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餘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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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寨小姑爺第二百六十章餘音盧丞相輕咳一聲,對齊王世子說道:
    齊王世子到底還是小孩子,雖然有些心機,可是與盧丞相這種見過無數無浪的老狐狸相比,還是過於稚嫩了。
    盧丞相不過用了些許詐語,便讓齊王世子閉上了嘴,這事隻能由盧丞相來辦,無論孫福與重熙皇帝多親近,但奴婢始終是奴婢。
    他雖然不怕齊王世子,可是長久以來養成的奴才心理,讓他不能對齊王世子過於嚴苛。
    當然這也不排除是他想讓兩位世子之間,再生出些隔閡,對於後患,孫福一向不會手軟。
    等穀王世子登上皇位,那最恨孫福與盧丞相的必然是眼前這位齊王世子,憑這孩子的能力肯定動不了皇帝,可是對於一個退下來的大內總管,他就沒有這麽多的顧忌了。
    孫福現在不給他多上點眼藥,割裂了兩位堂兄弟的關係,以後可能就沒有這種機會了。
    盧丞相身為帝國宰輔,實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內心堅定果決,見無人再反對後,便讓禦醫將湯藥硬灌入重熙皇帝口中。
    重熙皇帝必須醒過來,還有很多事需要他來做最後的安排,而且身為皇帝的老師,盧丞相也不想讓這位學生,留有太多的遺憾。
    寢宮中的時間變得極慢,隻能聽到壓抑的呼吸聲,所有人都已知道,重熙皇帝已到了最後的時光。
    這是一位天性聰慧的皇帝,而且精於帝王心術,即使他十多年不曾上朝,依然能將帝國牢牢控製在手中。
    無論丞相還是各部大員,均在他的帝王術下瑟瑟發抖。
    但過於依賴帝王心術的皇帝,在治國理政上就會顧忌左右平衡,可是權術不是萬試萬靈的解藥,特別是在治理一個擁有億萬臣民的大國上,每個人都有各自的需求,總有無法平衡的時候。
    在重熙皇帝當政的四十多年裏,大晉最激烈矛盾已經突顯,貧民幾無立錐之地,縱使賣兒賣女,已換不來一頓溫飽,而富人與權貴卻奢靡無度,欲無止境。
    這種根本性的對立,已將大晉推向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
    極少部分人已擁有無盡的良田,卻還想要更多的銀子與土地,連窮人的最後一枚銅板都要拿走。
    這隻占萬分之一不到的富人,卻不向國庫繳納一分稅賦,日積月累之下,大晉朝廷已貧弱不堪,連賑災的糧食都拿不出來。
    這些問題重熙皇帝全知道,他想要改變,可是麵對巨大的阻力時,他選擇了逃避,用修仙求長生當成解決問題的靈藥。
    他幻想把自己的敵人全部熬死,然後再重整山河,還給天下百姓一個太平盛世。
    可是上天給了他和所有人一樣的結局,那也是人世間最後的公平,就是死亡。
    重熙皇帝長長呼出一口氣,終於睜開了雙眼,他側頭一望,眼前全是模糊的人影,,皇帝這話說得很平靜,似乎已向命運低頭,或者是已沒氣力。
    孫福連忙伏到皇帝耳邊,輕聲道:
    齊王世子在心中掙紮半天,知道機會轉瞬即逝,強自鎮定道:>
    齊王世子的做法可以說很應景,重熙皇帝正處在彌留之際,他猜測皇帝一定在心底想念兒子,想要兒孫伺奉在身前
    盡孝。
    這是人之常情,連皇帝也無法避免。
    孫福聽到齊王世子的話,連忙把頭垂的更低,可嘴角卻有一絲笑意,一閃而逝。
    這倒黴孩子還是不了解自己的爺爺啊!
    盧丞相與其他人也默不作聲,均等著皇帝的答話。
    重熙皇帝覺得腹部有一絲熱氣升起,透支生命力的湯藥已開始發揮藥力,皇帝身體有了些力體,眼睛也漸能看清身前的事物,不過太遠的地方還是看不清。
    孫福在皇帝的授意下,用軟枕將身子稍稍墊起幾分,讓皇帝不用費力抬頭說話。
    皇帝沒有回答齊王世子的疑問,而向穀子世子問道:
    穀王世子道:
    重熙皇帝連連咳了幾聲,孫福看到有絲鮮血至皇帝的嘴角流出,心知禦醫開的湯藥過於霸道了。
    孫福連忙用絲帕將皇帝嘴角的血絲擦掉,不過孫福的動作再快,也沒有逃脫齊王世子的眼睛。
    重熙皇帝喘息半天,才對穀王世子道:
    穀王世子剛想替父王辯解幾句,卻聽重熙皇帝對齊王世子歎道:
    齊王世子辛炻嚇得連連叩首,口中說著,
    一抹不正常的紅暈在重熙皇帝臉上升起,讓皇帝心中生出一絲錯覺,感覺自己的病全好了。
    盧丞相臉上哀容漸起,知道這位皇帝學生到了最後的時光,開始回光反照了。
    重熙皇帝挺直身子,對孫福吩道:
    孫福連忙接旨,向左右一使眼色,馬上有兩名小太監出現在辛炻身邊,躬著身請齊王世子離開皇帝寢宮。
    辛炻很想掙紮一下,可是麵對重熙皇帝不怒自威的目光,他所有的算計與勇氣,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隻能磕頭謝恩後,老老實實跟著小太監離去。
    穀王世子偷看著堂弟離開的背影,眼中的情緒很是複雜。
    不等眾人緩過勁,重熙皇帝又道:
    重熙皇帝的語氣冰冷,不含絲毫的人類感情,就像高坐九天的神祇,一言而定人生死。
    嬪妃們頓時花枝亂顫,淒厲的哭嚎聲在皇帝寢宮中響起。
    重熙皇帝心知這些女人不是真為他悲傷,特別是那幾個最年輕的嬪妃。
    此時重熙皇帝已然心硬如鐵,大家不過是各取所需,他給了她們人間頂級的榮華富貴,她們的家族亦因她們的身份而興旺發達,這時到了這些女人歸還一切的時候了。
    淒厲的哭嚎聲,半點沒有影響皇帝的情緒,甚到還有開心的感覺,就好像他提前聽到了,天下臣民對皇帝的哀悼。
    盧丞相對孫福使了個眼神,示意孫福不能讓這裏亂下去,皇帝的時間有限,不能浪費在婦人的哭泣聲中。
    孫福不敢怠慢,連忙命小太監將這些嬪妃拖了出去,想要白淩的給白淩,想要鴆酒的給鴆酒,這是皇帝嬪妃應得的體麵,再說宮裏最不缺的就是這類東西。
    穀子世子此時泣不成聲,將頭抵在地毯上,渾身顫抖不停。
    這當然不是害怕,隻是沒人能分清,他的顫抖是因為激動,還是悲傷,亦或二者皆有。
    哭聲隨著
    殿門的關閉,戛然而止,同樣的悲傷,卻是兩個天地。
    重熙皇帝回過神來,輕拍著禦榻對孫子笑道:
    皇帝此時就像尋常人家的老人,滿眼慈愛的望向孫子,這是他生命的延續,亦是帝國的希望。
    穀王世子淚流滿麵,跪著用膝蓋爬到皇帝塌前,哽咽著說道:
    重熙皇帝握住孫子的手,點點頭,又接著搖頭道:
    劇烈的咳嗽,打斷了皇帝的話,等皇帝喘息平複後,繼續說道:
    穀子世子隻是搖頭,哭訴道:
    孫福心中暗自點頭,看來陛下這位皇孫是選對了,不管這話裏有多少真情實意,但話得是真漂亮。
    重熙皇帝輕歎一聲,向盧丞相與孫福擺下手,示意二人離開,他要單獨與辛焯說話。
    盧丞相知道皇帝這是有私密的事要對繼承人交待,他早已去意已絕,隻等皇帝大行,新帝登基便會告老還鄉。
    所以盧丞相沒有猶豫,便行禮離開了皇帝寢宮,孫福則緊隨其後,將天下最尊貴的爺孫二人留在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