交情,但你們不能跟著起哄,以免壞了朝廷的布置。」
    南先東還沒說話,吳苟道搶著說道:「大人說得全對,屬下認為定是如此。不知南兄以為小弟說得對不對?」
    南先東聞弦而知雅意,自然馬上順著吳苟道的話點頭不止,加強了對肖華飛解釋的肯定,至於南先東心裏信不信,隻有天知道。
    肖華飛無奈地看了眼吳苟道,見這家夥和南先東一樣,全在強忍著笑意,而李雷依舊麵無表情。
    這多少讓肖華飛心裏有了一絲安慰,以李雷淡漠的性子,回家後應該不會當著杜金的麵亂說。
    肖華飛知道越摸越黑的道理,即使他和雅蘇之間是清白的,這些家夥一樣能想出若幹的故事出來,當男女間的故事一旦多了,最終就會變成事故。
    肖華飛端起茶喝過一口,對南先東吩咐道:「你們繼續嚴密關注這邊的動靜,本官還有公事要辦,就不在你這裏久留了。如果遇到什麽急事,可以回衛裏請求支援,你等身分敏感,不必相送,暫且留在店中,本官自去館驛那邊就好。」
    南先東聞言起身施禮,將肖華飛送到包廂門外,肖華飛三人自行下樓,前往四方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