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的那天，大公雞是要還給男方的。
    江晴問：“沒有大公雞，是不是很不吉利，我就怕……”那個楊勇也一命嗚呼了啊！
    前段時間，劉家村有一戶人家就是因為下聘的時候大公雞死了，不僅親沒有結成，男方還英年早逝。
    馬老太昨天跟柱子奶奶閑聊的時候說起過。村民對大公雞十分看重，臨近下聘的日子，會特意趕好幾個集買大公雞，然後在幾個裏麵挑最好的。
    楊嫂子聽懂了，也知道劉家村因為大公雞死人的事情，急忙招呼那二人：“走，快去找！”
    楊家村離馬蹄村二三裏地，兩村之間有兩條路，一條路就村民們經常走的，雖然遠，但是安全；另一條就是抄近路從後山那裏過來。
    他們當然是從常走的路過來的。三人原路返回，見人就問，可是誰也沒有見過。正當他們愁眉不展的時候，瘸腳半仙從一處草叢裏橫穿過來。
    “半仙哪，您可見過一隻大公雞？”
    瘸腳半仙撚著山羊須：“是左腳上拴著紅繩的一隻大公雞麽？”
    楊嫂子忙點頭：“是啊，它去哪兒了？”
    瘸腳半仙笑道：“啊，我在後山看見它好像去狐狸洞那邊了。”
    三人聽了臉上一緊，去追吧，後山是個大凶之地；不追吧，沒了大公雞，聘禮下不成，回去不好交代。
    這趟送聘禮，是相當得不順利。先不說出門前楊嫂子摔了一跤，後來半路上刮起一陣邪風，這會子大公雞又無緣無故跑去後山。種種跡象表明，這是老天爺不看好這門婚事。
    楊嫂子心裏也嘀咕：“難道真像那野丫頭說的，勇兒會有什麽不測？如果是這樣，還不如退婚了事。”
    瘸腳半仙笑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們是來送聘禮的，半路出了事情，應該是遇到什麽東西了吧？”
    楊嫂子拿出五十文錢，雙手遞給瘸腳半仙：“半仙哪，咱們也是老相識了。您老給算算，這門婚事有多少成算？”
    瘸腳半仙推脫著：“哎呀，這都下聘禮了，自然是之前已經找人看過八字了，肯定是好的。我再給算，真要算出不好來，豈不是打那個先生的臉？如果算得好了，我就是個馬後炮，技不如人。這買賣虧啊！”
    言外之意，五十文錢不夠。
    而且，他心裏不爽。
    瘸腳半仙說完，撣撣身上的草葉子，仍舊一手撚著山羊須，一手背在後麵，踱著方步慢悠悠地往馬蹄村走。
    楊嫂子很上道地追了上去：“半仙哪，您老誤會了……”
    待四人走遠，江晴和華夏係統從暗處出來。
    “晴晴哪，你幹嘛不直接退婚，整這一出是要幹嘛？”
    華夏係統今天是一隻狐狸，毛色雪白的狐狸。
    江晴笑道：“我退婚，拿不到錢啊！楊家退婚，多少可以弄一些精神損失費！這買賣不虧呀！”
    華夏係統勸她：“晴晴哪，雖說你婆婆暗示過你奶奶想讓你嫁給老二，但是，這種事情在古代很常見哪！即便是在現代……”也不少吧！
    “少囉嗦，你趕緊去狐狸洞等著瘸腳半仙他們。我還得馬上回馬蹄村！”說完，江晴一溜煙兒跑掉了。
    華夏係統撓撓爪子：“哼，會長跑了不起啊！”
    **
    “小野種，你站住！”
    江晴剛跑到村口，就看見馬程錦豬一樣、橫衝直撞地從斜坡上滾了下來，衝到她跟前，立即刹住腳，張開雙臂攔下她。
    江晴得出結論：這是一隻靈活的豬。
    顯然，馬程錦等了很久，那半邊沒有胎記的臉因激動而紅得發亮：“你、你，為什麽打我娘？”
    江晴輕笑：“我要糾正一下，我可沒打她，是狠狠地踹了她一腳。誰知你娘不禁踹，一下子就倒了，就倒了呢！”
    馬程錦一愣，是他嘴笨麽？他居然能接不上話。
    “你也想挨踹？”江晴淡淡地看著馬程錦，冷魅的桃花眼裏盡是鄙夷之色。昨天，馬程錦雖動機不純，好歹救過她。
    她是個恩怨分明的人。隻要他不再招惹自己，江晴可以放過馬程錦。
    村口古井旁有一顆歪脖子棗樹，江晴慢悠悠地把腿搭在樹上，開始壓腿：“如果你想看看我是怎麽踹你娘的，我就勉為其難給你演示一遍吧！”
    馬程錦要瘋了，這小野種在說什麽？
    江晴又慢悠悠地收回腿，活動一下手腕，彎起眼睛，突然下蹲，抓了一把土揚了過去，隨即抬腳踹在他的側腰上。
    馬程錦迷了眼睛，嘴裏都是土，本就重心不穩，江晴又使出了十分力氣，一下子把他踹得後退幾步，正好磕在一旁的石墩上，“咚”一聲，馬程錦四仰八叉地砸在了地上。
    趁馬程錦倒地的功夫，江晴嘻嘻一笑：“拜拜了您哪！”說完開蹽，像一匹快樂的小馬離開“犯罪”現場。
    古井旁還有一顆大槐樹，葉子密密匝匝的傘蓋一樣遮了很遠。傘蓋中部樹幹上，半倚著一個人唇紅齒白的少年郎，他目睹了這一切。
    此人正是程原，楊帆的好友兼同窗。
    楊帆一個月前請假回家成親，中間還寫信邀他來吃喜酒。程原因這些日子氣悶，就提前去了楊家村，哪想看到的居然是楊帆的新墳。
    未成親的男子橫死，是不能埋入祖墳的。楊帆離奇死亡，自然算不得好死。楊家人告訴她，楊帆一夜之間就沒了，睡前一切如常。程原想去楊帆的書房看看，看看他睡前看的什麽書。楊勇，那個痞裏痞氣的弟弟，死活不同意。
    程原隻得今天早上來後山吊唁。記憶裏那個溫潤如玉的好友，如今與他隔了一堆黃土。他真的接受不了。程原立在墳前立了很久。
    淅淅瀝瀝的雨，見證了他對楊帆最後的情誼。
    吊唁完楊帆，程原本打算離開，誰知看見楊家人去馬蹄村下聘，就改了主意一路跟著，他想看看那個叫江晴的女人是否值得楊帆娶。
    如果江晴是個好女人，他會想辦法毀掉這門親事，他不能讓楊帆的未婚妻嫁給一個無賴。
    如果江晴是個壞女人，不不，沒有這種可能，楊帆的未婚妻怎麽可以是一個不堪的女人。
    經過目前的觀察，程原的結論是：江晴資質雖不堪配楊帆，但是還算有意思。
    所以，他要幫她退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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